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好人!他只是好心埋了只死猫,却没想到…

他是个好人!他只是好心埋了只死猫,却没想到…
2019年07月30日 22:03 超好看故事

你听说过“死猫不能埋”么?我也是前两天才听说的。

邻居家的狗前两天从土里刨出具尸体!是只死猫,据说是徐叔埋的。徐叔是个花匠,说这猫被车撞了,看着可怜。可我妈说这事儿不吉利!因为猫有九条命,死不透,你若是埋了它,它的灵魂会报复你。

这让我突然想起一周前的傍晚,一群男生使坏,把我困在了旧工厂。天黑了,我怕得不行,黑暗中一双绿色的眼睛突然闪过,吓得我叫出声!接着,一团黑影缓缓走了过来,是徐叔!他救了我,又把我送回家。

这之后,我总觉得徐叔不太对劲…

01 厂房里的尸体

嘘——

“听到没?那边好像有声音。”

这座待完工的厂房,白天里工人早散了,晚上更没有人来。两个女孩脚步一顿,仔细听,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玻璃纸被揉成了一团,又慢慢舒展。

芸芸有些害怕,拉着齐宁袖子:“算了,咱们回去吧?”

齐宁甩开她:“算什么算?他们欺负人在先。那么大一厂房,把你骗来,一个人扔在这儿。”

她往前走,手里攥着个东西,是从玩偶上拆下的录音小玩意儿:“咱们得还回去,教教他们什么叫害怕。”

月光明晃晃照着,厂房里倒不是特别黑。齐宁往声音那边走,没两步就看到一个灰扑扑的袋子,是工业用的大号塑料袋,瘫在角落里,里头好像有什么小动物在挣扎。

芸芸紧赶两步,凑在她身后:“老鼠?”

齐宁摆摆头:“不太像。”

她们又观察了会儿,齐宁认真听着声音:“蟑螂?”她有点不确定,回头跟芸芸说,“得有七八只吧,绊在塑料袋里出不来了。”

芸芸背脊一僵,好像那蟑螂下一秒就要跳到她身上,她催齐宁:“我们回去吧!”

齐宁不耐烦:“蟑螂有什么好怕的?”她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去,“咱们得把塑料袋捡走,不然他们胆子要跟你一样小,听到声响不过来,那咱们工夫不就白费了?”

她手里的小录音器,里面儿歌早换成了恐怖音效。电源打开,一有人靠近立马鬼哭狼嚎地叫出来,在这阴森厂房里足以吓破人的胆。

齐宁刚走两步就停了下来,芸芸急忙问:“怎么了?”

齐宁回头,同她翻了个白眼:“真是自己吓自己,连蟑螂都不是,”她指着脚下,“喏,声音是水滴在塑料袋上发出来的。”

芸芸屏息一听,确实有水断断续续滴下来,打在塑料袋上,倒真像里面有活物在挣扎。她舒了口气,放宽心走过去同齐宁一起。可是她突然记起来:“这里还没建好,电路水路都没接通,怎么会有水呢?”

齐宁一愣,两人对视一眼,颤巍巍地抬头。屋梁上面,挂着具尸体,新鲜的,还淌着血。

血一滴滴往下落,滴答,滴答滴,滴,滴——

02 马路上的猫

老徐出门的时候看到一只猫。

九月的下午,太阳还照得毒。街上没什么行人,偶尔有一两辆车经过。那猫就躺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橘色的毛被风刮起一揪,像是下一秒就会跳起来。

但脑袋是瘪的。

那是只死猫。

老徐念了声阿弥陀佛,走过去把猫抱起来。他往路中间走的时候没看车,一辆越野擦着他身体飞过,窗口扔出一句“老东西!”

老徐抱起死猫,才发觉这猫比他估算的要大,分量比一个婴孩还沉。猫死了有几天了,血顺着脖子往下淌,他脚下路面立马红了一片。血臭得很,像鱼档后水槽里腐烂的鱼。

老徐没有多余的手可以掩鼻子,只能憋着气,把那猫抱到路边花坛里。

他拿铁锹简简单单挖好了一个坑,昨夜下了雨,挖了两尺,坑里土还是湿的。老猫脖子还在那儿淌血,老徐犹豫了会儿,又往下挖了几寸,铁锹带上来的土终于是干燥的。

他这才放下工具,抱起猫尸埋了进去。

03 新来的租客

祥福区的居民从来都热心,晌午刚过,就有两人站在路口拉家常:“那房子又有人租了?”

“租了,昨天就搬进来的,你没听到声响?”

“听到了,没留意,”刘师傅打听,“这回住的是什么人?”

艳芬嫂摇摇头:“没见着,”她看刘师傅一眼,“管他什么人?住不了两天就得搬走了。”

刘师傅瞟她一眼,没有说话。那房子的租客,三天两头地换,没一户能住过半年,祥福区的居民早已司空见惯。

他们说的房子是座洋楼,在这巷子尽头,轩敞开阔,是座好宅院,院子里还辟了个小池塘。祥福区家家户户的房子盖得跟火柴盒似的,小洋楼却时兴得很,楼上楼下全装的落地玻璃。

里面不时有人影走动,两人还往那边看,期待瞥见一两张脸来。

老徐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被艳芬嫂一把揪住,她往空气里嗅了嗅:“徐老头,你身上这味儿,杀鱼去了?”

