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平 许文兵 赵亚蕊
2017年前三季度，商业银行不良率连续三个季度与年初持平，资产质量呈现企稳趋势。前三季度宏观环境稳中向好，经济结构调整的效果开始显现，叠加商业银行加大不良贷款处置核销力度，助推商业银行资产质量逐步企稳。但也要看到，我国经济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未来部分领域的潜在风险仍需加以关注。
一、风险化解成效开始显现，不良率增速继续回落
2017年三季度末，商业银行不良贷款余额16704亿元，不良贷款率1.74%，拨备覆盖率180.39%，贷款拨备率3.13%。虽然不良贷款绝对规模仍有小幅增加，但不良率延续了上半年稳定向好的态势，三季度继续与年初持平，实现了资产质量的逐步企稳。不良贷款占比和关注类贷款占比实现一平一降。2017年前三个季度，不良贷款和关注类贷款余额分别增长1581亿元和694亿元，同比少增614亿元和5222亿元；占比分别为1.74%和3.56%，不良贷款占比与年初持平，关注类贷款占比较年初下降0.31个百分点。从单季情况看，三季度不良贷款增长346亿元，同比增幅继续回落；不良贷款占比自去年底连续四个季度持平，资产质量逐步企稳。这一状况主要得益于今年经济增长提速带来的企业盈利状况改善，尤其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下的各项降杠杆和去产能政策为前两年表现相对较弱的上游行业注入了新的活力，带动行业贷款质量回升。而关注类贷款余额和占比的同步下降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未来资产质量下行的压力。
拨备水平稳中有升，风险抵补能力继续提升。2017年三季度末，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余额为30133亿元，较年初增长3457亿元。在贷款损失准备金持续增加和行业不良贷款运行趋势企稳的情况下，贷款损失准备金余额增速继续明显高于不良贷款增速，推动拨备覆盖率较年初增加3.99个百分点至180.39%，贷款拨备率也较年初提升5个基点至3.13%，风险抵补能力继续增加。从拨备使用的情况看，随着不良资产处置渠道不断拓宽和利润增速回升，商业银行具备更充足的财务资源来进行不良资产的处置与核销。根据上市银行披露的数据，16家主要上市银行第三季度使用拨备核销超过1400亿元，保持去年同期水平。因此，较大规模核销仍是当前商业银行降低存量不良贷款推动不良率企稳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未来新增不良贷款压力依然存在
虽然宏观经济稳中向好的趋势有助于商业银行资产质量保持稳定，但也要看到，我国经济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未来部分领域的潜在风险仍需加以关注。逾期和关注类贷款下迁压力仍存，不良规模难言见顶。三季度商业银行关注类贷款占比为3.56%，且绝对规模仍相对较大，其下迁压力不容忽视。从主要上市银行情况看，上半年关注类贷款迁徙率为18.95%，虽然略有好转，但与2010年10%左右的水平还有较大的差距。同时，逾期贷款占比达到2.50%较不良率高近1个百分点，两者之间的差额达到4792亿元。这些数据表明，近年来商业银行资产组合中的潜在风险尚未完全释放完毕，不良贷款仍有一定的增长空间。
债券市场信用违约风险传导可能对资产质量形成一定影响。2016年以来，国内信用债市场违约的现象持续增加，据统计，2017年1月份-10月份，国内信用债市场有36只债券违约，违约债券余额255亿元。在债券市场进行直接融资的企业，一般为行业地位较为领先的大中型企业，这类企业违约事件的增加不但显示出企业自身运行状况、资金面状况和投资战略等诸多方面的问题，也在一定程度反映出部分行业经营确实出现了整体性的问题。这不但会增加行业本身的不良贷款，也会对上下游或产业链上的行业和企业的信用状况产生影响。同时，债券违约事件的增加也不利于企业债券发行市场的发展，加剧部分负债率较高的企业资金链紧张的状况，进而对商业银行的资产质量产生负面影响。
下游行业利润率收窄可能蕴含一定潜在风险。随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深入推进，上游行业供需状况改善，价格有所回升，但从CPI的运行情况看，中上游产品价格的上涨并未有效地向下游传导，下游企业利润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一定压缩。从运行层面看，虽然工业企业整体利润连续保持较快增长势头，但1月份-9月份商业银行资产质量上游行业与中下游行业的盈利情况分化较为明显，上游行业盈利改善整体好于中下游行业。其中，煤炭开采和洗选业、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利润总额同比增长7.2倍和1.2倍，而专用设备制造业、通用设备制造业、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食品制造业等中下游的行业利润同比增速均相对缓慢。我国下游行业利润水平本来就相对有限，抗风险能力也相对较弱，利润率的进一步收窄可能会增加企业经营的不确定性。
如果房地产市场缩量调整的状况长期持续对商业银行资产质量平稳运行不利。2017年以来，监管部门对房地产的调控不断加码，随着房地产市场步入调整期，行业政策持续收紧，房地产市场销售步入下行通道，部分企业资金回笼速度开始减慢。同时，房企在国内的融资也收到了较为严格的限制，增量资金的来源受到限制。“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预计未来对房地产市场的相关政策难以出现大幅度的调整，短期内市场景气程度改观的余地不大。因此，部分负债率较高的中小型房企将会面临比以往更大的资金压力，出现违约风险的可能性也在逐步增加。
