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红楼今犹在,世上再无蔡元培

北大红楼今犹在,世上再无蔡元培
2017年07月15日 12:10 长江商业评论

作者:度公子

来源:一日一度(ID:yryd115)

前不久,作家刘震云在北大演讲中,他说:“一代代北大人认同,这是新文化运动的中心,是五四运动的策源地,德先生和赛先生的开创地。”

一番话下来,不禁令人作怀古想。当年北大出了许多大师、先驱,从精神上、文化上乃至格局上,深深影响和引领着一国之发展。

而北大之所以能成为北大,都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蔡元培。

1

要有新的国民,必须有新的教育

1912年,受孙中山之邀,

蔡元培出任民国教育总长,

在借来的办公室里,与次长范源濂之间,

两人曾有过这样一番有趣的争论:

范源濂说:“办学要从小学办起,

如果小学都办不好,何以办好中学,

中学都办不利索,怎么办得好大学?”

秘书听了,连连点头,蔡元培却摆摆手:

“没有好的大学,中学的师资从哪儿来?

没有好的中学,小学的师资又从哪儿来?

一个国家的高等教育如果松松垮垮,

那么这个国家是没有未来的。”

蔡元培出生于1868年,

维新失败后,历造兵、练军、变法,

他最终看到了教育才是唯一的救国出路:

“欲变新的国家,必须有新的国民”。

彼时,蔡元培正欲在教育上大施拳脚,

却遭遇袁世凯篡夺辛亥革命果实。

蔡元培不愿与独裁者合作,愤而辞职。

袁世凯说:“我代四万万人坚留总长”。

但蔡元培去意已决,毫不客气:

“元培亦以四万万人之代表而辞职”。

一句话就让袁世凯下不来台。

不慕权位,志在变革,可见一斑。

此后,蔡元培赴欧考察学习,

直到1916年,袁世凯郁愤而终,

黎元洪当上总统,马上发出一封邀请,

恳求他回国出任北大校长。

回到上海,朋友们都劝他说:

“北大太腐败,烂到流脓,

进去了,若不能整顿,反而有碍于自己的名声”。

蔡元培说:“既然知道它是腐败之地,

那就更应该进去整顿,君子爱人以德,

就算失败,也算尽了心。”

1916年深冬,寒风萧瑟,

去往北平的道路显得十分迷茫。

此去一行,结局是喜是忧,他也不知道。

1917年1月4日,中国教育史上最重要的一天,

北大校工们排队在门口恭敬等候新校长。

蔡元培从车上下来,众人纷纷行礼,

只见他一反历任校长的目中无人,

脱下礼帽,郑重地向校工们回鞠一躬。

校工和学生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以前的校长,个个都是老爷气派,

还没有哪一个这样平易近人。

在此之前,京城的报界纷纷写道:

“大风雪中,来此学界泰斗,

加晦雾之时睹一颗明星也”。

事后证明,众人的期盼没有落空,

蔡元培鞠完这一躬,便以一己之力,

改变了整个北大腐朽的风气,

奠定了中国现代教育的基础,

帮这个饱经患难、苦苦寻求出路的民族,

树起了一座又一座明亮的灯塔。

2

大学不是衙门,更不是文凭贩售机

北大前身,乃是京师大学堂,

说是大学,实际是“官僚养成所”。

清末招收的学生,都是些小京官,

监督和教员更是“中堂”“大人”,

彼时的大学堂,无非是科考的替代物,

到了民国,许多老师还是官员兼职。

到这里读书的,尽是急功近利之徒。

心思活络些的,组织同乡会接近学校当局,

看谁官儿大,就跟在谁屁股后面转,

唯有如此,毕业后才好爬梯登官。

家里有钱的,就用嫖娼、赌钱巴结实权,

在学校里大肆网络政府人脉,

成为日后在社会上横行的资本。

学校乌烟瘴气,歪风极盛,

唯独研究学问的风气荡然无存。

京师大学堂

面对这样一所“学校”,

若不釜底抽薪,根本无从医治。

一上任,蔡元培便发表就职演说,

将一所大学存在的意义说得一清二楚:

“大学不是贩卖毕业的机关,

也不是灌输固定知识的机关,

而是研究学理的机关”。

至于学生,一言指出读书的目的:

“大学生当以研究学术为天职,

不当以大学为升官发财之阶梯”。

至于学者,一言指出研学的基础:

“学者当有研究学问之兴趣,

尤当养成学问家之人格”。

至于学校,一言指出育人的责任:

“学生在校如果不能正根基,勤学问,

即便将来出而仕事,则必贻误学生,

置身政界,则必贻误国家”。

北大红楼,今日新文化运动纪念馆

蔡元培以铿锵之词表示:

诸君如果想要做官,要想发财,

北京还有其他的学校可以去,

有钻营做官的,有学做生意的,

但北大不是!北大发展方向只有一个:

即是滋养中国学术繁荣生长的殿堂!