老徐任她揪着,自己也往身上嗅了嗅。他方才把猫埋完,只胡乱洗了下手,死猫的味道还没洗净。他便朝艳芬嫂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反驳。

他继续朝前走,没两步又被艳芬嫂喊住。女人从老徐后衣襟上捉出根白色的毛,粗短坚韧,上头还留着一截黄:“这是……猫毛吧?”她递给刘师傅,“你瞅瞅。”

老徐回头,看刘师傅接过那根毛仔细看了下:“还真是,”他又捻了捻,“这毛又粗又硬,怕是后脖颈上那一圈儿。”

艳芬嫂夸张地啧了一声,冲老徐揶揄:“我从徐老头脖子上揪下来的,老头儿,你该不是猫成的精吧?”

老徐看着那根猫毛,不记得它是什么时候沾上的。他摇了摇头,不跟艳芬嫂纠缠:“我还有事,新来一户人家,园子让我去打理。”

艳芬嫂眼睛一亮,她跟刘师傅一交眼:“好好好,那你先过去忙。”老徐点头要走,艳芬嫂又噼里啪啦一通话,“我想起来,我后院那棵紫薇被虫蛀了,可怜快要死了,你忙完回头帮我看看还有救没?”

老徐唯唯应着。艳芬嫂终于肯放开他,让他去了那洋楼。

04 新邻居

下午三点,太阳开始西斜,洋楼上的格子玻璃把光完完整整返在老徐眼里。老徐把眼眯着,那座房子像是从光源中生起,他得一步步看着脚下的路才能靠近。

院子铁栅栏没锁,老徐还是站在栅栏外扣了扣,里面立马有人应声:“进来!”

新邻居是个圆脸男人,高高壮壮的,看着挺爽朗,忙活起来动作也跟他本人一样没有轻重。老徐进门的时候,刚巧看到他转身拿扳手,再回过身手肘碰掉了墙上的画。

老徐替他捡起又挂上,这男人匆匆道了谢,又撸起袖子进厨房了。客厅里一个小孩儿在哭着,手里的水枪无精打采地喷出最后一丝水雾。

男人在厨房里喊:“水管坏了,我在修,徐师傅你帮我看着点孩子!”

老徐应了,牵着孩子出了门。

他是个花匠,修剪花木的时候,小孩儿在他身边扑菜叶粉蝶。偶尔扑到一个,打开一瞧,又被它溜了,掌心只剩下蝴蝶翅膀抖下的白色粉末。

老徐替他擦干净,又在阳台挂了盆吊兰让他玩。吊兰悬着有点高,小孩一蹦一跳够着,蓄力弓起的身影像只猫。

老徐刚把灌木剪了个雏形,男主人就出来喊他们,小孩扑过去,从爸爸手里接下灌满水的枪。男人擦了把汗跟老徐道谢:“辛苦师傅了。”

老徐摆摆头,让他把孩子牵进去,自己仍收拾花木。

男人还在走廊立着:“打电话给自来水公司了,说是水管线路坏了,他们人忙,要修也得排到下月了。”

老徐轻轻啊了一声,他擦了把汗,看了眼孩子水枪里的水。

“从池塘抽上来的,”男主人笑,“这水我看着挺干净,就当是打井水喝嘛!再说了,家里还有净水器呢。”

老徐点点头,继续收拾草木。

05 艳芬嫂

他从洋楼出来的时候,没看到艳芬嫂。刚走到路口,那女人便分秒不差地出现了,仿佛座钟里跳出来的布谷鸟。

艳芬嫂看到老徐,殷勤地喊住,扯着人袖子一路进了后院。院里倒真有棵病树,不仔细瞧还真认不出是紫薇。艳芬嫂说:“我这树你看看,还有救不?”

树干早被蠹空,连真菌都长了出来,基本上死了好几年了。

老徐摆摆头:“挖了吧。”

艳芬嫂对这个建议倒没觉得不满,而是顺着他话问:“挖了种什么?”

老徐喃喃:“也不需要种什么……”他有些犹疑,艳芬嫂不是种树的人,她院子里的植物每回都活不过来年春天。这株紫薇还是她公公在世时种的,老人一走,紫薇没人管便枯死了。

他想到那个老人,犹豫了一会儿:“不如摆张桌子,放个棋盘?”

“棋盘?行,就放棋盘,”艳芬嫂对这番提议完全受用。

她“正事”解决了,又朝老徐挤挤眼:“徐师傅,新来的那家,什么来头?”

“一个男人,三十出头,带个孩子。”老徐知道她终究要问,便也老实答了。

“那男人什么模样?穿的气派不?他女人呢?家里没一两个帮佣?就他一人在忙?”她问得快且利落,老徐回得慢吞吞:“请了几个工人,放好家具都走了,”他知道艳芬不满意,又补了一句,“没看见佣人。”

“这样啊?听着也不像多有钱,”她又问,“你在他家见到女人没?”

