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万人,被全世界抛弃了。

有三万人,被全世界抛弃了。
2019年07月17日 22:05 超好看故事

事情发生在5年前,因误饮带有病毒的自来水,这个3万人的小镇爆发了大规模居民变异。为防止病毒蔓延,国际组织设立的超声波围墙,将3万居民永远困在了那个小镇。

我就是其中一员,当时为了找我的狗,我错过了最后的撤离机会。我想和你们讲讲这5年间发生的一切…

我叫宋长河,今年21岁,如今我生活在一个被全面封闭的小镇里。外部世界的人道主义集团会定期不定点地向小镇投放食物和水。躲避感染者,与其它幸存者抢夺生存资源成为了这个失落世界唯一的希望。

2020年1月,我刚好20岁,末日病毒通过小镇的自主供水系统全面爆发。当恐慌完全散布,人们想向别处逃离病毒感染时,才发现两年前在小镇周围进行的空气改造大型基建项目“纯净”,其实是囚禁末日病毒的牢笼,病毒爆发的前一晚,“纯净”便在小镇的四周升起了高达百米的次声波墙。

我不想记得,却清楚地记得人们得知病毒爆发后的那日,我站在小镇的最高处,看见一辆辆车在声墙边爆炸,一个个试图穿过声墙的人变成一团血水弥漫在声墙之上。

我本可以在“纯净”开启之前,远离这个小镇的末日。父亲是蓝天制药集团的一名制药师,母亲是名心理学家。因为蓝天制药集团开设了一个分部,我7岁那年远离故乡,被父亲带来这个小镇。2019年初,父亲参与分部研制的治疗脑癌的药物终于有所进展,筹划了五年的“纯净”也开始在小镇四周施工。

然而在2019年九月,父亲就开始经常性地在分部的研究室里加班。一天清晨醒来,街道上出现了一大批特种军人的身影,他们的肩章上都贴着军事演习的标识,人们不以为意。毕竟当天夜晚,也只出现了寥寥几声的枪声。

我去研究室给父亲送午饭时,被特种军人挡在了公司门口。保温桶被检查后由别人代送了进去。军人们在三天后的夜里开着车离开了,父亲也在那天深夜里回到了家,他面色凝重,将母亲叫去了卧室,关上门,寂静之后有一阵争吵,随后又安静了下来。我只是隐隐听到,我们要离开这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小镇。

2019年末,分部的人已走了大半,不以为意的人们以为是要搬往新的分部。家里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母亲提前一个月回到老家安置新的住处。将要离开的那天,父亲让我整理好团圆的东西,他回到分部取一点资料。团圆是我的阿拉斯加犬,那日它凑巧钻出了家门,我出去寻他将近一个小时还未找到。

父亲这时来了电话,那边的声音乱而嘈杂:“长河,快来我公司,这里有专车,快来。”

我没有在意父亲的焦急的语气:“团圆不见了,我在找它。”

父亲的声音突然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在嘶吼:“别管它了,快来我这,行李什么都不要了,快过来,车马上走了。”

我耳朵被震得生疼,也抬起了嗓子:“我要找到团圆才走。”

“宋长河!你给我过来!你在哪,在哪,在……”

我听到了手机那边传来父亲开门闯下车的声音,一群人喊着“老宋”,“老宋”,父亲被拖进车里,手机摔在了地上,车子发动了,我听到那边喊着:“快逃,快逃,长河,我的长河,研究室里有疫苗,对!疫苗......”父亲的手机被另一辆车碾碎,信号断了。

我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拼命向分部跑去,分部的大门半开着,里面空荡荡的,我又拼命地朝着家里跑去,家里除了一堆行李,也没有父亲或是团圆的身影。

“要出事了,要出事了……”我的直觉告诉我大事不妙,我朝着父亲的车队可能会离开的方向疯狂地跑去。“纯净“装置启动的轰鸣声暗示我,一切都晚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开始出现尖叫声,一群理智不清的人开始向周围的人发起攻击,搬起东西乱砸,逮着人就撕咬,我吓坏了。分部楼顶的一架直升机,也是小镇唯一的一架直升机,螺旋桨搅动着空气,我向看到了希望一样,抢到路边一辆自行车就用全身力气踩着脚踏板,不管前方有没有人就冲了过去。