此番激荡人心的演讲,可谓直击积弊,

当时在场的学子,无不为之震动。

这些如锥子般锐利的办学主张,

足以穿破时间厚厚的云雾,

令后世以大学为学店、以学历为利禄身阶者汗颜。

大学不是衙门,不是文凭贩售机,

更不该沦为牟利的工具。

3

无才无德的人,不配在大学里教书

蔡元培一到北京,

就曾与老友汤尔和探讨校务问题。

蔡说:“首先要找一批不同以往的老师。”

汤问:“《新青年》主笔陈独秀,你看如何?”

彼时,陈独秀恰好在京办事,

蔡元培找到陈:“我想聘你做北大文科学长。”

陈独秀摆摆手:“你走吧,我要办新青年。”

蔡元培第二天又来:“你可以在北大办刊。”

陈独秀又说:“我习惯在上海做事了。”

蔡元培第三天还去:“如今的北大,

正需要‘德先生’和‘赛先生’坐镇。”

陈独秀想了想:“那我先试三个月吧。

但我一没有学衔,二没有教书的经历,

不知道能否胜任。”

蔡元培知道这是不小的障碍,为了说服教育部,他居然为陈独秀编造“东京大学”假学历,并称其为安徽高等学校的校长。

此后,《新青年》迁至北京,在陈的号召下,钱玄同、刘半农、陶孟和等新思想知识分子相聚同一屋檐下,北大由此成为新文化运动的核心。

这一年,胡适26岁,

对他而言,北大突来的一纸聘书,

要比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帽更有分量。

在美留学时,胡适曾给《新青年》投稿,

陈独秀将《文学改良刍议》拿给蔡元培,

说:“这将引起中国知识界最大的震荡。”

蔡元培一听,立即给纽约的胡适发了聘书。

入北大教了一个月薪水就涨到280元,

即成为北大教授中薪水最高者之一,

甚至超过了一些更有资历的老教授。

晚年,胡适提起蔡元培感叹道:

“如果没有蔡先生的着意提携,

我一生可能不过是个三流报刊的编辑。”

胡适

这一年,梁漱溟24岁,

他投考北大没有被录取,

转身在《东方杂志》发表了一篇讲佛教哲学的文章《究元决疑论》。

蔡元培看了,立马联系梁漱溟:

“看了你文章,来北大教哲学怎么样?”

一句话吓得梁漱溟脑袋都小了:

“我不过初涉佛典,对其他印度哲学一无所知。”

蔡元培反问:“你教不了,那你知谁能教?”

梁漱溟摇头,蔡元培又说:

“那还是你来吧!你不是爱好哲学吗?

你就当是来合作研究,来学习好了。”

成为北大学生而不得,转眼却成为北大老师,

这样的用人魄力,除蔡元培再无第二人。

梁漱溟

来了这么多新派人物,

北大里的“守旧派”坐不住了,

“桐城派”代表林琴南抨击蔡元培颠覆孔教伦理,

蔡元培听了,并不往心里去,

转而与章太炎联名在报纸上刊登启事,

寻找守旧派里最硬的石头,刘师培。

此人是何人物?早年曾叛变辛亥革命,

后来又为袁世凯吹鼓帝制,为时人所不齿,

但蔡元培仍旧聘请刘师培到北大教书。

这样的用人气量,除蔡元培再无第二人。

四处纳贤的同时,

蔡元培还痛裁庸才。

当时北大各科还有洋教员,

都是从驻外使馆或驻华使馆里请托而来,

学问不大,还感染了中国教员的懒散习气。

蔡元培依照合同辞退不合格的教员后,

不少人提出控告。英国教员克德来,

甚至请来英国公使朱尔典跟蔡元培谈判,

蔡元培不为所动。朱尔典气冲冲地叫嚣道:

“我看你蔡元培是不要再做校长了!”

