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菊与刀的武士,为什么成了弄虚作假的骗子?

日本,菊与刀的武士,为什么成了弄虚作假的骗子?
2017年10月21日 11:40 长江商业评论

作者:翁永锋

本文为长江商业评论(ID:CKReview)原创文章,未经授权严禁转载。

最近,日本第三大钢铁企业“神户制钢所”被爆出篡改质检相关证明,伪造强度和尺寸等数据。在对过去的产品进行整体调查之后发现,原来这样的作假行为从10多年前就开始了,而且有迹象表明该公司的高层默许了这种行为。神户制钢所的篡改丑闻将殃及飞机和汽车制造等众多行业。例如,波音公司采购的飞机机翼等大量部件就来自神户制钢所提供的材料。

类似这样的造假行为还不光是神户制钢所,今年6月份,世界三大安全气囊公司之一的日本高田公司宣布破产,原因是他生产的汽车安全气囊存在重大安全隐患,高田公司的安全气囊,在展开时,气体发生器可能会发生异常破损,从而导致金属碎片飞出,犹如割喉刀,直接刺向人的面部、颈部,到今年为止,已造成200多人伤亡。经过调查人们发现,原来该公司在15年前就知道了这件事,一直在隐瞒。由于需要召回的汽车高达1.2亿辆,该公司只能宣布破产。

去年,日本三菱公司还爆出了“燃效门”造假事件。市场普遍认为日本车省油,日本人也是这么宣传的,但事实上他根本做不到号称的省油,所以只能对燃效数据进行作假。调查之后人们发现,该公司从1991年以来销售的所有车型均存在燃效数据违规操作,换句话说至少造假了20多年。这么长时间的作假,必定是经过高层默许的。

而恍如就在昨天,我们还曾经把日本的产品当成高质量的象征。日本的电子产品、索尼、松下横行世界。稻盛和夫、松下幸之助等是日本的经营之神,也是“工匠精神”的代表。寿司之神号称几十年专注于一款产品,每日限量供应,提前几十天预约排队。

2015年,吴晓波的一篇文章更是引起国内强烈轰动:《去日本抢购电饭锅,买只马桶盖》。吴晓波在文章中说,小伙伴们在免税商场玩疯了,有人一口气买了六只电饭煲!到日本旅游,顺手抱一只电饭煲回来,已是流行了一阵子的“时尚”了,前些年在东京的秋叶原,满大街都是拎着电饭煲的中国游客。最让我吃惊的是,居然还有三个人买回了五只马桶盖。

吴老师在文章的后半部分不无惋惜地分析中国制造陷入痛苦和彷徨的原因:

痛苦之一,是成本优势的丧失。

痛苦之二,是渠道优势的瓦解。

痛苦之三,是“不变等死,变则找死”的转型恐惧。

本文无意对比日本制造和中国制造,更无意以偏概全,全盘否定日本的优质产品和工匠精神。只是在这个档口,面对日本诸多大企业的质量问题频发,管理弄虚作假,我们可以对这个与中国一衣带水,几百几千年来就与中国亦敌亦友国家的现行产业发展和国民心理做一次直观的探测和剖析。

日本经济:从失去的20年到安倍执政

二战后,日本确定了“技术立国”的国家战略,配合央行扩张性的货币政策,日本经济保持了长达半个世纪的高速增长,直到1985年。1990年开始,日本经济泡沫的破灭以地产价格暴跌拉开序幕,多米诺骨牌就此推倒。接下去是日本银行不良贷款激增,银行的问题又会传导到整个实体产业。1991,1992,1993连续三年日本经济增长率仅有1%。1998年后,更是出现严重衰退,GDP增长处于负数。经济的低迷反应在股市上则是日经指数不断下挫。日本经济一蹶不振,史称日本第一个“失去的十年”。

进入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从2000年到2010年,日本经济在原有雄厚的工业基础上似乎出现了复苏的曙光,日本的汽车制造、精密机床、数码电子等产业再次焕发生机,在国际上具有强大的竞争实力。但是,日本国内同样被各种危机所深度困扰,人口老龄化、资产泡沫、通货膨胀成为缠绕其挥之不去的噩梦。清华大学教授李稻葵曾认为,日本面临这存在巨额赤字、高额债务、较大贸易逆差等深层次的问题,将有可能导致日本面临进入第三个“失落的十年”困境。

根据德勤发布的《2016全球制造业竞争力指数》报告显示,2016年,日本世界500强企业比20年前少了一半。索尼2008年到2015年巨亏1.15万亿日元;2016年,夏普被台湾富士康收购;同年,三洋变卖部分业务,先是卖给松下,后又被松下卖给海尔;丰田汽车在2016年销售量被大众超越,让出世界销售第一的宝座。如此等等,昔日光环四照的日本明星企业无一不暮气沉沉,艰难度日。