老徐摇头,艳芬立马啧啧两声,她嗓门低了两度,神神秘秘跟老徐讲:“徐老头,你今天忙完了吧?明天可不要再上他家了!”

老徐疑惑。

艳芬嫂骂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房子什么情况,街坊谁不知道?早上芳婆去医院拿药,就听说那女人躺医院了。刚搬来就出事,你说吓不吓人?”

“怎么进医院了?”老徐问。

“谁知道呢?”艳芬嫂说,“总之那房子,大家都清楚,租的人没有住长久的,街坊邻居,我好心提醒你。”

老徐点点头,诚恳地跟艳芬嫂道谢:“没事我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我就不送了,”艳芬嫂挥挥手,忽然又喊住人,“唉你待会儿要是看到芸芸,叫她赶紧回来!这死孩子就知道玩,天黑了还不回家!”

老徐应了。

06 捉迷藏

“有人吗?你们还在吗?”女孩的声音在建筑里七扭八拐,又荡回走廊上,尾音被拖得老长,整栋楼似乎都能听到。然而回应她的没有一个人,跟她一起捉迷藏的孩子似乎一下子全消失了。

芸芸又喊了一遍,这回她的声音甚至带了点哭腔。可那些同伴任她怎么喊都不应。

天慢慢擦黑,楼里光线一寸寸收了。芸芸索性大喊一声:“我不玩了!我回家了!”

然后还是没有人出来。

芸芸负气往出口走,她知道这样一走,往后他们都不会带自己玩了。只走两步,她咬牙一想,还是回了头,兴许他们都藏在了楼上?

这是一栋还未完工的厂房,楼梯井空空荡荡,甚至还没有砌台阶。只有白天施工的软梯还在那儿,从楼梯井垂下来,芸芸看着它,想了几秒钟,还是决定爬上去。

她上了二楼,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芸芸摸黑走了几步,又喊了两声,仍然没有人答应,不过耳朵却捕捉到一两声窃笑,从走廊深处传来。

芸芸当即往那边走。

这楼道长得没有穷尽,越往里走似乎越冷。忽然,一阵风从她旁边掠过,男孩子们的笑声留下来,撇下她冲出去了。

芸芸猛地一跺脚:“我看到你们了,你们输了!”

然而那几个男孩并没有停下,芸芸紧紧跟在他们后面,整栋楼只有EXIT的牌子幽绿的光给她照明。芸芸拐了两个弯,再一听,发现前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他们一定下楼了,芸芸气急败坏地想。想完又有点懊恼,唯一有软梯的楼梯井在哪里,她这么一通跑,早就忘干净了。

天色完完整整暗了下来。

整栋巨大的厂房只剩她一个人。

芸芸蹲下来,汗水带走的体力流失感让她又冷又惧,她抱住自己,憋着嗓子大哭。忽然耳边听到有什么东西朝这边过来,她连抽噎都不敢了,背抵着坚硬的墙,紧盯着那边方向。

那好像是她刚刚跑过来的地方,那里有一双幽绿的眼睛。

芸芸呼吸都窒了,那双绿色的眼睛盯着她,她们对峙了几分钟,她腮帮子都快被自己咬碎了。忽然那绿东西闪了一下,芸芸浑身一惊,绿光倏地消失了,芸芸的脊背快要把身后的墙戳穿。

直到那边走过来一团影子,将她从地上拉起。她手上摸到的,是活生生人的温度,芸芸终于松了口气。

老徐说:“别怕。”

芸芸声音仍在打颤:“那边有个东西,长着双绿眼睛……”

老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黑魆魆的什么都没有,他护着她往前走:“别怕,楼里好些安全指示灯,你是吓着了。”

芸芸被他引着走,拐两个弯就停下了,老徐在一片漆黑中摸到楼梯井的软梯,领了芸芸走了下去。

07 猫的尸体

果然如祥福区居民观望的那样,月底还没到,洋楼里的人就搬走了。

老徐却仍来这里,侍弄他的花木。隔壁芳婆在栅栏外跟他喊话:“人都搬走了,花就随它去吧?”

老徐摇摇头:“人走了,花还是要活的。”

芳婆还要说话,艳芬嫂拦住她:“别管了,老徐就这点好心。”

芳婆问艳芬嫂:“他这怎么就突然搬走了?”

艳芬嫂说:“说是搬来头天,老婆下楼梯崴了脚,之后没两天,儿子生病,现在连他自己都病倒了,嫌这房子住得晦气,连夜搬了。”

老徐修剪花木的手顿了顿。

“还是你消息灵通,”芳婆赞叹,“我这住隔壁的,知道的倒没你多!”

艳芬嫂对这句夸赞十分受用:“我这是关心街坊,邻里之间,就要互相关照嘛!”

芳婆又夸了两句,看着这洋楼:“多漂亮的房子,真是可惜,”她又想起来,“唉,那事情,他搬来之前不知道吧?”