蔡元培一笑置之,根本不予理会。

在他看来,人才为大学之根本,

无才无德之人,根本不配在大学教书。

一番广罗人才、吐故纳新的举措后,

北大一时间名家云集,师资力量大幅度提升。

据1918年年初统计,教员217人中90位教授,

平均年龄才30岁。这样富有活力的教师队伍,

一扫当初北大陈腐之气。在这支队伍里,

有陈独秀、胡适、鲁迅这样的新文化旗手,

亦有马寅初、徐悲鸿这样的文化界的名流,

学生里面,傅斯年、罗家伦、冯友兰等,

为校园带来清新之风,后皆成为一代宗师。

无怪乎有人感叹:“北大虽诞生于维新,但真正的北大,是在蔡元培先生到来之后才有的。”

4

真正的大学,要容得下各式思想和争论

对于北大,蔡元培有个期许,

总结成八个字,即“囊括大典,网罗众家”。

为达成这八个字,他又提出另外八个字,

那便是著名的“兼容并包,思想自由”。

他提倡学术自主、教学自由,百家争鸣,

在北大,有李大钊这样激进派的人士,

有章士钊、胡适这样西装革履的留洋派,

还有辜鸿铭这样穿马褂、拖长辫的复辟人物。

有人批评他任意用人,尤其是刘师培、辜鸿铭,

蔡元培回答说:“刘师培来北大不是教复辟,

而是来教国学,辜鸿铭是来教英国诗歌的,

而不是让学生去拥护君主立宪。”

“性博士”张竞生,

被封建卫道士辱为“四大文妖”之一。

张著有《性史》,竭力提倡“情人制”、

“外婚制”和“新女性中心论”。

在那时的中国,如此言论可谓惊世骇俗。

蔡元培却允许他在北大讲“美的人生观”。

梁漱溟评价说:“蔡先生除了意识到,

办大学需要如此外,更重要的是他的自然性情,

他天性就具有极广博的兴趣、多方面的爱好,

否则,即使有意兼容,不一定包容得了。”

蔡元培认为:“学术乃天下公器,

百虑一致,殊途同归,不持门户之见,

唯致力将北大改造成中国的学术渊薮。”

所以,当时新派与守旧派并存,

提倡白话的可以跟讲文言文的打擂台,

反对孔子的和维护孔子的,可以教同一批学生。

在北大,于政治上,王宠惠信奉新民主义,

李石曾信奉无政府主义,辜鸿铭憧憬君主立宪,

于文学派别上,胡适、钱玄同提倡新学,

黄侃等人坚持旧文学,均可同时存在。

辜鸿铭瞧不起胡适,认为胡适治哲学史,

既不懂德文,又不懂拉丁文,简直误人子弟。

钱玄同和黄侃在相邻的两间教室讲课,

黄侃边讲边骂师弟钱玄同有辱师门,

字字句句一清二楚,传到隔壁,

学生都在偷笑,钱玄同却若无其事。

那样多的党派,那样激烈的思想碰撞,

如果任由你来我往,唇锋相讥,

弄不好就会把大学变成“粪沼”“酒窖”。

可蔡元培擅长中西文化择善而从,

使各类人才和平共存,不伤要害。

为深入“兼容并包,思想自由”,

蔡元培还提倡学校成立各种社团,

少年中国学会、新潮社、书法研究会、

马克思主义研究会、静坐会…

“在各派思想学说的激荡之下,

北大学生们的头脑和眼界都被打开了”。

当时,《新青年》在北大风头真劲,

宣扬新学说,主张个性解放,抨击传统,

黄侃等国学大师看了非常不高兴,

创办《国故月刊》,马上吸引了一批学生。

而梁漱溟对两本刊物都不满意,

自己在北大召集志同道合者研究东方学,

组成了“孔子哲学研究会”,与新派对立。

老师带了头,学生也纷纷效仿,

傅斯年、罗家伦创办《新潮》杂志,

编辑部就设在李大钊北大图书馆办公室,

问蔡元培要了3000元做印刷经费,

以诗歌、小说提倡白话和思想解放,

立马就成了学生手中的明星刊物。

“中西、新旧”之激辩,

一直是北大争论的话题。

蔡元培特意撰文声明自己的立场: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

“非徒输入欧化,而必于欧化之中为更进之发明;

