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宏：以后不会存在程序员这种职业

李彦宏｜百度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近期，百度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在央视《对话》·开年说中接受访谈，他指出，以后不会存在“程序员”这种职业了，因为只要会说话，人人都会具备程序员的能力。“未来的编程语言只会剩下两种，一种叫做英文，一种叫做中文。”

以下为对话实录：

陈伟鸿：Robin！又见面了！

李彦宏：伟鸿，欢迎欢迎！坐我们这个车来的吗？

陈伟鸿：我体验了一下，真棒！

李彦宏：我们这个车的理念跟其他车是不一样的，我们把它叫做汽车机器人。未来的机器人不应该长得像人，应该长得像车。

陈伟鸿：它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是吧？

李彦宏：对，它有它的功能，但是又听得懂人话，又能够自己开。这是一个全新的理念。

陈伟鸿：刚才在车上，在自动驾驶阶段，我几乎是完全放手的，只要发号施令就行了。

李彦宏：一般简单的路况它都能够处理。这个技术还在迅速演进，它会越来越好。

陈伟鸿：你不想亲自下场造车吗？

李彦宏：那个门槛稍微有点高，比较麻烦。

陈伟鸿：但很多人现在都自己下场了。

李彦宏：对！但其实也好多是代工的，代工到产量足够高的时候，慢慢再自己去建厂。

陈伟鸿：这本杂志我觉得特别有意义，2018年，你成为《时代》杂志封面人物。

李彦宏：对，它起的名字也不错——“创新者“。国外对咱们中国的定位为创新，我觉得还是很正面的。

陈伟鸿：没错。一下子抓住了你的精髓，从创业初期，把百度一路带到这样一个高度。

李彦宏：我们确实对技术很重视。这么多年，百度的研发费用一直占收入的20%以上，全中国（平均）大概是百分之二点几，二点几已经算比较高了。

陈伟鸿：就像2009年建成的百度大厦，虽然这么多年它的物理结构没有太大改变，但当中的创新、技术，无处不在，一直在更新。

李彦宏：没错，我们的展厅其实是不停在变的，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东西。

陈伟鸿：这些年，人工智能的发展速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你也这么认为吗？

李彦宏：我的感觉是反过来的，它比我想象中发展的更慢一点。

陈伟鸿：真的吗？

李彦宏：人工智能这个词提出来已经快70年时间了。可能每过10年左右，就有一波人很兴奋地说，我们终于要实现通用人工智能了。后来发现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情况比想象的要复杂。

陈伟鸿：你这么说，我想到一个有趣的细节。很多年前，你在社交媒体上晒过一个当年在北大学人工智能时候的笔记。

李彦宏：当时我还是本科生，人工智能是我的选修课，我很喜欢这门课，也觉得人工智能代表未来。我认为，让机器像人一样，拥有做出自然行为的能力，这是很有趣的事。

陈伟鸿：以前，人们觉得这根本做不到。

李彦宏：那个时候，人工智能的发展还在初级，但仍然是我很喜欢的一个领域。

陈伟鸿：相比其他公司，百度更早All in 人工智能领域。这是否代表着预见性、先知性？还是说跟当时你在课堂上学到的东西有关？哪一种因素是背后真正的力量？

李彦宏：这跟我的个人爱好，或者说背景肯定有很高相关度，但最根本的推动力其实还是应用。百度能够在十几年前坚决地投入人工智能，就是因为搜索本身解决的问题，跟人工智能解决的问题是一模一样的。

陈伟鸿：之前人们在寻求问题答案的时候，“众里寻它”可能只有百度，但是现在我们有了文心一言。它对于人工智能的研究来说，意味着什么？

李彦宏：（搜索和文心一言）还是有非常本质的区别。最早的时候，搜索引擎这个技术实际上是一个统计，它主要在统计词频。比如搜索“陈伟鸿”，哪一个网页里这个词出现的次数多，就把这个网页排在前面；后来我们发明的“超链分析”，是看哪个链接里这个关键词出现次数多；再往后的人工智能，主要是通过机器学习来分析用户搜索、点击的背后意思。

陈伟鸿：你认为文心一言和ChatGPT，谁使用起来更顺手、更舒服一点？

李彦宏：在中文上，文心一言其实已经明显超过了ChatGPT。举个例子，很多大模型都能写藏头诗，但如果要让ChatGPT4.0写首以《沁园春》为词牌的词，它会完全蒙掉，因为它不知道第一句话应该是4个字还是5个字，而文心一言是懂得什么叫《清平乐》，什么叫《青玉案》，什么叫《沁园春》的。当然客观地讲，在英文领域，我们确实跟ChatGPT有一点差距。

