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宋冠宇
来源| 野马财经
8月27日，对瑞华来说这是个很特殊的日子：上午瑞华对罚没500多万不服而状告证监会的案件开庭审理；晚上凑巧深圳证监局公开了之前对瑞华立案调查处罚结果，罚没110万元。
瑞华“水逆”，频繁踩雷，在康得新、辅仁药业等公司因财务造假被证监会接连揭底调查。未来，是否还会继续引出连环炸？
近三年来，瑞华被处罚六次。就在这个节骨眼，瑞华又与证监会硬刚上了……
是“勤勉尽责”还是“睁眼瞎”？
8月27日上午9点30分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瑞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状告证监会的案件，目前案件尚未有结果。
本次瑞华会计师事务所状告证监会，是因为在华泽钴镍处罚案中瑞华出具了存在虚假记载的审计报告，未能勤勉尽责，而被证监会罚没520万元，加上相关注册会计师的罚款，共计550万元。
这家被称为是“中国最穷A股上市公司”的华泽钴镍，退市前母公司资产负债表上货币资金还不到179元，审计费都交不起。谁能想到它在2014年时曾股价暴涨73.13%后，就走上了巨亏之路。
伪造票据、占用资金等一系列“不高明”的舞弊手段在瑞华的审计中竟然都逃了过去，最终瑞华出具了无保留意见报告。在2018年被罚后，瑞华对处罚不服，如今又状告证监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午的案件还没有结果，傍晚瑞华又增添一笔被处罚记录。
8月27日晚，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深圳监管局发布了最新的《行政处罚决定书》。
《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2014年，零七股份存在信息披露重大遗漏的违规。2015年12月，中国证监会对零七股份及责任人员给予行政处罚。
然而负责零七股份2014年度财务报审计的瑞华会计师事务所，却出具了带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审计报告。
按照规定，证监会对瑞华所责令改正,并没收零七股份2014年报审计业务收入55万元，并处以55万元罚款。
证监会公告文中所说的零七股份，现名为全新好（000007.SZ）。2016年零七股份经过艰难重组，更名为全新好，或许是为了寓意全新的开始一切都能变得美好。然而根据全新好的最新公告来看，还有民间借贷案的仲裁案件尚未了结，改名后的全新好似乎并没有如期迎来美好。
零七股份在2015年前后，如海啸袭来般收到各类处罚通知函，就连公司的高层也受到证监会的多次“关切问候”和处罚。
就是这样一个公司，瑞华是如何勤勉尽责的审计呢？
审计证据存疑？
零七股份在2014年向美威贸易支付款项或开具承兑汇票合计2.6亿元，资金回收1.29亿元，期末预付账款余额为1.31亿元。然而，双方签订的3份合同中有两份已超出有效期，且均未履行。同时，2.6亿元的付款总金额超出了3份的合同总价款。此外，其中部分合同加盖的公章存在明显不一致。
除此之外，广众投资对香港巨预付账款、以及广众投资对众诚华信预付账款都存在审计程序的重大问题。
证监会直接指出对瑞华审计程序质疑，表示在瑞华的审计工作底稿中未见到部分相关的审计程序记录、且已经获取的部分审计证据的可靠性存疑。
除此之外，最为严重的就是零七股份竟然私刻“萝卜章”，合同造假。
图片来源：证监会
证监会认为瑞华在审计项目中未关注审计证据之间存在明显异常。
图片来源：证监会
首先，这些是需要被关注的大额合同，并且这些合同已经是瑞华发过询证函的，也就是说瑞华曾经检查过的。
因此，证监会认为对于上述多项较明显的异常，瑞华所在审计工作底稿中却未曾进行说明，未保持应有的执业谨慎，未严格按照准则的相关要求去执行适当的审计程序以消除疑虑。
更重要的是零七股份在审计期间已暴露相关舞弊事实和舞弊迹象的控制环境，然而瑞华却并没有充分、适当的执行应有的审计程序。最终签发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对于瑞华在此次事件的各项认定，最为致命的就是证监会对瑞华所说的“未勤勉尽责”。
图片来源：证监会
值得关注的是，此前举行了两次听证会中，瑞华对证监会列举的六大违规事项，均进行了陈述和申辩，但均被深圳证监局逐条驳斥。
暴雷“连环炸”，无辜客户“惨兮兮”
此前，证监会对辅仁药业、康得新等企业进行揭底式的立案调查，其背后的瑞华也受到这些暴雷的影响，并且这颗雷仍在持续爆破中。
辅仁药业发布公告称公司收到证监会《调查通知书》，因公司涉嫌违法违规，决定对公司立案调查。此时，市值50亿的辅仁药业账上未受限金额仅有377.87万元。