非徒保存国粹,而必以科学方法揭国粹之真相”。

正因为秉持着这样的态度,

春秋时期百家争鸣的思想盛景,

才能在千百年后的北大重新上演。

而在如此丰沛的学术、思想沃土上,

学生们才得以自由地呼吸,打开视野,

沉浸在美的文学中,磨砺自己的心智。

一座现代、文明的大学,理当如此,

它容得下各式各样的思想,

也要容得下各式各样的争论。

5

大学是要培养健全的人格,而不是制造工具

蔡元培对北大的另一大贡献,

就是接受胡适的建议,仿效美国,

推行了“教授治校”的制度。

组织评议会、教授会,采用合议制,

给教授权限,给他们分任行政事务,

教务也由教授代表一同拟定。

蔡元培之所以这么做,

是希望学校体制不受一人权利牵涉,

“即使校长走了,学校也不会乱。”

此外,他要求北大“课程公开”,

不管有无学籍,均可到北大旁听。

多少人慕名而来,为见名师,排队排到走廊上。

这里面有一名最认真的旁听生,

经常跑去听胡适和陈独秀讲授的新学说,

带着新思想离开北大,那便是毛泽东。

1919年10月,胡适发表《大学开女禁的问题》,

呼吁社会改革女子教育,蔡元培十分赞同。

1920年春,北大招收女生9人入文科旁听,暑假正式招收女生,开中国大学男女同校之先河。

有人问:“为什么不先请教育部核准”?

蔡元培回答说:“教育部的大学令,

并没有专收男生的规定;

从前女生不来要求,所以没有女生;

现在女生来要求,而程度又够得上,

大学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早年北平的“八大胡同”,

那是文人聚酒、狎妓的场所。

胡同里的来客,多半来自“两院一堂”,

即上议院下议院,和京师大学堂。

“教育目的是培育人健全、完善的人格,

并非将人制作成一种器具,要教育人格,

每个人都要先改良自己,从自身做起”。

为此,蔡元培发起进德会,

发表《进德会旨趣书》,规定:

甲种会员,不嫖、不赌、不纳妾,

乙种会员,另加不做官、不当议员二戒;

丙种会员,再加不饮酒、不食肉、不吸烟三戒。

此举一出,北大师生纷纷响应,

以各自志趣入会,以遵从旨趣为荣。

教师从此专注于学术,学生专注于知识。

这样的北大,几乎连空气和树木之间,

都弥漫着一股修养心灵的芬芳。

鲁迅设计的北大校徽

学术之风不但盛行北大,

后来弥漫至全国各个大学。

梁漱溟评价说:“蔡先生一生的成就不在学术,

不在事功,而只在开出一种风气,

酿成一大潮流,影响到全国,收果于后世”。

可以说,蔡元培以一人之德行表率,

剔除了一所大学的官僚气息,

改变了一个时代的治学风气。

这样大的影响,旷古未有,至今亦不复再有。

一如北大哲学教授韩水法撰文写道:

“无论想做而做不成蔡元培的,

想寻而觅不得蔡元培的,

都面对着一个不乏讽刺意味的事实:

时至今天,就中国大学的改革和发展来说,

蔡元培依然是一座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峰。

世上已无蔡元培”!

6

真正的大师,应当是君子,垂范于后世

冯友兰曾撰文怀念写道:

“有一天,我从这位新校长身边走过,

觉得他蔼然仁者、慈祥诚恳的气象,

使我心里一阵舒服。我想,

这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春风化雨吧。”

冯友兰笔下的蔡元培温润如玉,

有书生之气,君子之风,教化于无言。

先生不仅缔造了中国现代大学的精神,

论及私德,亦是世人的楷模。

从德国回来之后,

蔡元培便给自己定下三个规矩,

一不做官,二不纳妾,三不打麻将。

他一生先后有过三位妻子,

都严格地遵守一夫一妻,从不纳妾。

第一位妻子王昭病故之后,

他在书房亲手挂上书写的5条择偶标准:

第一、须不缠足的;

第二、须识字的;

第三、能接受男不娶妾的自我约束;

第四、丈夫死后可以改嫁;