陈伟鸿：我记得你说过，百度“熬得过万丈孤独，藏得下星辰大海”。我有两个问题，一个是究竟我们藏下的“星辰大海”是什么？第二个，当我们有了大模型，科技新生力量出现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已经熬过这些孤独，已经修成正果了？

李彦宏：首先说“星辰大海”。“用科技让复杂的世界更简单”是百度的使命，我们所说的“星辰大海”，实际上就是指这个。我们有技术信仰，相信技术能够改变这个世界，能够让这个复杂的世界变得更简单。每每想到这个理想，想到能通过自己努力来改变世界，我就觉得很兴奋。

陈伟鸿：那对于“熬过万丈孤独”这件事儿，你目前的感受和评价是什么？

李彦宏：应该说还没有完全走出来，现在仅仅看到了一点曙光，天还处在蒙蒙亮这个阶段。不过，当走过了最黑暗的阶段，看到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都扑面而来时，心情还是非常兴奋的。

陈伟鸿：百度在国内互联网公司当中率先推出大模型后，环顾四周发现突然有了“百模大战”，会不会影响你的节奏？

李彦宏：确实不应该有那么多人去做同样的事。大家都在重复劳动，在做同样的事情。这是对社会资源很大的浪费，

陈伟鸿：你会劝退一些人吗？

李彦宏：我一直在劝，我说大家不要去卷模型了，卷应用吧，只有应用真正直接创造价值。

陈伟鸿：我之前看到过比尔·盖茨和奥尔特曼之间的一个访谈。比尔·盖茨当时问奥尔特曼未来两年大模型会给人类的生活或者是生产带来什么改变？我今天也借用一下他的问题来问一问你。

李彦宏：我认为，大模型对于人类生产生活的改变会是非常根本性的。互联网改变了我们的很多生活，但是这一波人工智能的改变，会更加彻底、更加深刻。

这个事的意义在哪？基本上，以后其实不会存在程序员这种职业了，所有人只要会说话，甚至连写字可能都不用，就会具备今天程序员所具备的能力。未来的编程语言只会剩下两种：一种叫英文，一种叫中文，这也是目前世界上人工智能技术最领先的两个语言。我觉得这还是非常令人兴奋的。

陈伟鸿：现在我们在提新质生产力的时候，你觉得像这样一种革命性的力量，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新质生产力的重要组成？

李彦宏：对，这是绝对的新质生产力，甚至在我看来，是新质生产力当中最核心的部分。所谓新质生产力，就是创新驱动出来的生产力、创新驱动出来的增长。那么创新空间最大的就是人工智能技术。

陈伟鸿：你所在的行业变化非常快，你会不会焦虑？

李彦宏：说实话也会，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就会思考一些白天觉得无解的问题，甚至在梦里也会突然想到什么。

陈伟鸿：什么事会让你焦虑？

李彦宏：各种各样的事。比如大模型这么火，它到底能产生多少实际的价值？过去一年我主要就在思考这个问题。ChatGPT大火的时候，别人问我怎么看，我当时就说，现在这个火还有点早，什么时候我们能够做出上亿用户都在使用的应用，才是它真正的价值得到了体现。

陈伟鸿：有人说你做的和说的不一致，有人说你做的不如说的好。你怎么看待这些声音？

李彦宏：从正面角度理解的话，我们把它叫做反馈。其实大模型也需要人类反馈，用户在用的时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一旦给反馈，就有提升的机会。我们把网上各种各样对百度的评论，对百度产品的评论都当做一种反馈，说得对，我们就去改进，说得不对，我们会想办法证明对方错了。

陈伟鸿：其实是心里憋了一口气，想让外界看到一个更好的百度。

李彦宏：文心一言刚发布的时候关注度很高，网上确实也有很多非常负面的评价，我记得有一幅漫画，画上一辆特斯拉代表ChatGPT，一辆小三轮车代表文心一言。看了之后我并不生气，我只希望一年之内让大家改变这个想法。今天任何一个能够拿到文心一言专业版使用权的人，可以去比较一下文心一言跟GPT4，我对此是非常有信心的。

陈伟鸿：每个企业家需要打交道的人有很多，你最想和谁交流？

李彦宏：我最想说的对象还是年轻人，因为人工智能大潮的到来，对未来社会会有非常深刻的改变，年轻人有可能迷茫。我还是看到很多追求上进的人，用我的词叫做driven（上进），他们觉得这些挑战都是一个进步的机会。尤其在人工智能领域，对于年轻人来说，他们有更少的肌肉记忆，他可以更加撇开思想上的束缚，做一些前人没有做过的事情。对于这一代年轻人来说，我认为仍是希望大于挑战。

* 文章来源于“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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