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首播一集紧急叫停,却迎来“舆论盛世”?

《白鹿原》首播一集紧急叫停,却迎来“舆论盛世”?
2017年04月18日 23:28 娱乐独角兽

昨天晚上(4月17日)发生了一出“黑天鹅”事件,史诗剧《白鹿原》在4月16日开播一集之后遭遇紧急停播。17日晚,《白鹿原》首播的两大卫视平台突然临时改播其他节目,江苏卫视改播电影《港囧》,安徽卫视改播综艺类节目《耳畔中国》。各大网络社交平台迅速产生热议,媒体即刻询问了相关方具体的停播原因,但包括出品方、导演与演员在内的各相关方面均表示“非常意外”“还不太清楚”。而两大播出卫视也表示“还不清楚情况,等待通知。”

直到今天(4月18日)发稿时刻,各相关方也未给出具体清楚的停播原因,只是《白鹿原》剧组微博回应:为取得更好的播出效果,电视剧《白鹿原》将择机播出。而这显然对事件不能起到一点安抚作用。

纵观国内4月中旬春季档剧集,《白鹿原》《择天记》《外科风云》三部大剧鼎足而立,前有《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人民的名义》两部现象级热剧在前,国内掀起一股全民收视大潮,业界都拭目以待谁能延续这股收视热潮,成为下一个“国民剧”。

然而出人意料,这三部剧从筹备到首播都隐隐带着一点“出师未捷”的不安:《外科风云》因为“白百何事件”首播之前便蒙上了一层阴影,《择天记》流量小生与粉丝经济的背后似乎夹杂了不少泡沫,而让人一直担忧审核问题《白鹿原》,前有“反腐剧”《人民的名义》打头阵,终于战战兢兢走过了审核期,却还是在首播之后被一把拽回了禁播区。

这不免让人感慨,国产剧的出路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广电总局心里的那把尺始终是悬在影视行业头顶的一把达摩克斯之剑,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电视剧《白鹿原》3亿投资,满纸辛酸泪

那么这次停播对于《白鹿原》而言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仅仅是用“灭顶之灾”来形容,那就太过简单了。

《白鹿原》这部剧从立项到播出,无一不艰辛。在光中影视董事长、《白鹿原》出品人赵安为陈忠实先生撰写的追忆文中,提到2001年他便与陈忠实先生(小说《白鹿原》作者)签下了电视剧的改编权,但接下来三年的版权转让期过去,光中影视都没有拿下电视剧的立项,直到2010年10月,赵安才终于拿到了电视剧《白鹿原》的通过审批,他与陈忠实先生还在长安一号的包间庆祝一番,“他(陈忠实)很高兴,说十年了,你终于胜利了。”

而版权立项都解决了,电视剧《白鹿原》的剧本改编上又遇见了困难。可这种困难是不可避免的。小说《白鹿原》获得茅盾文学奖,严肃文学中的佼佼者,同时也是是中国清朝末年到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半个多世纪的历史缩影。小说通过描述陕西关中地区白鹿原上白姓和鹿姓两大家族祖孙三代的恩怨纷争,反射出对时代变迁、国家历史的思考,现实主义的手法也对人性、社会革命、封建伦理道德等进行了朴实细致的刻画。

这其中饱含着鲜明的历史政治观,与主流意识形态存在些许对立。所以将小说改编成剧本本身就存在很大的困难,而同时又要兼顾广电审查尺度,保证安全过审。《羊城晚报》曾报道,“时任广电部的一位副部长有过指示《废都》和《白鹿原》揭示的主题没有积极意义,更不宜拍成影视片,变成画面展示给观众。”《白鹿原》显然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所以当电视剧《白鹿原》进行剧本改编时没有几个人敢接手,赵安在接受《数娱梦工厂》采访时曾表示,“我们当时找编剧就找了快大半年啊,把当时的一些好的全国排在前十来位的编剧几乎都找过。”最后是担任过《重案六组》、《女人不哭》等电视剧的编剧申捷扛了下来,申捷为此读了上百本书,苦熬了两年半,“先看党史、宗族史、民国史、县志。随着人物和剧情的发展,又相继查阅当时当地农民的耕种状态,婚丧习俗,参议会如何开,学生怎样求学,镇嵩军围城的悲惨,大旱大疫下的民生……”从原著的五十万字扩到了七十万字剧本。

而整个电视剧在剧本改编、筹备、组建团队等过程中历时三年,投资达到了2.3亿,加上后期制作追加的费用,总投资达到了3亿。出品人赵安感慨:“每每增加成本,一算账就头疼,可遇到需要花钱的事儿大家一商量,又觉得该花还要花。”