螺旋桨越搅越快,身后的骚动声越来越大,我害怕极了,我的脸狰狞着,我张着嘴,喊不出声音来,风涌进我的咽喉里,堵住了一般。

自行车脱链了,我摔倒在分部的门口,直升机起飞了,我记着舷窗中,有个穿着西装的人侧身向下看了,又将身子离开了窗口。

当地的政府也慌了神,他们并没有收到外界任何的讯息,此时与外界断了联系。民众们堵在政府的大门口,直到里面冲出几个发了狂的人,才都匆匆逃散。

小镇最高的地方是高中的一幢教学楼,我穿过混乱的人群时,顺手推走超市门口一辆装满食物的购物车。就这样我推着车一路狂奔,去最高的地方,等待外部的救援。高中的自动发电装置并没有失灵,我乘坐电梯,来到最高层,又搬着一车食物,走楼梯,上到天台。“不能慌,不能慌”,我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那天是周末,学校里没有几个人。我站在最高处,俯视整个小镇,小镇的边界,时不时有升起的血光,妄图逃生的人变成了声墙上挥之不去的红色警示。

深夜降临,我躲在楼梯里,吃着抢来的食物。第二日清晨,我被枪声惊醒。我立刻爬上阳台,找向枪声的方向,我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小学的门口,一群防暴警察拿着盾牌挡在那儿,后面的车上站着一个人,在手舞足蹈地呼喊着什么。有几个似乎是感染者的人冲向人群,警察开始推进,射击。并让出一条通道,一个人一个人往小学里进。

我看得见,却听不见。我猜测是当地政府临时组织的应急手段。我并没有想去,因为我知道小镇的常驻人口在8万人左右,感染者的数量不清楚,小学的容纳量顶多五千人,就算大部分民众一开始想躲在家里不出来,但如果大家知道那里有武装保护,一定会挤破头抢着进去。我自己这样揣度着。

我理清头绪,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保护自己,等待救援。我想起了父亲最后说到的疫苗,、这才想到,这次类似丧尸的病毒爆发一定和父亲工作的蓝天制药集团有关,父亲的疫苗或许是阻止这场危机的关键。

去找疫苗之前,我搬来桌椅,堵住通往阳台的楼梯道,将食物藏在那里。我把这里当作是临时的据点。我从学校的树上折下一根结实的树枝防身。

我走得飞快,神经质地注意四周,离开高中百米远,一个红着眼折了胳膊的人就发狂地向我冲来,我吓了一跳,快速地向前跑,却发现他跟不上我的速度。但他死死地跟着我,像饥饿的野兽追逐着猎物。一不做二不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干脆停了下来,举起棍子,等他冲过来,挥手一棍重击在他的头部,他倒地爬起,脖子歪了,却还要朝我发起攻击,我又是一棍,把他打趴在地上,他的四肢蠕动着,又要爬起。他低吼着,我也不知所措地吼了几声。这时街道拐角处冲出一大批丧尸模样的发狂民众,我转身就跑。

我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快到小学门口的时候,几个警察挥手喊着:“快进来,快!”

紧接着子弹在我身边嗖嗖穿过,击倒快追上我的几个感染者。我并没有理会警察的救助,继续朝着父亲的研究室跑去。

几十枪响过后,追我的那群感染者应该都被击毙了。

我进入父亲的公司之前,砸开了门卫的房门,找来警棍和电击棒,顺便关上了电动折叠门。虽然那折叠门只有半人高。

我熟门熟路地找到研究室,在里面翻箱倒柜,最终在桌角下找到一盒标记为HB的疫苗,我听父亲说过他最近一直在研发一种名叫Heathy Brain的疫苗,据说这种疫苗是用来抑制抗脑癌药物的药性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仅有十支配有药物的注射器。我并不确定这是不是父亲口中的疫苗,我只能凭借盒子上的两个字母藉以安慰,忐忑不安地拿出一支,撸起袖子,在种植乙肝疫苗的手臂上注射。