“大约不知道,”艳芬嫂说,“知道了还敢进来住?那女人八成啊……”她眼角瞥到自己闺女,生生收住话头,“又溜去哪儿?作业还写不写了?”

芸芸从身后摸出课本:“去宁宁姐家,她教我写。”

她往巷子那头去,正好齐宁的父亲——祥叔骂骂咧咧地过来了,艳芬嫂隔老远问他:“怎么了?大早上的,骂谁呢?”

祥叔道:“狗,我闺女养的狗!”

艳芬嫂好奇:“狗怎么了?”

祥叔说:“我闺女那狗,一下没看着,让它溜出去了。你想门前就是大马路,车多,万一撞了咋办?赶紧找去呀,”他顿了顿,“结果你猜怎么着?好家伙,那蠢狗在路边花坛里,硬是给我刨了个尸体出来!”

“尸体!”所有人都震住了,连芸芸也吓得呆在原地。

“不是人的尸体,”祥叔比划了一下,“是条死猫。”

“说话别大喘气啊!吓我一跳,”艳芬嫂拍了几下胸口,“死猫?从门口那绿化带刨出来的?”

“可不是!”祥叔说。

“哎呦喂!”芳婆拍了下大腿,“这猫死了可不能埋啊!”她拽着艳芬嫂胳膊,看的却是所有人,“猫有九条命,死了一次,还会重生。你埋了它,它没法复活,冤魂就来找你索命了!”

“呸呸呸!找谁索命呢!”艳芬嫂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又不是我埋的!”

“是啊,”祥叔说,“咱们这里,谁会埋猫呢?”

“是我埋的,”老徐放下了园艺剪,走近栅栏,“那天出门,看到路上撞死了一只猫,就顺手埋了。”

“哎呀!怪我怪我,”芳婆忙跟他赔罪,“忘了你是外乡人,不知道我们这儿风俗。猫可不能埋呀,埋了,以后倒霉日子可不少哩!”

老徐听了只嘟囔一句:“埋了就是埋了,总不能看它被车碾……”

“扔垃圾桶去嘛!”祥叔摇摇头,“害得我家妮妮身上一身臭,闺女回来又要跟我闹了。”

他甩甩手走了。

芸芸却还在原地站着不动。

艳芬嫂戳她脑袋:“还去齐宁家?叫你回去写作业不去,这回吓傻了?”

芸芸转过头,看着她眼睛:“妈,埋了猫,真的会被猫附身吗?”

“都是骗小孩的!”她妈妈难得安慰她,攥起她的手,“走走走,咱们回家。”

08 池塘的问题

老徐仍是做自己该做的。租客走了,院里料理了一半的花木不能不管。这天下午他经过艳芬嫂家门口时,被艳芬嫂一把拉住:“还去洋楼?”

老徐点头:“院子花苗死了一颗,我给换换。”他手里还拿着株月季的秧苗。

艳芬嫂劈手把秧苗夺了去,扔在地上跺了两脚:“那院子有脏东西!”她朝那边示意,“防疫站都来人了!”

老徐望了一眼,洋楼那边确实有白衣服的人走动。艳芬嫂说:“可算是知道,里面人为什么住进来就生病了,房东找人来查,全是这池塘里的水害的!你再进去,万一传染了可不划算!”

老徐听这话想起来,这家主人确实因为自来水厂的问题,私自牵引了水塘里的水。

艳芬嫂望着那边:“两月前那通知还记得吧?水厂上游的鹰嘴崖水库废了,要换新水源,到时候,咱们这儿所有饮水线路都要重排。估计是因为这个,这家人喝不上水,自作聪明想了个法子,就这样被感染了。”

祥叔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啧啧摇头:“之前租客难道也是喝了池塘水?说到底,还是这房子晦气!”

防疫站的小年轻经过,瞪他一眼:“这位同志,屋主生病是由细菌感染引起的,请不要传播封建迷信。”

祥叔嘁了一声,自己走了。

小年轻嘴巴瘪了瘪,告诫围观的街坊:“大家自己也多注意卫生,以后不要私自接水饮用了。”他又劝导,“真要自来水出了故障,到隔壁接水也可以嘛,邻里之间,互相帮衬一下。”

他说完却没有人答话,年轻人觉得奇怪,只好自己找台阶下:“那院子最近就不要进去了,回头我们把池塘水抽了,再将淤泥清一清,住在附近的同志,以后就不要再把垃圾往里倒了。”

芳婆急忙否认:“我可没往里倒垃圾!”

小年轻看她一眼走了,他走后不知是谁盯着洋楼又说了一句:“晦气!”

09 那个女人

这晦气的缘由,老徐却是知道的。洋楼以前住了个女人,寡居,但是有钱,某天突然不打招呼就搬走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开始大家只是猜测她的去向,但是猜来猜去,发现她的去向和来路一样莫名。后来就有传言说她死了,住在前排的小高说,那段时间,半夜经常能听到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响声,夜深人静时,听得格外分明。

他邻居,回收旧家电的老沈也拿出“此人已死”的确切证明:“有一天我回得晚,天上只有一个大月亮,她就站在水塘中央……”

“呸!”艳芬嫂不屑,“她房子在我们这排尽头,你住前排,怎么看到的?”

