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公众号:薛定饿了么
注:本期主要参考自《耶鲁大学公开课:死亡》和哲学名著《理与人》。
传送器出了故障,本体没有被摧毁。那么这个本体和复制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假如传送没有出故障,本体已经被摧毁了,那么真正的我是伴随着本体死亡而死亡,还是伴随着复制体的生成而存活了下来?
是什么因素决定了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是同一个人?一个人的本质到底是谁么?
“我是谁”这样的问题,在哲学上被称为个人同一性(personal identity),同时也是“哲学三大终极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将到哪里去?”的首要奥秘!
接下来我们就跟大家一起探索一下“我到底是谁”,分享一些哲学大牛们的观点。
我是谁 之“身心二元论”
二元论(Dualism)最早可追溯到公元前的古希腊时期,当时哲学家柏拉图(Plato)就开始思考“人的本质到底是什么”这样深邃的问题。
柏拉图(左)
柏拉图认为:人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一个是灵魂所处的理性世界,另一个是身体所处的现实世界。身体感官所接触到的世界“并非是真实的世界”,唯有灵魂所处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感官世界只是灵魂世界的影子。
虽然这个观点看起来很玄幻,但它得到了17世纪法国著名数学家笛卡尔(Descartes,我们常用的xyz直角坐标系就是他的杰作,被誉为“解析几何之父”)的认同,并被笛卡尔发扬光大,发展成更完善的笛卡尔二元论(Cartesian dualism,著名的“我思故我在”就是这套理论的一个衍生观点)。
笛卡尔
笛卡尔二元论大体上和柏拉图的二元论差不多,只不过他把“灵魂(soul)”这个玄学词汇改成了不那么玄妙的“精神(mind)”。
他认为,人类由精神(mind)和身体(body)两部分组成:“精神”负责信仰、怀疑、思考等活动,它是一种非物质的存在,看不见摸不着;而“身体”的任务就比较简单了,它只负责我们的“存在(exists)”,将我们“生存于世”这个事实通过物质形式(比如心肝肺啥的)表现出来。
因此,笛卡尔表示,动物和人的最大区别就在这里:
人有精神和身体,而动物只有身体。
所以说,你昨天是个人,今天就不可能变成猫,因为猫没有“精神”,你俩的组成结构压根儿就不一样。
看起来有些道理?
但仔细想想,其实笛卡尔二元论和我们的节目一样,漏洞百出。
既然“精神”是非物质的,“身体”是物质的,那么“精神”是怎么和“身体”互动的呢?“我饿了”这种看不见摸不到的思维,是以何种方式传递给身体的?
笛卡尔并没有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
不过笛卡尔二元论的拥趸们倒是给出了一个“自圆其说”的方案:“精神”将非物质活动传达给看不见摸不着的万能的上帝,看不见摸不着的万能的上帝负责把“精神”产生的非物质活动转为“身体”的物质活动。
所以说,还有这种操作吗……
我是谁 之“身体理论”
身体理论是大多数人的默认选项:
一个人就是他的身体。
这很符合我们的日常生活经验。我们在街上碰到熟悉的小明,即便他没说话,也没有做一些具有代表性的猥琐动作,我们仍旧能判断出他就是小明。小明伴随着他身体的诞生而诞生,伴随着他身体的消亡而消亡。
不过这里仍旧有一个问题:人类身体处于不断变化、更新之中,随时都有新的细胞诞生,旧的细胞消逝。剪了头发的小明、为了买手机卖了一个肾的小明,身体有明显的变化,但他还是小明。那么,到底哪部分身体才是决定性因素呢?
没错,是大脑。
现在我们对小明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
广义的小明就是他的身体,狭义的小明就是他的大脑。
但是,假如小明乘坐了视频中的超时空传送器,并且也遭遇了类似的故障——传送器没有杀死本体,世界上存在两个身体(包括大脑)一模一样的小明:一个是位于始发站的本体,一个是位于终点站的复制体——这种情况下,谁才是小明呢?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还得继续修订身体理论:上一时刻的X和下一时刻的Y是同一个人,当且仅当X和Y的大脑高度相似,并且不存在第三个大脑高度相似的Z时。
虽然身体理论完善了,但我们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复制体和本体一模一样,谁才是小明?