几分钟后,我感到脸颊滚烫,我摸一摸头顶,像是夏日站在操场上晒了好久的那般热。

脑中混沌,头疼欲裂。我站不稳,只好扶着墙,摇摇晃晃地走到父亲的办公室,在他的椅子上坐下,昏死过去。

等我醒来,天已经变得昏暗。头不在像刚刚那样疼,也不发烫了。我想打开办公室的灯,却发现没有电。我想起电击棒有手电的功能,便拿出来打开。

在父亲的抽屉里搜寻,我实在是太饿了。只找到几片口香糖,我全塞进嘴里,使劲地咀嚼,咂着每一点甜味,直到没了一点嚼劲,才咽下去。

我突然看到抽屉里父亲的工作日记,便急忙拿出来,想从中找到这场灾难起因的线索。

其实我本就能猜出一二。应该是父亲公司研发的抗脑癌药物出现了什么状况,使人丧失神志,一时间这种药物像病毒一样扩散,所以才出现了街上的丧尸般的人群。

果不其然,在父亲的工作日记中写到:

9月2日,在九分的把握下,我们进行了人体实验,以此确保由DXZ病毒经过基因编辑改良的XZ病毒对人体无害。实验失败。

9月3日,接受调查。

9月4日,抽测死亡者各组织是否有XZ病毒存活。无存活。

……

10月31日,XZ病毒疫苗HB经测试,只能防御,不能攻击该病毒。

在第二天清晨,我在父亲的抽屉里放了一只HB疫苗,就在他的工作日记上。将其余的疫苗放在一个黑色的背包里。我走出公司的大门,按下按钮,关上那可轻松翻入的电动折叠门。

路上多是些被打残的感染者,他们行动缓慢,拖着血淋淋的身子无意识地走动。

也有大胆的民众聚在一起,手里拿着棍棒锅铲,小心翼翼地去搜寻食物。

有好心人想叫我赶紧到他们中去,立刻有人阻拦他的善举。而我本就不想和他们一起苟活,便不理会。

我也是一路小心地跑回家中。锁好门窗,蹲在客厅的中央,看着收拾好的行李,悲怆的情绪终于涌了上来,身陷绝境、血肉分离,想至此处,我抱头痛哭。

冰箱里的东西所剩无几,因为之前知道要走,所以并没有备有食物。行李箱中却有些许零食。我一口气吃了精光。

我躺在沙发上,等待墙上钟的时针,分针,秒针都指向12。我想等到12点再出发,因为这是正午,阳光充足,妖魔惧怕阳光,这是幸运的时刻,我要在这个时候出发,回到我最高的据点,等待救援。我开始情不自禁地迷信起来。

然而现在只有11点,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静躺在沙发上,听着磨人的嘀嗒声。我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我开始疯狂地乱砸,茶几,桌椅,沙发,能踢一脚便是一脚。

一本从父亲行李箱中翻出的日记让我冷静了下来。这里应该有更全面的线索。

其中一篇:

9月5日,之前的三天如噩梦般。“纯净”的开启是必然的,无辜的人将被困在这将成为炼狱的小镇。我救不了他们,我是个无用的人。我一心只想制药救人,却成了但丁的帮凶。13年前DXZ病毒的发现,原本以为这是上帝的福祉,没想到它是不可控的魔鬼。基因改造的力量都奈何不了它。可恶的资本家想利用它来制造恐慌,盈取暴利,我本可以制止,但我不可以置妻儿性命不顾。我本来有很多机会可以脱身,五年前为防止DXZ病毒失控而提出“纯净”计划,我意识到危险,可以走却没走;三日前的人体实验有人提议报告政府,我没敢赞同;军队来收拾残局,想了解实情,我碍于压力不敢招供……我不能置家人于死地,我只能像其他同事那样对这场即将发生的危机只字不提,我做不到深明大义。我只能像懦夫一样逃走……

事情的真相慢慢显露在我的面前,12点还未到。

另一篇日记:

11月1日,我没有和任何人说我已经研制出了HB疫苗,公司所拿到的只是HB的半成品hB,只能使感染者恢复短暂的清醒,并且有未知的副作用。HB只能进行防御,对感染者没有丝毫治愈作用,甚至没有hB的功效。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让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得到这个疫苗,他们会带来一场全球性的灾难,通过贩卖HB疫苗来盈取暴利。但蓝天制药集团的总裁依然决定要在这个小镇进行大规模的违法实验,“纯净”完工之时,就是这个小镇的灾难之日。到时候,一切都晚了,外部不会有任何的救援,即使通过基因改造,XZ病毒只能存活在液体中,但它的生命十分顽强,它的欲望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魔鬼,死死爬向每一缕的黑暗。

