作死的险资大鳄姚振华，嗅觉还是迟钝了些！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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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侠客岛（ID：xiake_island）

作者：若溪

两会前夕，历来是观察中国政策走向的一个时间窗口。今年此时，猛料不断，最震撼者莫过于宝能系老大姚振华的猝然倒下。

2月24日，保监会对前海人寿及其董事长姚振华开出了一份行政处罚书，姚振华被撤销任职资格并禁止进入保险业10年。

用脚趾头挠挠，也能整明白：在凶猛的险资大鳄中，姚振华不会是最后一个。

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鳄鱼被抓，吃瓜群众看得痛快。不过，原本卖着小菜卖着豪宅的姚老板说来也憋屈。两年前，姚老板响应号召，从实业挺进保险业，股灾之时又冲上火线成为接盘侠，哪怕是动了王石先生的红烧肉，与之大战三百回合，上上下下也只是看个热闹，没人说啥，风向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2011年10月，项俊波出掌保监会，自2012年启动新一轮保险业市场化改革。项掌门还在多个场合高举大旗：险资要促进资本市场的长期发展！

深谙其中三昧的各路资本应声而动，恒大系、安邦系、宝能系纷纷筹集重金，火速杀入。

然而，保险是个技术活，可不是拿把刷子就能粉墙的。既然如此，就让土豪们干点粗活呗。

按照“放开前端、管理后端”的监管思路，2015年2月16日，保监会发出通知，废除2007年开始执行的《万能保险精算规定》，取消万能险不超过2.5%的最低保证利率限制，将万能险产品利率市场化，改由保险公司自行决定，并从当日起正式执行这一政策。

这次监管松口，就把万能险产品这头猛虎放出了笼子，原本在保险业籍籍无名的姚老板、许老板纷纷借此拉起大旗，从地产豪杰变身保险新贵。

2015年股灾过后，A股市场哀鸿遍野，险资成为众望所归的救市英雄，举牌自然也备受鼓励。当年7月8日，保监会发布《中国保监会关于提高保险资金投资蓝筹股票监管比例有关事项的通知》，放宽了保险资金投资蓝筹股票监管比例，对于符合条件的保险公司，将投资单一蓝筹股票的比例上限由占上季度末总资产的5%调整为10%；此外，投资权益类资产达到30%比例上限的，可进一步增持蓝筹股票，增持后权益类资产余额不高于上季度末总资产的40%。

打神鞭在手，遇仙诛仙，逢魔杀魔，险资举牌数量迅猛增长。豪掷数百亿，成为万科大股东的姚老板更是“带头大哥”。王石扬言其“信用度不够”之后，姚老板狂怒，舍得一身剐，也要把皇帝拉下马。

彼时，各路神仙的公开态度均倾向于“中立”。一个说，市场主体之间收购、被收购的行为属于市场化行为，只要符合相关法律法规的要求，监管部门不会干涉。另一个说，保险公司做好压力测试，防范流动性风险即可。

直到2016年两会期间，项掌门还表态，“举牌是二级市场普通的股票投资行为，国际上保险资金是重要的机构投资者，举牌越多我们刘主席（证监会主席刘士余）是比较高兴的。”鼓励险资进入股票市场。

话虽如此，对手底下冒进的熊孩子们，项掌门并不放心。2016年5月开始，保监会就对对万能险业务量较大，特别是中短存续期产品占比较高的前海人寿、恒大人寿等9家公司开展了万能险专项检查，陆续出台了很多的监管规则，试图弥补资金组织方面所存在的一些漏洞。

2016年7月21日，项掌门突然公开喊话：“少数公司进入保险业后，以高风险方式做大业务规模，实现资产迅速膨胀，完全偏离保险保障的主业，蜕变成人皆侧目的‘暴发户’‘野蛮人’。”从鼓励到敲打，业内隐约感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可惜，这话没有刘主席后来的“妖精论”吓人，姚老板们膀大腰圆，装作没听见，依然在市场上纵横杀伐，“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被放出笼子的老虎