第五,夫妇如不相合可以离婚。

不缠足、可再嫁、可离婚,

这三条在当时都是惊世骇俗。

1921年,胡适发表《红楼梦考证》,

矛头直指蔡元培。他毫不客气地指出,

蔡的索隐牵强附会,是“大笨伯猜笨谜”的方法。

推翻索隐派,成了胡适研究红学的目的之一。

胡适为了推翻蔡元培的观点,

到处寻找录有曹雪芹身世的《四松堂集》。

就在他求而不得、心灰意冷的时候,

蔡元培却托朋友为他借到了此书。

胡适根据书中的史料记载,

充分证明了《红楼梦》是“曹之自述”的说法。

蔡元培送书上门,无异于给敌人送弹药,

此等雅量,非君子之风而不能及。

蔡元培一生做官机会太多,想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招手即来,然而他生性极为豪放,对钱毫无概念,为将名流、学生汇聚一处,时常请客。

私交上,一生受惠于蔡元培的数不胜数,陈独秀、鲁迅、胡适、梁漱溟、毛泽东、刘开渠、王云五等等…

甚至到了晚年,蔡元培旅居香港,自家生活极端拮据,却不忘周济他人。当时有一位广东籍诗人名叫廖平子,恬淡高洁,不屑钻营,家无隔夜之粮,时常将他写的诗作呈给蔡元培。

蔡元培知其生活清贫,赠法币十元,每月皆然,历数年而不断。做人做到这个地步,可谓世间少有。

然而,1940年3月3日,

蔡元培起床后刚走到浴室,

便口吐鲜血倒地,两天后不治而去。

死时,没有一间屋,一寸土,

医药费一千余元,夫人无法支付,

只能典当衣物处理丧事,棺椁的费用,

还是王云五先生代筹的…

谁能想中国现代教育奠基之人,

一手塑造了新北大灵魂的宗师,

死时竟然清贫如此,令人唏嘘。

直到临终前,他看到的,

仍旧是民族被杀戮,国土遭沦丧,

无财物傍身,只留下两句遗言:

“科学救国,美育救国”。

得知蔡元培病逝消息后,蒋介石在重庆主持公祭,延安举行各界追悼大会。

毛泽东在唁电中称其为“学界泰斗、人世楷模”;

蒋梦麟的挽联是“大德垂后世,中国一完人”,

吴稚晖的挽联是“平生无缺德,举世失完人”。

如此之高的评价,尽全国唯有此一人。

提及先生的离去,傅斯年甚至喟叹:

“蔡元培先生实在代表两种伟大文化:

一曰,中国传统圣贤之修养;

一曰,西欧自由博爱之理想。

此两种文化,具其一难,兼备尤不可觏。

先生殁后,此两种文化,

在中国之气象已亡矣”!

7

知识分子应该像探照灯,照亮民族的未来

前不久,作家刘震云在北大演讲,提及蔡元培这样的民族先驱者,他谈到知识分子存在的必要性,为什么人类需要知识分子?

“一个民族的知识分子,

除了要考虑这个民族的过去、当下,

最重要的是要考虑未来,

每个知识分子的眼睛要像探照灯一样,

更多知识分子像更多的探照灯一样,

要照亮这个民族的未来。

如果这些探照灯全部熄灭了,

这个民族的前方是黑暗的”。

新文化运动纪念馆,北大红楼内

1919年,美国哲学家杜威到中国演讲,

正好目睹了“五四”前后整个过程。

得知蔡元培对北大的影响,他无比感慨:

“拿世界各国的大学校长来比较,

牛津、剑桥、巴黎、柏林、哈佛等校长中,

在某些学科上有卓越贡献的不乏其人;

但以一个校长身份,能领导一所大学,

对一个民族和一个时代起到转折作用的,

除蔡元培以外,找不出第二个人”。

这,想必就是知识分子存在的意义。

在知识功利化、教育产业化、行政官僚化、

学术腐败、沽名钓誉、人格一文不值的今天,

当我们回望元培先生清瘦的身影,

想起那场轰轰烈烈的新文化运动,

想起新北大的精神,想起知识分子的担当,

或许我们才能强烈的感受到,

其一生坚守信念,追求真理,

站立在悬崖岸边,任由云水激荡,

曾发出照亮民族未来的光芒,

是多么耀眼,多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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