从父亲之后的日记里,我知道是蓝天制药公司的总裁下令在小镇的自来水供水系统里倒入了大量的XZ病毒。我想起灾难开始那日,从空中逃走的直升机。我开始思考,坐在直升机中的人,是否是那个黑了心的混蛋。

唯有阳光还能穿进这个被封锁的小镇,光线从落地窗中照了进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一点了。

我向背包里塞了一个睡袋,把警棍和电击棒也放了进去。从书柜的暗格里拿出一把半米长的刺刀。这把刺刀是父亲的好友的父亲的,父亲的好友是一名军人,他把这把刀配上剑鞘和刀柄,赠予父亲。

虽然我刚刚迷信的12点过去了,但我现在恢复了理性。求生的本能告诉我去往高处。

高中里的人似乎多了,虽然无人在空处走动,但在很多窗口,都能发现偷偷像外望的人影。

我并没有坐电梯,选择走楼梯,当我走到通往天台的那个楼梯口时,发现我堆放的桌椅被人动过。我拔出手中的钢刀,向上小心走去,正要踏上天台时,一个人举着一把椅子,嘴里一边喊叫,一边向我砸来。

我踉跄地向后退避,大叫一声:“苏晨,是我!”

苏晨听到我的声音,愣住了,扔下凳子,朝我扑来,紧紧地抱住我,哭喊着:“完了,完了,要死在这鬼地方了!”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也凉了,但依然哽咽地说:“外面的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他松开我,蹲坐在楼梯上,说:“他们放弃我们了,现在所有人的手机都没信号,网络也断开了,外面的人不仅不想办法联系,也没有派出救援,我从昨晚就在这天台上等着了,看了一整夜和一上午的天,没有一架救援飞机。我真是倒霉,闲得没事来你们镇找张涛。他说要在你走之前给你送行,我人没见着他,把自己给坑了。也不知道我父母那边是不是安全。”

苏晨不是我们镇的人,但他在这个小镇曾和我一起上过学,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当然还有他刚刚说过的张涛。

“对了!”我打开包,把睡袋取出,从里面拿出那盒疫苗,打开盒子,取出一支疫苗,对苏晨说:“我这有防御病毒感染的疫苗,我来帮你注射。”

苏晨惊了,追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说:“等给你打完疫苗再说,这疫苗有点上头,不要担心。”

苏晨打了HB疫苗之后,开始出现了晕眩的症状,倒下之前,说了句:“没错,上头。”

…….

一年之后,我和苏晨在高中组建了自己的组织,有100人,全为青状年男性,名为峰,我成为了最高的统治者,绰号“都护”,下一级为“巡察”,是苏晨。有八人为组长,各带10人,剩余10人由苏晨直接调动。人们称“峰”组织成员为骠骑。

由当地政府建立的临时保护所小学在2020年6月份发生暴乱,一个初中教师夺取了政权,校内仅允许容纳八百人,学区房里挤满了想进入庇护所的民众。他们会向小学的统治者上交抢到的足够的空投资源,来换取短时间的武装人员庇护。但当有感染者袭击时,武装人员并不使用枪械,而是用冷兵器。弹药是有限的,能不用则不用,这也是他们一直不侵犯我的地界的原因。小学组织如今改号为“堡垒”。这是这个小镇最强大的组织,其次就是“峰”,在我们之下还有三四十个自由组织的团体。

当灾难降临的第二个星期,就有飞机每日向小镇投下五十个巨大的空投箱,里面装着大量的食物和大量的水。

就连箱子与降落伞都是可食用的,但箱中大部分食物都是压缩食物,少有果蔬与肉类。因为人们发现喝了小镇供水系统的水后,有可能会被病毒感染,所以空投中的水,就理所应当成为了宝贵的资源。