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蹊跷的是，真正的保险巨头如平安、人寿、人保等超一流高手并未现身，粉墨登场的多是靠万能险起家的新贵们。这其中必有古怪。

万能险到底是个啥玩意？

通俗点来说吧，如果没有保险公司加持，万能险实际上就是高利贷，玩的就是“合法集资、借钱炒股”。

2015年以前，万能险的保底收益不能超过2.5%，政策放开后，前海人寿等新兴保险机构的万能险产品利率高达7-8%，投资者趋之若鹜。根据保监会网站披露的数据，主打万能险的公司2015年规模保费(含万能险、投连险)增速都在100%以上，而同期中国人寿等保费增速不足20%。

富贵“险”中求，姚老板们的腰包迅速膨胀，万能险收入在前海人寿保费收入中占比超过80%，

可是，高利率借来的钱要还，而且是短贷长投，为了对冲高成本，姚老板们自然就瞄准了二级市场上那些既赚钱又容易控制的公司，比如万科，比如没有控制人的南玻，大宗股票配置成为主要办法。

说起来，险资的投资眼光真不赖。从险资举牌的上市公司来看，绝大部分公司的净资本收益率均在5%以上，如若看好公司长期发展持股超过20%，按权益法计提盈余，也足够覆盖目前在4.5%左右的成本。

王石说得直白，万科就是唐僧肉，谁不想咬一口。只不过，这样的肉有点咬不动，难怪平安、人保这些拿着低成本保险资金的大佬们不蹚浑水，只作壁上观。

实体经济是红线

险资，习惯被市场人士和监管机构认定为稳定股市的“定海神针”。

南玻A的一位前高管也说过，企业发展需要资本的支持。资本市场为南玻实体经济输血供氧，企业以市场业绩反哺投资人，是南玻一直推崇的产融结合模式。“但是，如果资本进来后谋求控制权，到底是要做大实业，还是别有所图，这就是企业家担忧的事情。”

金融要为实体经济服务，防止资金脱实向虚，这是中央划下的红线。

南玻A被称为玻璃行业的“黄埔军校”，位于深圳蛇口工业六路的南玻总部，路口耸立着一块标语“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资本争夺万科这样的房地产企业，高层曾静观其变。然而，在目睹“实干兴邦”的南玻A曾南团队悲情离去，格力电器又被野蛮敲门，高层的忧虑逐渐加深。

资本市场如何不背离服务实体经济的初衷?如何防止资本为了“赚快钱”而腐蚀实体经济?

在正确的时间说正确的话，这可不是一般人。12月3日，格力电器董事长兼总裁董明珠在《中国经济周刊》举办的第十六届中国经济论坛上，出人意料地主动说起了近日格力被宝能举牌一事，撂下“狠话”：“如果有人要成为中国制造的破坏者，他们就会成为罪人。”

数小时后，一贯低调沉稳的刘士余在公开讲话时忽然脱稿，痛批举牌者是“土豪、妖精、害人精、强盗、野蛮人”。各位看官心知肚明，这可不是一时兴起。

此论一出，市场哗然，北京金融大街15号一度引为笑谈，第二天还发表不同看法。

2016年12月9日，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分析研究2017年经济工作，会议提到“一些领域金融风险显现”，提出“大力振兴实体经济”。

12月13日，项掌门发表讲话：重申实体经济是我国立国之本。

保监会开始痛下狠手，万能险产品按下暂停键，保险新贵们经脉俱断，武功尽废。

2月22日，项掌门再撂狠话：“保险市场就必须遵守保险监管的规矩，就必须承担保险业对社会、对实体经济、对人民群众的社会责任，否则我们就要坚决把它驱逐出保险业。”“绝不能把保险办成富豪俱乐部，更不容许保险被金融大鳄所借道和藏身。”