老沈急忙垮下脸:“我……我就是夜里睡不着四处转转。”

“睡不着转转?”艳芬嫂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邻居也四散走得干净。大家都心知肚明,老沈不是四处转转,这洋楼的住户换得勤,每回有人搬走时,他便过来看看,看能不能顺点东西。

老徐顺着他们往回走,心却还在洋楼那边。忽然脚下踩着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瞧,是刚刚被艳芬嫂扔掉的花苗。

花叶已被踩烂,幸好根还活着。老徐看着花苗想了想,又回到了洋楼,把遭蹂躏的花苗郑重地栽下。

防疫站的水泵还在轰隆轰隆抽着水,老徐掩上洋楼的栅栏时,一只大黄狗直冲他而来,他没防备,吓了一大跳。

一个女孩子声音追来:“妮妮!你干嘛!”

是祥叔的女儿齐宁,她身边跟着芸芸。

芸芸跑过去把老徐扶起来,他年纪大了,小姑娘扶他用了好一番力气。

齐宁过去牵狗:“都是熟人,你冲谁凶呢!”

她牵着狗朝这边来,芸芸还记得前几天这狗刨出猫尸的事,往老徐边上躲了躲。

狗却仍向老徐狂吠,齐宁气不过,只得将它拉远了。

老徐摆摆手示意没事,接着一个人慢慢往前了。

夕阳渐渐落下,周围的景物一寸寸失去光泽,芸芸看到老徐的背后,好像有一根猫毛,在夕阳下反着金灿灿的光。

10 老徐

夜晚月亮从樟树顶爬上来,照得大地明晃晃一片白。老徐一身黑站在月光下,也被镀上了一层白光。

风是静的,街坊都睡得熟。他脚步放缓,踩过长路走到小洋楼的时候,几乎没留下声响。

洋楼院门的栅栏是半掩的,连锁链都没搭上,这是老徐白天离开时悄悄做的。他稍稍一侧身就移了进去,熟门熟路从花坛里取出一把铁锹。

九月的天气,白天日头再有余烈,也留不到晚上来。院里的空气很凉,老徐摸到池塘边,虽做足了准备,下水的时候仍打了一个哆嗦。

水塘里残留着荷花梗,老徐拨开它们,往塘中心靠去。塘中心痩死的荷叶间还生了一个莲蓬,皮肉褪尽只剩脉络。叶子和莲蓬在月光下,像是一个女人低垂的头。

荷花是女人之后的下一任租客种的,这池塘也是他辟的。那女人不喜欢水,水多了蚊子也多。收旧家电的老沈那年看到的大约就是这影子,做贼心虚,把它当成人了。

那女人是两年前离开的,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像她来的那天一样。

她搬进来的时候,连隔壁芳婆都没惊动。第二天站在院子里跟芳婆打招呼,她才知道洋楼里住了人。

她的离开照样也是芳婆发现的,芳婆吃饭的时候,狗钻到她脚下,等她漏下的饭食。芳婆扔了根骨头给它,才意识到这狗,已经好多天没去隔壁蹭吃的了。

池塘很浅,老徐站在中央,水堪堪没过他胸口,脚下淤泥到他小腿半截。老徐将铁锹铲下去,探了探,探到淤泥底下的硬土层。水塘被他步子带动,早就混浊不堪,白天里还勉强能看到底,月光下什么都看不分明。老徐吸了口气,凭着这股气钻了进去,他铁锹运得熟练,憋气快到极限的时候,老徐钻了出来。他的铁锹碰到了一个东西。

老徐做花匠多年,对土自然也熟。铁锹刚刚碰到的东西,不是土层。老徐抬眼看了下月亮,月亮清白地照着人间,他被淤泥玷污的衣服在月光下明亮如绸缎。

他看了半晌,深吸一口气,埋头下水,铁锹又朝池塘底挖了下去。

祥叔家的狗一直没叫,不知道是不是睡沉过去了。

也可能是塘边嗡嗡作响的水泵,把一切声音都盖了。

11 池塘里的棺材

“怎么回事?一大早怎么警察都来了?”