我每日会派出两队人去搜寻空投,如遇争抢,就舍弃,只准捡漏。“峰”不与其他组织争食的举动并没有消除人们对“峰”的怖意。

原因是在2020年2月,我召集了三百余人,持刀拿棍,对感染者一路屠杀,也对不肯让出资源的组织进行了杀戮,抢到了三个超市和十几个小店铺的全部食物资源,大部分囤积在高中的二楼食堂里,小部分藏在了一些教室的储物间里。但“峰”也丧失了二百多成员的性命。后来为了维持组织的运转,我的据点只收纳100人,且为青壮年男性,一是防止食物供不应求,二是为了增强脑力与体力的综合实力。

我们有足够的食物储备,所以“峰”没必要与其他组织争食。并且,“峰”组织会在其他组织受到感染者攻击时进行支援,在组织间斗争时会派人进行调解。相对需要食物资源换取武装保护的“堡垒”,“峰”显得还残留些许立于世间的善意。

2021年,我已经时常想不起自己叫宋长河,“纯净”之外所能见到的视野,毫无人迹。小镇虽小,却俨然是另一个世界,人们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为了苟活可以向规则委曲求全。在这个世界,独活异常艰难,找到自己组织才有生的希望。高中的围墙外,有临时驻扎的人群,他们渴求“峰”的庇护,然而只有骠骑死亡时,人群中的青年男性才会有机会进入。

我并不觉得自己残忍,我想这个小镇里的人也不会认为我残忍,这是一个由现代化社会降维的封建王朝,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之下,中央集权才是让更多人谋生的手段。

巡查苏晨带人从外回来,没有带回资源,他去调查了河西的状况。

小镇由一条运河支流一分为二,只有两座桥可以通行,由于两座桥桥上被大量车辆堵得水泄不通,人过去都困难,没脑子的感染者就更不能通过了。所以小镇河西的状况一直并不明了,我们只能隔岸观火。

我估计小镇河东的人剩余一万人不到,河西的人数我没有底。但据观察,空投的数量总是河西比河东多些。如果河西残留的人不是很多,那么这些资源是绝对不能浪费的。

苏晨带回来的消息也如预想的那样,他说:“那里像我们这边一样,也有很多组织,不过都很小,总体人数也很少,不过河西的感染者比我们这边多得多,而且大部分行动迅速,那边的初中学校没有成为据点,现在里面还有很多初中生感染者,应该是病毒爆发的第一天,他们还在学校里补课。”

灾难第一天的时候是周末,河东的人本就比河西少,而且大部分为老人儿童,且高中放假,所以被感染的人大部分是行动缓慢的老人或者没有自卫能力的老人小孩,所以对付起来也相对容易。然而河西恰恰相反。

了解情况之后,我没有想抢夺河西资源的策略,而是要赶紧解决一样大事。

现在小镇上的尸体堆积如山,恶臭盈天,再不尽快处理,恐怕所有人都要死于别的传染病。

“峰”在半年前就开始着手将尸体掩埋,弃河,火化的工作,但仅凭我们的力量甚是微薄。

所以我打算向“堡垒”进行小镇上第一次组织间领导者的会晤。

但派去的使节吃了一个闭门羹,在“堡垒”领导者知道来意后,他们狮子大开口,要求10个空投资源作为谈判的筹码。否则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在骠骑们面前破口大骂:“这件事不处理,所有人都会死,那个混蛋这点事都不知道吗?谁跟我说他以前是老师的?利益熏心!”

我冷静下来,我明白这个人想趁机捞点好处,然而十个空投的资源数量巨大,“峰”最多一个星期才能凑齐一个,我们后备的粮仓也是严格把控,决不能让出的。

我只能想到以另一样东西与之代替。

从上次经过小学门口,而不进去寻求庇护已经过去一年。这次,我带着三组骠骑进入“堡垒”。由巡察苏晨镇守“峰”的据点。

“堡垒”中到处都是巡逻的人,他们还看管着在里面干活的民众。当要进入一个被重兵把手的房间时,我的手下被拒之门外,只能在外等候。

进入房间,见到堡垒的统治者后,我又惊又喜,那个老师,正是我初中时的语文老师木业,他教育学生的方式全凭暴力,我曾亲眼看见他拎起一个学生砸向黑板。但即使上司想惩罚他,他却总能顺其自然地躲过去。令我惊喜的是,他身后站着一个人,也是他的学生,更是我的好友,张涛。

