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搅动明末风云的枭雄人物，李自成和张献忠的死都非常突然：张献忠在川北勘察地形时，被清军前锋轻易射杀；无独有偶，李自成也是在湖北九宫山上查看地形时被埋伏的当地乡民袭击杀掉的。这两人之前都曾转战南北，一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都能安然无恙的闯出一条路来，一旦走了下坡路，居然都死得如此糊里糊涂。张献忠余部还算稍微好一点，他那几个义子都是难得的人才，特别是孙可望、李定国在军中素有威望，而且有深远的战略眼光，带领大西军余部在云南、贵州两省立住了脚，重新建立一片稳固根据地，让之后的南明依托这个支点，多续了几年命。但是闯营余部就表现得差远了。
李自成撤出北京后，举措很是失当，也许是长期的习惯让大顺军的流寇习气过重。撤出北京确实有必要，因为他们的战力明显不如气势正盛的清军，不过之后大顺军既不在以西安为核心的陕西老家坚守，南撤到襄阳后又轻易放弃这座天下坚城，这就太过短视了。说明此时李自成已经失去了挡住清军的信心，只想着还想当初躲避官军精锐一样四川流窜，确没有想过好好打造一个坚实的根据地，在这一点上他比孙可望、李定国那些大西军的小辈们表现得差劲得多。其实陕西是大顺军的老家，关中和陕北的地形都非常易于坚守，清军在天下未定的时候也不见得会全力以赴的进攻那里，在那里立足是有机会的。
后来撤到湖北，李自成是想要经略两湖，而湖广要守住，襄阳就非常重要，可他又没有在那里与清军决战的勇气。前文说到他在九宫山的遇袭身亡是一个意外，那么如果没有这起意外，李自成继续掌控大顺军的话，能否有翻盘的机会呢？此前的大顺军在陕西战事惨败后，在清军阻断下，已经被动分为了东西两路大军，东路军由李自成亲自指挥，从河南一路撤到湖北，襄阳又不能守，于是逼近南明左良玉部控制的武昌，不过武昌他也没信心守住，又想再退到湖南，表现得狼狈无比。而西路军由李过、高一功带领，从陕北、汉中、河南一路转进，此时也往两湖赶来，意图与东路军会合。
从此后的历史进程看，东西两路大顺军余部后来都选择了与南明合作，特别是西路军余部组成的忠贞营，在两湖活跃了很久，最后还在湖北和四川交界的大山里坚持抗清斗争。而李自成如果没有去世，大顺军和南明的合作就很难达成，因为他毕竟是逼死崇祯皇帝的元凶，任何一个南明方面的权力人物要和他直接合作，都很难承担得了这个政治后果，这和与他的余部合作是两码事。也就是说，李自成来到南方后只能依靠自身力量来发展，重新奠定基业。而从他撤出北京以来的表现来看，明显不在状态，在几个很有地利之势的地方都没能守住，很难设想他能在清军持续不断的压力下顶住。
也就是说，虽然李自成之死非常突然，但是反而解开了南明和大顺军之间的死结，让双方可以抱团合作。而合作虽然没能让这两大势力免遭覆灭的命运，至少延缓了清军横扫南方的速度，给了后来的南明以整合各路义军、继续苟延残喘的时间，从这个角度看，李自成之死不一定是坏事。当然大顺余部和南明之间的合作并不愉快，朝廷方面对义军有根深蒂固的猜忌，而主政的南明文臣大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在当时那种状况下，大顺军除了选择南明朝廷这个大义的名分外，别无他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