总体来看，前三季度宏观环境稳中向好，经济结构调整的效果开始显现，助推商业银行资产质量逐步企稳。虽然局部领域潜在的风险可能会继续释放，但短期内商业银行资产质量整体稳中向好的趋势不会出现改变，不良资产率有望继续保持稳定，预计年末商业银行不良率将维持在1.8%以下的水平。
（连平系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许文兵系交通银行金融研究中心首席银行业分析师、赵亚蕊系交通银行金融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
直销银行助力现代金融体系构建董希淼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着力加快建设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这对金融业提出了新要求。作为金融业的中坚力量，银行业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而直销银行（DirectBank）作为金融与科技融合创新的试验田，将加快银行业改革转型，助力现代金融体系构建。
2013年9月份，北京银行率先推出直销银行业务后，直销银行作为一种新的银行业务模式和服务模式受到关注。到目前为止，国内先后有近百家商业银行推出直销银行业务。大型银行借助直销银行产品，提升客户体验，增强客户黏性；中小银行利用直销银行平台，突破网点和区域约束，增强辐射能力，扩宽客户来源。
然而，我国直销银行近年来遭遇“成长的烦恼”，多数银行直销银行业务增长平缓，行业内外对这种新型模式也有争议。应该说，国际主流直销银行兴起于上世纪90年代，彼时互联网大规模应用刚刚开始，直销银行借助信息科技和互联网技术推出简单、标准的产品和服务，深受欢迎。随着互联网时代到来，金融与科技深度融合，互联网金融作为新型金融业态在我国发展迅速，国内直销银行在这种背景下诞生，其比较优势不再明显。
但是，这并非说明直销银行这种“舶来品”不适合我国的金融土壤。我们在学习复制国外直销银行模式时，没有完整准确地领会直销银行的本质并结合国内环境加以实施，这恰恰是造成我国直销银行发展困境的原因之一。直销银行顾名思义是直接销售产品和服务的银行，其重要特征是直面客户、简单快捷，本质是通过轻型化经营直接向金融消费者提供最高让渡价值。然而，作为商业银行一个部门，直销银行业务与网络金融业务难有本质区别，轻型灵活的精神无法体现。
从国际上看，优秀的直销银行都是自主经营的独立法人实体。其中有两种模式，分别以美国和德国最具代表性。美国的直销银行一般是独立的法人银行，目前发展迅速的是AllyBank等四大直销银行。而德国的直销银行绝大部分是银行集团全资或控股的子公司，如德国信贷银行（DKB）等。
尽管我国部分银行通过单设直销银行部门或者组建直销银行事业部等方式，努力缓解直销银行独立性不足、竞争力不强等问题。但要真正解决上述问题，实现直销银行2.0版转型升级，推动这一创新模式又快又好发展，关键在于：从战略高度重视直销银行，实施直销银行子公司制改革，设立直销银行子公司。直销银行子公司成为法人实体后可独立对经营管理作出决定，并作为母银行一支“轻骑兵”与互联网金融同业平等竞争。
更重要的是，商业银行将可以此为契机，将直销银行从产品和服务销售渠道，发展成为开放融合的跨界合作平台，广泛介入互联网原生场景和泛金融场景，开展与客户使用场景结合更紧密的业务，更好地满足客户综合化需求，进而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
可喜的是，我国在直销银行独立公司制改革方面，已经迈出了坚定的步伐。2015年11月份，中信银行与百度公司联合宣布，将发起设立独立法人的直销银行。2016年12月份，中信百信银行股份有限公司获得中国银监会批准筹建。目前，筹建工作已经完成，我国第一家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直销银行百信银行于11月18正式开业。
百信银行的成立，是我国银行改革发展进程中的一个里程碑，具有三个方面的重要意义：
首先，百信银行将为我国直销银行发展进行探索。百信银行由国务院批准设立，如果其能够融合中信的金融基因和百度的科技基因，创新“O+O”（线上+线下）和“B+B”（商业+银行）模式，将有助于直销银行探索出一条新的发展模式。
其次，百信银行迈出我国商业银行改革重要一步。百信银行的出现不只是多了一家银行业机构，其全新的组织模式对商业银行转型创新具有示范意义。下一步，预计将会有更多直销银行子公司乃至其他业务领域获批独立的牌照。
再次，百信银行推动金融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百信银行问世后，我国银行业将增加一种新的银行类型，这不但增加了金融供给主体，还将进一步推动形成多层次、广覆盖、差异化的银行机构体系，进而助力构建现代金融体系。
当然，百信银行未来也将面临较多挑战。中信银行的零售银行、电子银行等业务，百度公司的数据、技术和流量等资源，经过多年积累，拥有大量的客户和较强的优势，百信银行如何与之协调发展是个难题。作为独立法人，中信银行应与两个大股东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一方面，要充分借助和利用大股东的资金、网络、技术优势，为我所用，壮大自身；另一方面，要完善公司治理机制，与大股东保持适当距离，独立经营，自主决策。
（作者系恒丰银行研究院执行院长、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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