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华贸易调查到底会伤到谁?

美国对华贸易调查到底会伤到谁?
2017年08月21日 11:22 格隆汇

自美国现任总统特朗普去年参选总统以来,他便抢尽眼球,上遍头条。正式上任总统后,更是以其“特别”的执政风格引起无数风波。而本周最大的新闻之一,便是特朗普叕搞事情啦~

他在14号签署行政备忘录,授意美国贸易代表研究决定是否对中国与知识产权相关的贸易行为和政策发起“301”调查。而这一调查将依据的法律条款——美国《1974年贸易法》第301条,被称为美国贸易保护的“核武器”。而就在8月18日,美国贸易代表罗伯特·莱特希泽宣布正式对中国启动“301”调查,引发各界对中美贸易关系的担忧。

这并不是一条令人意外的消息,特朗普自竞选时起便展现出贸易保护的倾向,甚至曾经扬言要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高达45%的关税,而对华发起贸易调查的意向也早有表露。

中国官方此前已经对特朗普周一签署行政备忘录的事情作出回应,商务部、外交部发言人均表示对此严重关切。

这“301”条款到底是何方神圣,竟会被称为“核武器”,它将会伤害谁呢?

一、“核武器”——“301”条款

首先我们看看“301”条款到底是什么。

“301”条款有广义与狭义之分,狭义的“301”条款指的就是美国《1974年贸易法》第301条,也称为“一般301条款”,它授权美国贸易代表调查美国的贸易对手国在贸易中的不公正不合理行为或政策,若认定这些做法损害了美国利益,则可以建议美国总统对该国实施单边制裁。而广义的“301”条款除此之外还包括了“特别301条款”和“超级301条款”,这两条将“一般301条款”的效力延伸到了知识产权领域和对一国贸易自由化程度的评估方面。

由于这一调查中,美国政府既提出问题,又判定对错,还决定报复措施,一言以蔽之,全部它说了算,单边主义色彩浓厚,自然是威力巨大。

不过这一调查自有其规定流程,目前刚刚宣布正式开启调查,而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正式调查的过程至少需要耗时6个月。经调查取证后若认定中国对美贸易中存在不公正不合理行为,贸易代表办公室可以选择将此移交WTO,在多边框架下寻求解决方法,或者继续在“301”条款的框架下与中国政府进行磋商,只有双方谈不拢了,美国方面才会发起报复措施。

美国历史上曾多次发起“301”调查,尤其是20世纪70-90年代,多次对日本发起调查。而对中国发起这一调查也非首次,美国过去曾经在1991年、1994年、1996年和2010年对中国五次发起“301”调查,其中1991年分别在4月和10月发起了两次调查。历次“301”调查几乎都以双方协商后达成协定收尾,甚少真正启动单边制裁措施。而1995年WTO成立后,这一条款已经很少被动用,因为过去对“301”条款的使用收效并不很好,美国政府更倾向于通过WTO机制解决贸易问题。

因此,这一调查更多地是意味着漫长的协商和谈判,并不会带来迫在眉睫的危机,美国有评论员认为,特朗普是否能在其任期内看到谈判结果都是个问题——如果他只能当一届总统的话。美国发起这一调查,主要目的还是以此为谈判筹码,寻求更有利的贸易条件。

但是调查本身和其后可能达成的协议仍然会对两国经贸关系产生影响,尤其是受到调查的行业,我们有需要防范于未然,先了解这一举动会对谁产生影响。

二、当前中美贸易关系

先从国家层面入手,现在中美贸易关系是在什么位置呢?

先来看美国在中国对外贸易中的地位。2017年1-7月,中国对美国进出口金额累计值占中国总进出口金额累计值的14.12%,仅次于欧盟的15.11%,美国目前是中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

分开来看,今年前七个月,对美国累计出口金额在中国出口中占比18.55%,高于欧盟的占比16.56%,自2013年初起,美国就超越欧盟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出口对象。而从美国进口商品的总金额在中国进口总金额中占比8.67%,低于欧盟的13.33%和日本的8.97%,但从图中可以看出美国进口金额的占比是在平缓上升的。

今年以来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已经达到1427.5亿美元,而2016年全年中国对美的贸易顺差是2506.8亿美元,正是这样巨大的贸易差额令特朗普耿耿于怀,万分心塞。

而中国在美国进出口贸易中的地位也相当重要。下图是每月对中国的进口、出口金额在美国总进口、出口中所占比例,今年一季度,从中国进口在美国进口中占比17.8%,而出口中对中国出口占比7.84%。而2016年全年,美国进口贸易中中国占比17.67%,出口贸易中中国占比7.71%。目前对美国来说,从中国进口的商品与服务的金额仅次于欧盟。