2012年,安倍晋三当选日本首相。安倍上台后,采取所谓的安倍经济学,宽松的货币政策,积极的财政政策和刺激民间投资。但是,执政五年来,虽然取得了一定的刺激效果。但是,分析家认为,安倍的经济政策对整个实体经济的发展并没有带来大的帮助,在对日本产业结构调整上更是毫无建树。日本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缺乏明显的具有世界优势的新兴产业领域,而所谓的安倍经济学,将会为日本的今后发展埋下祸根——巨额的债务、日元贬值等诸多问题。有人甚至称安倍经济学是赌博性的金融缓和政策。

2010年之后,互联网经济在以中国和美国为代表的部分国家得到十分迅猛的发展,时至今日,互联网企业正在全球演绎着丰富多彩,甚至带有传奇色彩的经济故事,谷歌、苹果、亚马逊、阿里巴巴、腾讯等成为明星公司,互联网巨头在世界500强中占据着越来越多的份额。而更多的互联网创业型公司更是以独角兽的形式,深刻影响和改变着一国的经济结构,改变着原有的商业模式以及整个社会的生活方式。

但是,日本在互联领域的创新和应用却乏善可陈,没有互联网大公司的诞生,由此也就无法带来其他与互联网相关的新兴产业发展和技术创新,比如物流业的发展,移动支付,新型零售,包括大数据应用、云计算等等。可以说,日本正在错失互联网带来的世界级风口。

面临即将结束的21世纪第二个十年,日本国家发展依然方向不明,而中国的崛起更是让日本国内产生类似二战之前的忧虑和恐惧。一直以来,日本的“大国梦”从未止息,但知道今天,现实离这个梦似乎正越来越渐行渐远。

日本民族内心深处的耻辱感、不安全感开始日渐泛滥。

为什么造假,日本文化的深层次原因

此次日本爆发如此重量级的造假,让人们再一次对日本制造失去了信心,日本曾有的高品质形象在世界消费者的心中蒙羞。而有媒体称,尤其在这最近十年来,日本国民经济和产业发展并没有找到更加明确的方向,继续保持曾有的国家优势,日本的专注和工匠精神在消弭,日本开始成为一个迷失的亚洲“强国”。

二战之后,美国人类学家鲁思.本尼迪克特奉美国政府之命,为分析、研究日本社会和日本民族性撰写了《菊与刀》一书。在书中,鲁思.本尼迪克特指出,日本民族所具有的最鲜明的特征,包含以下几点:

(一)对精神与意志的信仰;

(二)对“各就其位”的严格秩序与等级制的依赖;

(三)对“忠诚”与“情义”的执著;

(四)对名声的看重。

在这样的精神和性格特征之下,日本全民族养成了一种“耻感文化”,也就是,日本人极度要强,害怕失败。日本人的性格体系当中深藏着压抑与自卑情绪,而正是这样自卑情绪,促使日本人萌生出来的超乎寻常的忍辱负重,坚持不懈的精神。为什么自卑以及为什么如此要强,这与日本人自古以来的生存环境有莫大的关系,岛国狭小,资源匮乏,日本具有强烈的危机感。

本尼迪克特指出,依据这些基本特征,总体上,日本文化属于做某件事的合适与否,主要在于是否合乎所在圈子的规则,是否会受到他人的耻笑。而这里的“他人”,则往往是个并不存在的假设。为了避免名声受到损害,日本人自上而下在每种关系、每种场合都有详细的规则,在这些规则之内生存的日本人,自我感觉是安全的,他们也逐渐依赖于这种种规则的限定。

日本管理大师大前研一在《专业主义》一书中,这样定义日本人所理解的专家和专业:对自己的工作怀着理想和自豪感,并且不断努力。” (这一点很重要。)除此之外,还有“道德感强”、“具有坚定的自信心”、“贯彻自己的信念”等各种认识,总而言之,大家对“专家”的共同看法是“具备较高的专业水平”、“自立和自主”以及“高绩效”。以上任何一种理解都没错。

企业通过商品与服务销售其誓言,那是百分之百地让你满意,顾客购买的就是这种誓言。”青木利晴先生从1996年到2002年担任NTT数据公司的社长,他有一句名言是:“对顾客信守誓言,自己则严守规定。”

而恰恰正是在这样高度的追求意识、畏惧意识和荣耀意识的道德外衣重负之下,日本人形成一种几近变态的荣誉意识,害怕出现失败,害怕错误。比如说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失败就要切腹自杀,所以,在这样的民族个性之下,而一旦出现问题,就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弄虚作假和隐瞒就成为不得不而为之的事情。

结语

物极必反,致刚则易折。这是中国道家文化的原理。日本与中国一衣带水,两国共同繁荣和发展利大于弊,中国的迅速崛起已经让日本再次感受到阴影和压抑,只是希望通过“神户制钢所”这件事,触动日本深入的反思和剖析。包括日本自身以及其他友邦,对其产业界能够更加从容一些,宽厚一些,豁达一些,相信日本越来越好,中国和整个世界也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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