张涛处世圆滑,极为机敏,喜欢装傻充愣,鬼点子信手拈来,但心性不坏。我曾和苏晨找过张涛,可没有找到,以为已经在灾难中丧生了,没想到他躲进了堡垒。

“小宋啊,东西带来没有。”木业笑得尤为阴险。

世界变了,很多人都变换了身份,没必要再装成原来得样子,心底下的自我,也就慢慢显露了。

“东西是有的,但是我只能告诉你地点。”

“你在开玩笑吗?是你说的要合作,说好的拿东西过来当作佣金。你以为我好糊弄,到了我这,你以为你还能轻易出去吗?”

我在心中冷笑,脸上却无表情,说:“木老师,你可想清楚,这疫苗只剩下最后一支。你不想要就算了,只希望你不要哪天不小心被咬了,或者喝了不干净的水。”

木业也不想失去拿到这支疫苗的机会,丧气地说:“那好,你说在哪?”

我本可以立即说,现在却另有打算:“算了,我找其他人合作去,这镇上也不只你堡垒一个组织。”

木业突然站起来,说:“宋长河,那些小组织能有什么用,这收尸工作关乎所有人的生命。现在只有我堡垒和你的峰能担此大任。你说吧,你还有什么要求,收尸这件事,我们可以听峰的安排。”

“看在木老师心怀众人的份上,那我就继续和你合作。不过,我要向你要一个人。”我看了看旁边的张涛,他知道我看他,却不动声色。

木业知道我的意图,说:“张涛,去你兄弟那吧。”

我把我的刀放在木业那当作信物,并立下字据,事成之后必定告诉疫苗的所在地。

当我带着张涛和两队人回到高中门口时,已经发现气氛不对。

峰的入口被死死把守,一个骠骑的组长站出来说:“都护,巡察说了,今日你入则死,离则活。”

我明白了,在我去谈判的时候,苏晨以某种方法夺取了峰的领导权。

我只有两队人,我知道,如果我硬来,我身后的人都可能死,我对面曾经一起求生苟活的人也会有伤亡。

背叛让我心痛,但理智尚存,我大声说:“答应我三个条件。”

无人应答。

“第一,我自己一人走,后面的人与此无关。”

“第二,关于收尸的合作按计划进行。”

“第三,张涛被我带回来了,收下他。”

苏晨从人群后走出来,说:“行。”

……

2022年,我被流放在河西。离开的那日,高中外围的一些难民无所适从地跟着我走,随我在更危险的河西生存。依然有人叫我“都护”,难民们的“讴歌”使我成为了河西各组织之间的通用外交使节,我偶尔就靠传递消息换取生存资源。

至于河东那边,木业在拿到疫苗后,没来得及注射,就被人枪击而死,是一群得知疫苗消息的人发起的反抗。混乱中疫苗被毁。堡垒丧失了领导人后如同一摊烂泥,苏晨成为了峰的新都护,他派张涛前往堡垒进行武力镇压,让张涛成为了新的巡察,堡垒也成为了峰的附属据点。我趁乱偷回了我的短刀。

张涛曾偷偷派人过来找我,让我回去。可我回绝了他的好意。这是一个权与性命相互联结的世界,再坚贞不渝的友情也经不住现实的磨练。苏晨即是如此。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苏晨拿着我剩下的七个疫苗,收拢了六个骠骑组长。不过令我欣慰的是,他将可以有大作用的第七个疫苗给了张涛。

小镇的收尸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大多数尸体都被运往纯净的边界,被抛到声墙上化作血水消逝在天空中。美中不足的是,小镇似乎变得更加的阴暗了。

人们与感染者似乎有一种默契,只要感染者不攻击自己,人们也不会去滥杀。好像是留下这些走得慢悠悠,不消耗资源的丧尸们,街上会显得热闹一些。

小镇的人们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只为生存而简单地活着,如同动物般,觅食,警惕危险。

短暂的平静被空投的数量打破,原本五十个空投,如今只剩下十个,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河东的躁动尤为明显,峰发起了“大一统计划”,很多河东的小组织被迫服从于峰的领导,若有反抗者,立刻处死。新的都护当然是希望更多人反抗,这样大家就能平均分配到相对多的食物资源。