两天后的2月24日，姚振华被驱逐出保险业，但姚振华不会是最后一个。消息人士称，另一家险资企业也将被顶格处罚。

正所谓不作不死。姚老板号称天天必看《新闻联播》，但政治嗅觉还是迟钝了些。

前海人寿被处罚了，万科之争或接近大结局，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保监会对保险资金股票和股权投资做出限制。这次处罚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否处罚过重？看看业内专家对此事有什么解读和看法。

万科事件基本成定局

“与‘编制提供虚假材料、违规运用保险资金’相比，这个处罚是比较相配的。”对外经贸大学保险学院教授王国军表示，“之前保监会也很多次对违规的保险公司及其相关责任人进行过处罚，但这次因为2016年前海人寿及其控股股东举牌万科的事件成为社会热点，所以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业内人士表示，姚振华被撤销任职资格意味着不能再担任前海人寿的董监高职务，也不能去其他任何一家保险机构任职，但仍然可以做股东。目前，宝能集团是前海人寿第一大股东，姚振华为前海人寿及宝能系实际控制人。“姚振华单纯被撤销任职资格的话，不会影响到前海人寿本身。”

“目前前海人寿实际控制人不会变。”王国军说，“但未来变更的可能性很大。一个被保险市场禁入10年的资本所有者会陷入两难，可以预测姚老板会逐渐退出，逐步兑现牌照收益。”

2015年底，宝能系的前海人寿、钜盛华持续增持万科至第一大股东的地位，万科股权之争持续发酵。目前，前海人寿直接持有万科股权约6.67%，加上宝能系旗下的钜盛华所持股份，宝能系仍为万科第一大股东，持股24.4%。刚刚接盘华润入股的深圳地铁集团则持股15.31%，为第二大股东。中国恒大持股14.07%，为第三大股东。

“万科事件基本上已成定局，这次处罚影响较大的在于钜盛华作为股东和万科之间的关系。6.67%的前海人寿股权可能会逐渐退出。” 王国军讲到，“宝能系钜盛华和前海人寿作为股东逐渐退出，大概是各方认可且对钜盛华及前海人寿最有利的选择。”

保险资金举牌并非行不通

保监会公告称，近年来，随着保险市场快速发展，激进投资、集中举牌、一致行动人并购等跨行业跨领域的新问题新情况开始显现。对此，保监会及时健全和完善监管制度，对有关公司果断采取了暂停开展新业务、暂停申报新产品、暂停股票投资、约谈相关责任人等一系列监管措施，并对前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前海人寿”）等公司派出专项检查组开展现场检查。此次检查到底意味着什么？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教授朱俊生表示：“接下来保险资金对股票投资和股权投资会更加审慎，更注意防控风险，更加合规，但不要因此得出对保险资金股票投资和股权投资进行限制的结论。保险资金股票投资和股权投资是市场化的方向，是需要坚持的。”

“我们一直强调保险业抚育实体经济，其中很重要的方面就是资金运用，特别是股票投资和股权投资。因为这就是保险资金进入实体经济很重要的方式。股票市场和资本市场一直强调培育机构投资者，而由于保险资金量大、期限长的特点，保险机构就是很恰当的机构投资者。”朱俊生继续讲到，“接下来保险业对寿险业负债结构的调整力度会更大一些。会更加彰显寿险业的保障功能。因为目前低利率的环境（资产荒）并不能支撑之前负债成本比较高的万能险。而实际上，在前海人寿的业务结构当中短期万能险的比例还是比较高的。”

具体到险资举牌将如何发展，对外经贸大学保险学院教授王国军解释道，保险资金举牌并不是行不通，“因为保监会对保险公司参与上市公司股权投资的规定是分类监管，控制类、战略类、财务类。举牌上市公司属于控制类或者战略类。所有没有完全禁止上市公司举牌。但会更加规范，会先上报保监会，批准后再举牌，而且应该是上市公司和保险公司友好协商下的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