对于大笔资金蒸发的情况，上交所在对辅仁药业的问询函中也多处要求瑞华进行解释，瑞华对此危机如何应对就看近日的回复函内容了。
并且，原“白马标杆股”康得新业绩暴雷，“119亿元财务造假”震惊市场，继而审计确保其财报真实性的瑞华也被推上风口浪尖。
根据证监会认定，康得新财务造假从2015年开始，持续了长达4年时间。而从2013年起，瑞华连续5年对前者的财报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直到2018年康得新深陷危机，在大部分董监高已然无法保证年报业绩的真实性情况下，瑞华才出具了“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
证监会7月5日曾公告称，拟对康得新及主要责任人员在《证券法》规定的范围内顶格处罚并采取终身证券市场禁入措施。
图片来源：证监会
其实近几年瑞华由于在审计过程中多次出现问题，屡接证监会罚单。
图片来源：中注协官网
在今年1月，瑞华因为华泽钴镍2013年度、2014年度财务报表的审计出具了存在虚假记录的报告而被证监会没收业务收入；此前，瑞华还因在亚太实业、键桥通讯的审计中存在问题而被责令整改，风波不断。
受到瑞华被立案调查的影响，瑞华在交易所排队的项目几乎全军覆没，就连IPO项目外的一些可转债或定增项目都被“中止审查”。
还有一些暂时未受到影响的企业，也纷纷前来与瑞华解约。
鲁泰A、天铁股份、通裕重工、尚纬股份等众多公司已与瑞华解约，并改与其他事务所合作。
瑞华事件似乎让客户有点怕。
根据中注协2019年6月10日发布的公告排名，在2018年度业务收入排名中，瑞华位列第六名。排除“四大”之外，瑞华已然是内资所的前两名。
图片来源：中注协网站公告
就承揽的IPO项目来看，在2018年会计师事务所的IPO项目中，瑞华承揽了11家，通过6家，通过率为54.55%。
虽然业绩不错，不过相比2017年来说有明显下降。瑞华2017年IPO项目承揽43家，通过33家，通过率达75%。
IPO业务是会计师事务所收入中重要的一部分。从数据来看，2018年企业IPO审计及验资费平均值为678.69万元。近年来，正是在这样一张张“天价”大单的诱惑下，被尊称为“资本市场看门人”的会计师事务所似乎也在铤而走险，审计不严的情况变得常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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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从2018年中注协对事务所排名表来看，与事务所统一经营的其他专业机构业务收入占比越来越大，瑞华此项占比已达到36.09%，审计主业收费比例逐渐降低。
一位资深审计人员对野马财经（微信公号：ymcj8686）表示，“我国会计师事务所目前的整体收费偏低，并且竞争比较激烈。为了增加收入，事务所互相竞揽业务，降低审计费用成为了一个比较有效的办法，‘收费打折’已经成为会计师事务所行业的普遍现象，然而伴随而来的结果就是缩短审计时间、压缩人工成本，甚至导致审计质量堪忧”。
在此背景下，如何在收入规模、人员规模扩大的情况下，保持及提高人员素质和专业水平，防止出现“大而不强”的状况将是各事务所亟待解决的问题。
当好“看门人”
此案件最直观的一个问题就是何为勤勉尽责。
我们应当考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审计员做完了审计程序就是真的勤勉尽责吗？
这种财务审计“勤勉尽责”失误的情况，在资本市场似乎并不少。
据《证券日报》统计，近3年，证监会共对10家次证券公司、17家次会计师事务所、4家次律师事务所、6家次评估机构作出行政处罚，罚没金额高达2.75亿元，对9名从业人员实施市场禁入，有效压实了中介机构责任。
在过去十年的信息披露类违法案件中，有10家审计机构涉及的案件违法程度较为严重，其中包括众华、立安达、立信、兴华、瑞华、大华、亚太、中审华、中兴华以及信永中和会计师事务所。
图片来源：第一财经
会计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原本应该履行资本市场“看门人”角色，需要向市场和投资者负责。然而，实际情况还离期待存在差距。在诱惑面前，一些机构甚至手段尽出，导致项目质量得不到保证。
6月5日，证监会发布消息称，对于中介机构围绕上市公司开展证券业务未勤勉尽责的，证监会坚持一案双查，违法上市公司与不良中介一起处罚，严格处罚，绝不姑息，倒逼中介机构诚实守信，勤勉尽责，发挥好资本市场“看门人”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