而又有一群人,他们选择了另一种出路。因为在这个世界,恶劣的生存环境放不过他们,感染者放不过他们,理智清醒的同类也不放过他们。他们理所应当地聚集在纯净的边缘,像是宗教般集体吟唱着往日的歌。从模糊的记忆里,吟诵出曾经脍炙人口的诗篇。他们列队朝着声墙勇敢地走出这个世界。文明之光在他们的身上悄然闪烁。

我站在阴暗地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紧握着手里冷冰冰的刀。我本是来阻止他们的,我本是想破例不再一人独行,带领他们反抗暴政的,但我走不上前去。

我在深夜里独自回到河西自己的小阁楼里,只有拥有发电机的地方才会有微弱的光芒,然而在晚上,许多组织也不舍得启动发电机。夜空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

我走在危险的黑暗里。我的周围开始出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打开随身的手电,前面有感染者,后面也有,我被围得水泄不通。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但我依然提起刀,为活命挣得一线生机。

我的衣物被抓伤,我身上是血淋淋的抓痕,我的四肢都被死死咬住。

一阵犬吠从远方传来,一只两眼冒着凶光的阿拉斯加犬飞奔而来,像是一头真的狼。

它一跃而起,咬断趴在我身上的感染者的脖子,扑咬开攻击我的其它丧尸。

第二日,我迷糊地睁开双眼,周围有人小声议论的声音。

我还躺在地上,周围全是感染者的尸体和一些断掉的残肢,那只救了我的犬,伏在我的身边,舔舐着我的伤口。此时我敢确信,这只犬灾难来临那日,跑丢了的团圆,我的团圆。

周围出来搜集资源的人不敢靠近我,我强撑着身子,带着团圆离开了血泊。

在我静养的这段日子里,我仔细想着这么久以来所了解到的DZ病毒的特点。只能存活在液体中,所以只能通过液体感染,会让人丧失思考能力,变得极具攻击性,可以让人的新陈代谢降到极致,自身却在尸体里不会存活太久,不能感染动物......

一个小小的病毒因为无药可医,就让几万人的命运瞬间改变。几万人被困在文明世界建造的高端科技牢笼里,像是一群可以只需要怜悯的观赏野兽。

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只能如此告诉自己命该如此。

我甚至不再痛恨释放病毒的人。求生的动物本能,驱使着我顺应这另一种人生。

......

2023年,空投由十个变为五个的时候,河东与河西爆发了最大规模的战争,新的都护带领峰与其它峰的附属组织将要对河西进行大屠杀。

河西从来都是一盘散沙,面对这前所未有的威胁,他们不得不找到一个大家都认可的领导人,身为老都护的我,被众人推到了战争的最前线,成为了举刀反抗的精神力量。

我的团圆死在了骠骑的棍棒下,苏晨被扔进感染者的人群,撕咬而死,张涛死在了我的刀下,杀戮却依然在继续,河东的人寥寥无几,河西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我站在连接河东与河西的桥上,站在鲜红的血泊里。头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比往日多,和往日不一样。

所有人都抬头望去,是密密麻麻的直升机,军人们从绳索上滑下,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

2025年,都护的小镇被夷为平地,纯净不再运转。

自从纯净开始运转的那日起,蓝天制药集团的阴谋就被识破,罪人皆已伏法。父亲被派去参加国际上组织的XZ病毒攻克小队,在2022年成功研制出疫苗。

本可以关闭纯净进入治疗,但国际上许多人反对,并干涉小镇的救助计划,空投物资这才减少。

在父亲和许多善良的人的努力下,在2025年,空中救援计划才得以实施,救出了小镇里所有存活的民众。我的刺刀的主人的儿子,也在救援人员之列。

许多心理治疗协会志愿来帮助救出的民众们进行心理疏导,母亲成为了我的专门的心理医生。

那一段让人难以忘怀的过去,都被叙说成一场不可谓有的曾经。

我不知道,尚存的小镇三百人,是否还能在这个安逸的社会里,安然入睡。我不能。

我提着我的刀,站在纯净的外围。

我看到纯净里面,站着我的团圆,站着苏晨,还有张涛。

我心中涌起,再次踏入小镇的冲动。

原 作

《小镇的都护》

L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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