“防疫站不是拿水泵抽那塘里的水吗?抽完了早上老徐过去一看,说水里好像露出了半边棺材,警察正在挖呢。”芳婆说。

她说完话,正看到警察抬着棺材上来,几个人立着塘边不知道说什么,老徐老老实实站在他们身后,时不时被警察叫上前,艳芬嫂竖起耳朵听,还是没听清一个字。

祥福区的人看着各忙各的,心里眼里却不自觉飘到洋楼那边。上午过去,眼见着老徐跟警察上了警车。

“没戴手铐,”刘师傅眼尖,“录口供呢。”

老徐录完口供,回来的时候祥福区的人看他的眼光全变了。

所有人都有问题想问,又没人敢问,包括艳芬嫂都觉得,昨天过去,老徐好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身上还是那件靛蓝色褂子,鞋子也是沾了土的回力鞋。但是整个人好像换了副精神,仿佛装在那副壳子里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他从艳芬嫂跟前经过,他们又目送他离开,没一个人跟他搭话。

老徐走远了,艳芬嫂道:“老徐这是吓着了,”她看着洋楼那边,棺材已经被警局拖走了。那副破破烂烂的棺材,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棺材缝里还露出一角棉布,艳芬嫂想到那是死者的衣服,这就相当于她看到了死者。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寒噤,状似无意移开身体,不去看洋楼那边,她又嘟囔一句:“要我我也吓着了。”

刘师傅说:“我早说了是真的,人两年前就死了,没人信我。”

艳芬嫂看她一眼,要说什么,忽然前排小高冲过来,说话快要断了气:“艳……艳芬嫂!你女儿出事了!”

12 老沈死了

“昨晚新发现一具尸体,男,四十岁上下,经尸首发现人辨认,死者为祥福区居民沈伟民。”警察让艳芬嫂坐下,她哪敢坐,耳边一直嗡嗡响,旁边祥叔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慌,艳芬嫂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看到自己的孩子在那边,低垂着头。

“尸体……尸体……”她嘴里不自觉重复这两个字,“警察同志,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是这样,”警察安慰她,“鉴于你们的孩子都未满十八周岁,所以请监护人来确认一下,她们辨认的死者身份是否有误。”

“没问题,我都看了!”祥叔抢着答,“确实是老沈,住我们前排。”

警察点头,祥叔又看那两个孩子:“是她们发现的尸体?”

“是的,”警察说,“据她们交代,她们昨夜去祥福区右侧的厂房玩,无意间看到了尸体,两个孩子很机警,及时报了警……”

艳芬嫂哇地一声哭出来:“这死孩子,说是找齐宁写作业,晚上就在她那儿睡了,怎么跑去厂房了?”

警察被她那声哭吓了一跳,又问祥叔:“你孩子也是?”

祥叔点头:“说是去芸芸家,给她补课。”

警察让人把两个孩子领来:“别怕,你们只要老实交代,夜晚去厂房干什么就行。”

芸芸不敢抬头,齐宁咬了咬嘴唇:“有人欺负芸芸,我们想吓吓他们,”她伸出手,手里攥了一个东西,警察接过去,疑惑地看了一眼,齐宁把开关打开,顿时一阵惊悚的笑声响起,艳芬嫂猝不及防又被吓了一跳。

齐宁说:“我们只是想吓吓那些男生,无意中发现了尸体。”

13 关于老沈

艳芬嫂和祥叔把孩子领回去时,时间已经是晚上。他们还没回到家,祥福区关于尸体的消息就已经传了个遍。齐宁和芸芸走在路上,居然还听到人说什么棺材?

她嘴巴快,直接问她爸爸:“什么棺材?”

祥叔白她一眼:“没有棺材!”

齐宁不乐意:“亏得我跟芸芸,沈叔的死才能第一时间被人知道,爸你不能总逃避问题,我们要解决问题。”

祥叔骂她:“你能解决什么问题?”

齐宁说:“开始我确实被尸体吓着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沈叔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下午五点到七点之间。因为那个时候厂房里工人都走了,我跟芸芸发现尸体大概是晚上十点,血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从他伤口的部位以及人体血液含量均值4500ml来算,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

齐宁说完见没人理她,继续分析:“而且凶手是真残忍,竟然把他绑起来,割的静脉。也就是说,在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意识是清醒的,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到自己的死亡。喊破嗓子都没用,因为那厂房,除了我们误打误撞,夜间几乎不会有人进去。”她说完叹了口气,“这得多大的仇啊?”

芸芸小心翼翼:“沈叔有什么仇人吗?”

祥叔怒气冲冲:“你们怎么知道是仇杀?”

“除了变态,没人这么杀人。”齐宁说,“再说,沈叔爱贪便宜这毛病改不了,祥福区谁不知道他时不时去厂房溜一圈,看有没有东西可顺——”

祥叔一把捂住女儿的嘴:“别再给我惹事!”

齐宁瞪大眼睛,祥叔不让她说话,他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你说杀老沈的人,现在就在我们身边!”

齐宁眼睛瞪得更大了,祥叔看她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齐宁也吓得噤了声,她不确定她刚才那番话,周围人听去了多少。

14 旧事

芸芸仍在齐宁家,这回是踏踏实实在写作业。齐宁抱着她那只狗站在窗前。芸芸看到狗还是有点心悸,那狗自己却毫无所觉,仿佛前天刨出猫尸的不是它,舒舒服服窝在齐宁臂弯里。

她作业写了几行,听见齐宁问她:“许阿姨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许阿姨,就是原先住在洋楼里的许璐,芸芸记得她是一个优雅温柔的女人,她在这里住的时候,跟邻居相处都很融洽。

祥福区藏不住事儿,就这两天,池塘里的棺材和厂房里的尸体,什么细节全让街坊邻居扒拉清楚了。齐宁问她:“你觉得两年前,她是走了,还是已经死了?”