可是现实来讲,即便剧版《白鹿原》历经了十几年艰难历程才得以登上荧幕,良心制作与厚重题材,但它在如今的IP流量大剧面前却并无多少胜算。在《白鹿原》停播事件之前,《择天记》与《外科风云》,一部拥有明星小生、小花的引流能力与网文原生IP自带热度,一部因为正午阳光的口碑与明星主角的号召力获得优势,两部剧讨论度与观众期待值均在《白鹿原》之上。

相对来讲,有老戏骨张嘉译、何冰等坐镇的《白鹿原》一看就是品相极为正统的正剧,并不具备时下流量大剧的基因。如果不是《人民的名义》以老戏骨与反腐正统题材为传统正剧打开一片新天地,如今这种与主流意识形态对立的历史题材是不会拥有这样的关注度的。

而广电的紧急停播,反而为剧版《白鹿原》加了一把火。

《白鹿原》停播,舆论讨伐成空前盛世

《白鹿原》不明原因的停播成为公众关注的热点,业界乃至网友都在猜测这次停播的原因,而观众对这部剧的期待也空前增加。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我不想看这部剧,所以不看”与“你不让我看,所以不看”虽然结果相同,但是却有本质的区别。

在强制停播面前,公众自主选择的权利被剥夺,权利受侵害之后的自我保护意识造成了反弹,同时《白鹿原》首播一集之后停播,短暂的播出造成了“限量商品”般的稀缺感,剥夺权利之后的愤怒与饥饿营销的渴望两种感情的交野使得公众对剧版《白鹿原》的期待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

而媒体对这次事件的关注度,对国产剧审查制度的担忧与思考也为这场停播事件的扩大化推波助澜。

这种情况下出现了各种说法,对于剧版《白鹿原》停播的原因,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业界人士主要认为这是一场“二次阉割”,首次审查之后再次撤回,显然是“政治敏感”效应下的回炉重造,同时他们也为广电审查制度不明确的情况感到担忧。《人民的名义》一举播出,业界都未广电尺度的放开送了一口气,可《白鹿原》的突然折戟又让人心头一紧,无法把握方向的审查标准或许会成为阻碍未来影视行业发展的一睹无形的屏障。

而公众对停播原因的看法更加多样。剧版《白鹿原》总发行人高金玺对停播事件回应称:“没事儿,敬请期待。”这种看似轻松的调性让公众一时有了无数猜测,不少网友阴谋论认为,现在正值《人民的名义》热播,加上《择天记》《外科风云》的来势汹汹,《白鹿原》现在的停播是避其锋芒,避免关注度被分流。这个说法是否有可信度,因人而异。

也有人猜测这次停播与剧集尺度有关,一是由于《白鹿原》中有不少性细节的描写,剧本改编即便已经删减了部分内容,但是一些在铺陈情节的戏份还是保留了下来,这次戏份或许尺度过大;二是小说中情节反射的是大清覆国、军阀混战、白色恐怖、日军侵略、国共内战等历史时期,剧中人物在现今的主流意识形态下有些敏感,因此被批停播删减。这个说法有迹可循,电影版《白鹿原》彼时就是因为这两个因素一删再删,迟迟不能上映。

还有第三种猜测,将《白鹿原》与《人民的名义》关联在一起,联想到了央视。坊间传闻,《人民的名义》这样的主旋律好戏央视应该是央视首播,不应该是综艺色彩浓的湖南卫视播。

之前《人民的名义》版权原本央视打算买下,但要求压缩剧集,不能超过45集。而由于剧组成本效益,压缩剧集影响收益,央视与《人民的名义》并未合作成功,最后是由湖南卫视高价买下版权。而戏播出后,各方面反映出乎意料地好,可谓是口碑爆棚。这让央视有了教训。而《白鹿原》刚播就收获好评,该剧同时又贴上了弘扬民族文化,继承文化传统的标签。在央视播出能起到更好的效果,所以卫视停播,之后将在央视复播。

这些猜测都没有实锤,但是却在侧面证明一件事——剧版《白鹿原》也“未播先火”了。这是个残忍的事实,它被停播的那一刻,是它最受瞩目的那一刻。

“历史从来不是在温情脉脉的人道牧歌中进展,相反,它经常无情地践踏着千万具尸体。”可历史总归是在前进,《白鹿原》的停播总归让人注意到了现在国产剧的真实处境,也意识到了优质作品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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