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真到了真金白银的时候，杠杆不是游戏，而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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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张银银
壹|我们所处的养老局面快“赶上”日本
日前，《中国社会保险发展年度报告2015》发布，有2个好消息，然后3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
1、城镇职工与城乡居民两项养老保险基金，结余持续增加，累计结余近4万亿元。
但有必要指出的是，2015年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总收入29341亿元，比上年增长15.9%，各级财政补贴基本养老保险基金4716亿元。全年基金总支出25813亿元，比上年增长18.7%。年末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累计结存35345亿元。也就是说，如果不补贴，结余数字将没那么耀眼，而支出增长高于收入。
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入2855亿元，比上年增长23.6%，其中个人缴费700亿元。基金支出2117亿元，比上年增长34.7%。基金累计结存4592亿元。可以说，城乡居民养老保险的发放，根本上靠的是补贴。
不仅如此，清华大学就业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杨燕绥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介绍，4万亿元的结余很多都在个人账户里面。个人账户的钱，严格来说本来就是个人的，那到底公共基金的结余有多少呢？
2、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基金收益率达到3.1%，这是近六年以来的最高。2009-2014年的企业养老保险基金收益率分别为2.2%、2.0%、2.5%、2.6%、2.4%、2.9%。
2015年收益不错，因为什么，大家都懂，股市火过一把。
如此，说来，两个好消息，也不竟然。
坏消息是：
1、城镇职工养老基金可支付月数，由2012年的19.7个月下降至2015年的17.7个月。其中，黑龙江的企业养老金可支付月数仅1个月；
2、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基金当期“入不敷出”的省份在快速增加，由2014年的3个扩大到了2015年的6个，分别是：黑龙江、辽宁、吉林、河北、陕西和青海。
“杠杆游戏”（ID：ZhangYinyin0903）认为，东三省全部“沦陷”，一点不奇怪。大家应该也懂；
3、城镇职工养老抚养比（职工人数与退休人员人数之比）由2014年2 .97：1降至2 .87：1。也就是说，不到三个人要“养”一个人，意味着年轻人养老压力正持续增大。即便是广东地区的企业养老保险抚养比以9 .74：1，位居全国之首，也出现下滑。而浙江抚养比由2014年的4.55：1降至3.43：1，是所有省份中下降比例最高的。
图1.2015年各省区市城镇职工养老金累积结余与可支付月数、抚养比 图片来源|南方都市报
“杠杆游戏”（ID：ZhangYinyin0903）专门查了一下，我们的近邻日本，2014年65岁以上的老人约3190万人，15-64岁劳动人口7901万人。考虑到日本农业人口少、失业率低、退休偏晚、社保制度执行严格，日本这个高度老龄化的社会，抚养比大概也有2:1左右。
我们正在“赶上”日本。
贰|延迟退休不可避免的囚徒困境
毫无疑问，一个社会走向老龄化的过程，必然导致适龄就业人口、在岗职工和老年人口之比越来越低。也就是说，养老抚养比持续走低，这几乎是未来一些年我们无法阻止的问题。
尽管我们放开了二胎，但这有个过程，一代人成长起来需要多久，这是个简单的数学问题。
图2.中美人口年龄结构对照 图片来源|搜狐财经
于是，延迟退休成为一项建议，人为减缓领取养老金人口的增长速度。这项政策本身有利也有弊，而对于就业者来说，从情感和意愿上说，基本也都是反对的。交了养老保险那么多年，多工作几年意味交更多，领的时间却更短；还要多工作几年，而不是和以前一样到60岁或50（55）岁就安享晚年，这也是一种社会福祉上的不公平。凭什么？
是的，凭什么？但对于80后来说，无论如何反对，这是不可避免的。无非是施行时间和具体政策如何执行。而今天反对的声音越多，是项政策施行得越晚，未来80后的养老压力也就会更大。因为，拖延得越久，最终养老基金的缺口就可能越大，除非补贴更多，或者划拨越来越多的国有资产进去。很大程度上说，这是个悖论。