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美国对中国的出口贸易更重要,中国对美国的进口贸易更重要,这就是外交部发言人所谓的中美贸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两国的经济对进出口贸易的依存度,则能说明贸易摩擦会对国民经济造成多大的影响。

贸易依存度是进出口值在GDP中占的比重,是衡量一个国家对国际市场的依赖程度的指标,数值越高,则依赖程度越强。2016年中国的出口依存度为18.6%,进口依存度为14.1%,而同年美国的出口、进口依存度分别为11.86%和14.57%,显然中国对出口的依存度高于美国对进口的依存度。

更具体地来看,中国对美国出口的依存度为3.41%,美国对中国进口的依存度 2.57%。也就是说,假设在极端情况下,美国实施单边制裁对中国进口产品征收高关税——而中国必然会采取报复措施——如果中国对美国的出口贸易完全停止,将至少拉低中国3.41%的GDP和美国2.57%的GDP,而这还是没有计算中国对美国的进口贸易以及对相关产业影响的情况下……

虽然看起来如果爆发全面贸易摩擦,中国在前期会受创重一些,但长期来看,两国间进出口贸易涉及的商品服务受阻,与此相关的产业或成本激增,或销售停滞,产业链上下游的企业也将受到影响,这些连锁反应对经济带来的伤害则更难以估量。毫无疑问,贸易战这个选项,导向的只有两败俱伤一个结局。

三、如果开启调查,哪些行业站在“枪口”?

全面的贸易战是不大可能了,但贸易摩擦免不了。那么,美国贸易代表正式开启贸易调查后,是哪些行业可能受到调查呢?

在今年美国的《特别301报告》中,中国第28次被列为“重点观察国”,该报告指称中国对美国知识产权权利人的损害体现在半导体、医疗设备、通讯工具、工业机器人、电动汽车、农业设备、智能传感器、航天航空和铁路运输等领域。

而据兴业证券研究整理,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2017年对华发起多起337调查(依据美国《1930年关税法》第337节进行的调查),这一调查的对象为进口产品侵犯美国知识产权的行为以及进口贸易中的其他不公平竞争。在这些调查案件中,针对电子行业的调查有8起,针对医疗设备6起,是受调查最多的行业第一第二名,另外还涉及了半导体、电动车等领域。

而此次白宫对中国的指责的重点又集中在侵犯知识产权和强制技术转让问题上,综合各种信息,对美出口高科技产品的行业大概率会“中枪”。

下图列出了在美国高科技产品进口中中国产品占比最高的五个领域,依次是信息及通讯产品、光电产品、武器、先进材料和电子产品。今年6月,从中国进口的信息通讯产品金额占美国此类产品进口的58.14%,对华光电产品进口占比21.55%,对华武器进口占比17.81%,对华先进材料进口占比12.76%,对华电子产品进口占比10.94%。再考虑到美国对中国实行高科技产品的出口管制,有多种高新技术产品是不得出口到中国的,美国在高技术产品领域有很大的对华贸易逆差。

2016年在这一领域的逆差在美国对中国贸易逆差中的比重高达33%。这样看来,美国有足够的动机对这些行业进行调查。

不过,对知识产权侵权问题的调查也不是非得集中在高技术领域,传统制造业也可能被涉及,尤其是特朗普最喜欢强调的钢铁行业。特朗普曾表示要对钢铁进口进行彻底调查,以“保卫美国工人和美国制造的钢铁”。

今年对华发起的337调查就包含了一起对钢铁行业的调查,而4月份特朗普政府也曾依据《1962年贸易扩展法》第232条款——另一条尘封已久的法律条款——就进口钢铁和铝产品对国家安全是否构成损害进行调查。这也与一种认为“美国对中货物贸易逆差的扩大导致了美国制造业工人就业减少”的传统观点有关,而增加就业正是特朗普竞选时的重要承诺之一。

然而……事实上,美国成品钢中来自中国的产品占比在今年六月仅有3%……

总结

在全球化已经发展多年的时代背景下,各大经济体的对国际贸易依赖程度已深,谁都知道打贸易战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但在政治经济环境中的不确定性都较高的情况下,不安会引致孤立主义倾向,英国的脱欧和特朗普政府的贸易保护主义都是一种表现。

中美政府都深知贸易战会带来的伤害,两败俱伤不是任何一方乐见的结局,全面贸易战争概率仍然较低,但局部的贸易摩擦仍难避免。既然此次特朗普政府已经端起了“301”条款这门大炮,也不会轻易地就放下。国内对美出口量较大的高技术产品行业,如半导体、医疗设备、信息通讯、电子产品和电动车等,恐怕需要为可能到来的调查做好准备。

而万一中的万一,如果两国谈判磋商失败,真的走到了贸易制裁的那一步,那么美国首先会拿来开刀的则是中美贸易中对美国出口量最大的行业,玩具、服装、机电等行业也可能被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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