芸芸有点支吾:“我妈说……”

“不用管你妈,她现在不在这儿,”齐宁说,“你觉得,她是被谁杀的?”

芸芸浑身一僵,她还只是个孩子:“警察也没说,捞出来的棺材是她的……”

“但我们都知道是!”齐宁看着她,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这儿的人,看着一团和气,其实谁跟谁都漠不关心。一条条人命,全变成了他们嘴上的谈资。也就徐伯清醒,不跟他们一块儿搅和。”

“哦不对,”齐宁想起来,“徐伯是外乡来的,算不上咱们祥福区的人。”

芸芸听到她提起他,脑子里突然又出现那双绿眼睛。

齐宁注意到了:“怎么了?”

芸芸摇头:“没……没怎么,”她顺着齐宁话说,“上回我被扔在厂房,是徐伯找到了我。”

齐宁点头:“也就他热心。”

15 消失的猫

警察抬走棺材之后的好多天,祥福区就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连艳芬嫂都很少串门了,街坊里时不时有人被警车带走,有的被问老沈,有的被问棺材。却也只是问问话,当天下午又给送了回来。

棺材里的尸体已经被证明了,就是两年前消失的许璐。她是外乡人,没有亲眷报案,邻里也不能确认她的死亡。房东远在国外,租房事务都是中间人代办,消息传递不及时,只说她搬走了。这个人就这么被“消失”了两年,两年里她的尸首就一直沉睡在水塘下破败的棺材中。

“棺材还是门板改装的,”警察挠头,“能有时间在杀人之后,还卸下她的门板做棺材,肯定是熟人作案。”

“但祥福区没人跟她熟稔到这个地步,就连隔壁的芳婆,也只是站在院子里,没进过她屋门。外省呢?有报人口失踪的没?”

“同名同姓的倒是有,没一个对得上。”

“那差不多就是孤儿了。”警察咬咬笔杆子,“她身边,怎么连个活的关系链都没有?”

“有,”一个同事起身,“倒真是有一个,”他手里举着张照片,“从那房子画框里找到的,一张合影。”

几个人围过来看,那是一个端庄明艳的女子,怀里抱着一只猫。

“知道,我们都见过的,”艳芬嫂近来拘谨了很多,她又看了眼照片,“这猫,她最宝贝了,整天抱在怀里,名字好像叫什么菲菲,还是茜茜?”

“Vivien,她喜欢的一个好莱坞女星的名字,”齐宁站在自家楼上说。

警察朝上喊话:“这位同学,下来说话吧?”

齐宁下了楼,从艳芬嫂手里接过照片:“她死后这猫我们就没看到了。”

“这就不对了,”警察皱眉,“没道理凶手杀了人,还要杀猫啊?”

“兴许是拿去卖了?”艳芬嫂喃喃,“这猫看着可贵。”

齐宁又仔细看了一眼:“唉不对,这猫我见过!”她急匆匆地往屋里喊,“爸!爸!”

祥叔不耐烦从屋里出来:“喊什么喊?”

齐宁拉住他:“爸你快看!你前几天说,妮妮刨出来一具猫尸,橘色的,肚子上一道白斑,是不是长这样?!”

祥叔瞪她一眼,嫌她多事,自己看了眼照片,顿时一股冷汗涌上来:“还真是……”他看着警察,又望着自己女儿,“一模一样。”

警察提醒他:“你可得看清楚,猫都长得差不多。”

“没错!我家狗刨出来,还是我亲自扔去垃圾桶的。”祥叔说,“那么大只,”他比划着,“我亲自,捧起来,扔进去,我能不记得吗?!”

几人都出了一身冷汗:“那这猫……开始是谁发现的?”

艳芬嫂指路:“前面,种花的徐老头。”

16 老徐的梦

老徐靠在树根下,靠着靠着睡着了。

他难得做梦,梦里他好像年轻了许多,身手也变得敏捷,轻快地跑上石阶,绕过廊柱,连桌子都能轻松跳过。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投下一列列格子,他像个孩子一样,在格子中间跳动,有时候是单脚,有时候双脚,还有时候四条腿踩在不同的格子上……

四条腿!老徐在梦里惊了一下,四条腿?他听到梦里的自己发问,老徐忘记了跳动,阳光从窗玻璃里一寸寸溜走,终于,他脚底的光消失殆尽,他处在一片完整的黑暗中。

黑暗里有人在喊他,他知道那是谁,他对那个人全身心地依赖,那个红衣的身影温柔地喊他名字:

Vivien——

老徐惊醒,睁开眼,看到芸芸蹲在他面前。她身后,跟着两名穿制服的警察。

艳芬嫂让女儿领警察去老徐家,他家屋门锁着。芸芸敲敲门,忽然里面什么东西动了几下,哐啷一声跌了下来。

警察脸色一变,当即破门而入,结果发现居然是一只胖猫。

“是只野猫,”两个警察笑,“咱们这算私闯民宅了。”

他们要走,忽然墙上钉子松了,一幅发黄的桂林山水画落了下来。画后面居然藏了一个壁龛,上头堆了很多东西,短裙,蝴蝶发卡,貂皮外套,在一堆旧得黯淡无光的物品之间,赫然有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两个警察呆了一下,面面相觑:“不会吧?”