从福利国家，包括我们邻国日本的经验和教训看。补贴确实会越来越多，但财政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过重的财政负担，最终更加影响经济增速。反过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在要不要延迟退休，何时延迟退休问题上，我们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囚徒困境。
叁|社保基金投资不要期望过高
对于我国养老基金包括医保基金的保值增值来说，因为受到观念、风险等因素的影响，大部分养老基金只是躺在银行并未进行投资。我们看到的投资，主要是全国社保基金，这部分钱主要来自于拨款，作为调节和储备金使用。
政策层面口子正在放松，未来，投资额度将进一步增加。但从各国的表现看，社保基金投资收益不一定都很高，甚至有亏损。而亏损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譬如2015年，日本养老基金巨亏512亿美元，亏损额仅次于全球金融危机期间的2008年和2007年。
当然，可以把责任都扔给安倍首相。日本年金积立金管理运用独立行政法人管理着全球最大的养老基金，数额超过130万亿日元。该机构2014年改变基金运作，减少对债券的投资，把股票投资所占比例提高一倍至大约50%，以配合“安倍经济学”。
具体而言，投资日本国内股市部分亏损大约3.5万亿日元(约合340亿美元)，海外股市投资亏损约3.2万亿日元(约合310亿美元)；外国债券投资亏损6600亿日元(约合65亿美元)，仅日本国内债券盈利2.9万亿日元(约合284亿美元)。
而根据《每日经济新闻》的报道，主权类稳健型投资基金，2015年的普遍收益都不佳。
财新传媒报道，阿布扎比投资局7月20日发布了2015年度报告，截至2015年底，以美元计算，在过去20年，其投资组合的年度投资回报率为6.5%；过去30年的年度回报率达7.5%。这组数据均创此前六年新低——2014年，上述两个数据为7.4%和8.4%，2013年分别为7.2%和8.2%，2012年分别为7.6%和8.2%。
淡马锡去年业绩惨淡。据经济参考报报道，截至2016年3月31日的一个财年(即2015年4月1日-2016年3月31日)的股东总回报率为-9.02%，股东总回报为-240亿新加坡元，这也是淡马锡净值自2009年以来首次下降。
同样，挪威全球养老基金近期公布了今年一季度报告。今年一季度，该基金投资收益率为-0.6%，其中股票投资收益率为-2.9%，固定收益投资收益率为3.3%，房地产投资收益率为-1.3%。这也是挪威全球养老基金历史上表现最差的时段之一。
对于我们的养老基金来说，未来更大规模的入市，不求盈利多少，战胜物价，不亏也就差不多了，不要奢望过高。奢望越高，投资的路走得越远，风险也就越大。
肆|国资划转社保、全国统筹是很好的改革杠杆
通过上文我们看到，各级财政每年对养老的补贴其实已经很高。绝对的补贴额肯定还会上升，但占财政的比例继续上升，财政压力也会越来越大。所以，包括养老基金在内的社保基金开源很重要。
降费率、让更多人参保是个办法，但能降多少？至于让更多人参保，费率降不下来，企业负担本身也重，迅速增加多少也不现实。那么，作为全民资产的国资，是否可以接济一下社保呢？
据《经济观察报》最新的消息，《划转部分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实施方案》的文件初稿日前已由财政部牵头拟定，并征求过国资委、人社部、社保基金理事会、证监会等部门的意见。对国有资本的划转工作或将在中央企业和地方国有企业两个层面，分别实施两步走的划转路径，并用三年左右的时间，完成本轮划转。
专家预测，从最新的讨论进展看，最终划转规模可能在4万亿元到5万亿元之间，但这仍需要各方和国务院的最终确定。
对此政策呼吁其实已经20余年。但这么多年来，只有山东做了。最近辽宁也准备试点，那是逼出来的，至少也值得鼓励。
实际上，划转国资给社保基金不仅为社保筹资，也是丰富国企股权结构的重要杠杆。这比原先较为单一国有股东有进步，并符合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方向。社保基金成为股东后，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利于改善国企治理结构和盈利能力。
只是，你要明白，反对者的实力不容低估。这根杠杆是否玩得转，还不好说。
另外，有必要指出，基础的社会保障，是一个社会稳定的安全阀。目前的经济形势本身让很多人感到忧虑，尽快完成养老改革，实现全国统筹，有利于实现省级、代际公平，增强社会对未来基本保障的信心。
不仅如此，这将根本上有利于人才和资源的流动，包括减少人才和资源往欠发达地区流动的担忧。又不失为一根很好的杠杆。对于中国社会来说，欠发达地区的追赶和发展，恰恰是提振经济的一个着力点，也是实现投资增长和消费升级的重要支撑。
从这个角度看，也折射出养老统筹改革的必要和必须。问题只在于，这一切不容易。真到了真金白银的时候，杠杆不是游戏，而是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