我是谁 之 “经验记忆”理论
约翰·洛克(John Locke)是英国的著名哲学家,英国经验主义的代表人物。他认为,“我是谁”的关键之处在于一个人的经验记忆,而不是身体,更不是什么灵魂。
约翰·洛克
为方便论述,我们将记忆分为两类:经验记忆和事实记忆。经验记忆指的是对过去特定事件、场景、人物的记忆;事实记忆指的是对特定技能、生存技巧的记忆,比如如何说话,如何游泳等。
根据洛克的观点,经验记忆决定了一个人到底是谁。我记得咱俩一起在XX饭店吃过烧烤,一起在XX酒吧喝过咖啡,一起在……
只要我记得这些,你就不会把我错认成别人,我就是我。
这样一来问题迎刃而解。位于传送器始发站的本体拥有在始发站懵逼的记忆,而复制体没有,两个人的经验记忆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们是不同的人。
当然这个观点同样存在Bug:小明之前犯过罪,但他不记得了,所以他就没有犯过罪,但他确实犯过罪。
帕菲特年轻时的侧颜(他在成都出生的)
幸运的是,现代哲学家德里克·帕菲特(Derek Parfit)修正了这个记忆理论:
决定X是谁的因素,不是记忆,而是记忆链。
这就是说,今天的小明虽然不记得昨天犯过罪,但他总能记得点别的东西,比如说,在某当劳吃过某堡。同样的,昨天的小明拥有对前天的小明的部分记忆,而前天的小明拥有对大前天的小明的部分记忆……就这样,记忆链串起了小明的一生,记忆链决定了他就是小明。
不过这其中仍然有Bug:没有人拥有刚出生时的记忆。根据修订版记忆理论,我们所有人在婴儿时期都“不是人”……
我是谁 之 “假的!都是假的!”
现在我们有了两种视角来回答“我是谁”这个问题:“身体理论”和“经验记忆理论”。不过大卫·休谟(David Hume)突然站了出来,把这两种观点都否掉了。
大卫·休谟
大卫·休谟是18世纪苏格兰著名哲学家,他对“我是谁”这个问题有独到的见解:
捆束理论(Bundle theory)
根据这个理论,任何关于“自我”的概念都是人类为了应对日常生活而产生的错觉,实际上“自我(self)”的概念根本不存在。
我们每个人不仅由自己的肉体和记忆组成,还关联到他人对我们的看法、我最喜欢的游戏、我拥有的第一辆车等一切和我们产生过互动的东西,这一大捆东西和“自我”的概念密不可分,因此随着这一大捆东西的变化,“自我”的概念也会跟着变化。就像上一期的“忒修斯之船”一样,我们每时每刻都是一个全新的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固定不变的“自我”,所有的“自我意识”都是错觉,都是假的。
虽然这个观点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但它的 Bug 也不少:
既然“自我”的概念随时都在变化,那上个月的“我”欠下的贷款谁来还?“我”杀人放火谁来承担责任?“我”签下的结婚证,岂不就是废纸一张?
趣味应用题 之 换脑三兄弟
人类的大脑分为左右两个半球。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我们能够通过切除患者左半脑的方式来治疗癫痫。这就是说,即便只保留左右半脑中的一个,患者也有几率存活下来。
半脑人的脑部扫描
现在假设有三个互不相识的患者A、B、C:
A的左右半脑都很健康,但身体严重受伤,需要更换躯体;
B和C的左右半脑都损坏了,但身体都很健康。
医生出于恶趣味安全考虑,把A的左半脑移植到了B身上,把A的右半脑移植到了C身上。然后,B和C各自得到了A的一个半脑,并顺利存活下来。
那么,我们能说B和C都是A吗?
需要注意的是,之前修正版的理论都是针对复制体而言的,这次我们并没有复制,而是直接分裂了。
对于社会来说,这个问题可以很简单:让B和C各自以原来的身份活下去就好了。
但是对于B和C这两个人来说,他们能接受另一个自己吗?
同样的,对于A的亲友来讲,A还活着吗?
在《耶鲁大学公开课:死亡》中,谢利·卡根(Shelly Kagan)教授给出了一个解决办法:排除法。
1. A在手术实施的那一刻已经不存在了,活下来的B和C都不是A
2. 拥有左半脑的B是A,拥有右半脑的C不是A
3. 拥有右半脑的C是A,拥有左半脑的B不是A
4. 活下来的B和C都是A,只是相貌不一样而已
总的来讲,一共就这4种可能,排除掉3个之后,剩下的那个就是你心中的答案了。
顺便提一句,谢利·卡根教授选了第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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