这些物品风格,看着不像是一个人。就算老徐是女装癖,凭他一个花匠,要买那些皮包外套也是够呛。警察吞了口唾沫,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我打电话让局里查查,确认一下?”

“Vivien,”芸芸蹲在老徐面前喊他。

老徐怔了好一会儿,眼神才慢慢聚焦:“芸芸,你刚刚喊我什么?”

芸芸把他扶起来:“徐伯,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老徐任由她扶起,看到面前警察,他脸上没有异常,也没表示疑惑。似乎刚刚那场梦分散了他所有精力,他还没完全从梦里醒过来。

芸芸扶他起来,替他拍拍衣服:“先前许阿姨住这里的时候,她家猫老爱睡这棵树下,”

警察听不明白这小孩在说什么,他上前一步跟老徐说:“有个事情,要你跟我们去局里确认一下。”

老徐看了他半晌,轻轻点点头。他抬脚要走,警察喊住他,掏出一副镣铐:“先把这个戴上。”

17 回归的真相

“看看这些,”警察一行行念,“03年5月,A城女大学生家教路上失踪,尸体三个月后在砖厂找到。同年7月,女公交司机夜晚交班后被奸杀,尸体扔进窖井。04年12月,一个刚庆完十八岁生日的小姑娘,叫出租时被杀害,尸体被肢解,碎块扔在往东南方向去的火车顶上……”

他念到最后,几乎是把案卷摔在桌上:“没想到,十几年前,犯下那多多桩命案的恶魔,竟然逃到我们这个小地方,就藏在我们身边!”

同事问:“他伏罪了?”

“没有,没承认也没反驳,眼睛一直盯着那些东西,”他跟同事解释,又叹了口气,“他屋里搜出来的那些,受害女孩们的东西。”

“艳芬嫂!你消息一向灵通,怎么就没发现老徐不是个好东西?!”刘师傅责难她,“亏得我们,跟一个杀人犯住那么久!”

“什么杀人犯?!”祥叔说,“那是连环杀人恶魔!”

艳芬嫂仿佛聋了,她心里只有后怕。几天前她还让老徐帮她找芸芸回家,她竟然让刽子手去找女儿!艳芬嫂一想到这里,胸口就一窒,恨不得飞到几天前,狠狠扇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刘师傅朝她大呼大吼她也听不见了,她双手合十,一个劲儿地念“阿弥陀佛。”

“谁能想到呢?”芳婆说,“他一个外乡人,不爱说话,街坊要帮忙也不拒绝。人心隔肚皮啊!”

“诶,我可听了一嘴消息,”前排小高说,“他十几年前杀的,都是女人。这回怎么……连老沈都杀了?”

“沈伟民也是他杀的?”

“嗯,老沈回收旧家电,随身不是带着扩音喇叭嘛?可能意识到危险,喇叭被他按了录音,老徐的声音录下来了。”

“他杀沈伟民是为什么?”

“据他自己交代,沈伟民两年前,去许璐家里收旧家电的时候,看屋里就她一人,起了色心。”

“那他杀沈伟民是给许璐报仇?”同事啧了一声,“听他这话,好像当时亲眼看到似的,他当年怎么没拦?”

警察摇摇头:“我怎么知道这种变态在想什么,更可怕的是,你知道许璐哪天死的吗?”

同事看他表情:“不会吧?”他犹疑了一会儿,“沈伟民强奸她的那天?”

警察点头:“晚上老徐就杀了她。许璐以为白天的事情,就是生活遭遇的全部。没想到,夜晚到来的,才是真正的恶魔。”

“更可怕的是,这恶魔两年后,又突发同情心替她报仇。”

两个警察相望一眼,猜不透其中逻辑,相互摇了摇头。

18 化猫

“如果徐伯自己就是杀人犯,”齐宁还是难以置信,“那他为什么要让警察找到棺材?那棺材,不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吗?难不成是躲藏这么多年,厌倦了?”

“不对,”齐宁又摇头,“厌倦了应该去自首,警察第一次找他问话时,他可什么都没说。”

芸芸叹了口气:“你就这么好奇吗?”

齐宁看她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我只是想知道其中缘由。”

芸芸建议:“那你大学可以选修犯罪心理。”

齐宁发现了异常,她摇摇芸芸:“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太镇定了,你是不是有事情瞒我?”

芸芸抿紧嘴巴,坚决摇了摇头,又继续写作业。

警察带走老徐的那天,芸芸最后看了老徐一眼。她紧紧盯着,果不其然,见他脊背上突然生出一只猫来,橘色的皮毛闪闪发亮。那猫回过头,好像看了芸芸一眼,倏地一下,越过墙垣不见了。

原 作

《化猫》

南山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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