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娜·勒庞是“纸老虎”,还是“黑天鹅”?

玛丽娜·勒庞是“纸老虎”,还是“黑天鹅”?
2017年02月26日 23:50 国际金融报

在法国,“勒庞”是一个家族,是一种政治主张,还有可能是一只“黑天鹅”。

在“勒庞”家族中,当下最受瞩目的无疑是国民阵线主席、法国总统候选人玛丽娜·勒庞(下称“勒庞”)。其竞选纲领虽然“政治不正确”———强调脱欧、遏制移民,但是,其支持率持续走高,进入总统竞选第二轮的可能性极大。

从金融市场的反应看,一旦勒庞最终胜选,这将是欧盟又一个极为尴尬的时刻。

其实,作为一个毫无执政经验的政党,勒庞即便当选,她和她的施政纲领能不能穿透欧盟沉闷的体系、说服金融市场的力量、摆平法国政坛内部的混乱,都是一连串的问号。

不过,在这些答案明晰之前,勒庞是欧盟体系构建路上的一只虎。

勒庞是谁

认识勒庞,还得从法国国民阵线说起。

国民阵线是法国极右翼政党。创立之初,观点极端,为二战辩护,弱化屠杀的罪恶性,参拜靖国神社。

那么这个党是谁创立的呢?

让-玛里·勒庞(Jean Marie Le Pen)。对的,此勒庞正是玛丽娜·勒庞的父亲。

勒庞从小就与政治打交道。13岁,随父亲参与竞选活动。1998年,作为一个律师,第一次赢得一场选举,成为一名地区议员。

2011年,勒庞接替父亲,成为国民阵线党党魁。

上任后,勒庞做的第一件事是,与父亲的政见划清界限,将国民阵线“去妖魔化”,不谈历史,避谈种族。

2015年4月,让-玛里·勒庞在接受极右小报《黎瓦罗尔》访谈时爆出大量极端言论,勒庞随后启动党内纪律程序,将自己的父亲开除出党。

2015年5月1日,勒庞在国民阵线传统的五一集会上发表演讲,当时与她处在“冷战”中的让-玛里·勒庞突然出现在主席台上,挥舞双臂向观众示意,展现自己的存在。

国民阵线最初的粉丝是比较富裕的保守的旧天主教资产阶级,但是随着法国的世界影响力日衰、经济持续低迷,一波又一波政客无力挽回局面,近几年,国民阵线影响力与日俱增。2014年的市级议会选举,国民阵线在全国拿下了10多个市镇;2015年3月省级议会选举中,国民阵线支持率为25.3%,2015年12月大区议会选举中,国民阵线支持率为27.7%。

“我和我父亲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我和他的年纪也不一样,经历也不一样。他是男人,我是女人,这就意味着我给党留下的印记更多是‘我是怎么样的’,而不是‘他是怎么样的’。”勒庞在接受《外交事务》采访时直言不讳,国民阵线党要寻求权力登顶,来实施政治理念。

2月4日,里昂,勒庞正式展开竞选活动,开出144项承诺,主张“当选后推脱欧公投”、“将自由还给法国人,并让人们能够发声”、“雇用一万五千名警察、建监狱、限制移民数量和摆脱北约统一指挥”、“把目前适用所有人的免费教育等福利,改为仅限法国公民受惠”、“对取得法国合约的外国企业课税、降低退休年龄、增加社会福利、对中小企业减税”。

勒庞像谁

1月12日,虽然未与特朗普或他的团队有任何交集,但玛丽娜·勒庞走进了位于纽约的特朗普大楼。法国有媒体尖酸点评,她已经在朝圣了。

勒庞“法兰西优先”的主张和特朗普的“美国第一”异曲同工。勒庞和特朗普一样认可普京,支持反移民、反穆斯林、支持保护主义。勒庞的竞选口号迎合了法国白人社群对移民、安全与经济下滑的忧虑,迎合了近年来不断发酵的民粹情绪,立场主张处处可嗅到特朗普的气息。

在美国大选揭晓前,民族阵线也是法国政坛中惟一表态支持特朗普的政党。特朗普履新后,勒庞公开赞扬其就任后为了美国人民的利益而“履行承诺、行动果决”。两个团队的人在社交网络上也是相互串联拉抬。

其实,从个人履历看,特朗普毫无从政经验,而勒庞出生于政治世家。说到这儿,不得不提一个人,玛丽安·马雷夏尔·勒庞(Marion Maréchal-Le Pen),法国历史上最年轻的议员,是勒庞的侄女。

因此,不少媒体认为,尽管勒庞和特朗普有不少相似性,但是,勒庞不可能成为法国的特朗普,顶多像是法国的希拉里———有能力的女性政治人物,在政坛闯荡多年,但是没什么新鲜的诉求,可以吸引死忠党员之外的更多支持者。

无论怎样,特朗普的成功,确实为勒庞树立了信心。

法国总统大选为两轮制:4月23日第一轮投票中,选出得票率最高的两位候选人;5月7日进行二轮投票,决定最后赢家。

国民阵线一名高级官员在竞选活动的集会上说:“我们曾被告知与媒体和建制派唱反调的唐纳德·特朗普不会赢得美国大选,但他赢了……我们被告知玛丽娜·勒庞不会赢得总统选举,但她会在5月7日胜出。”

勒庞能成为谁

当前,勒庞最想做的还是总统。

勒庞的竞选策略是拉拢那些认为自己在全球化进程中被遗忘的人,尤其是法国前工业重镇的居民,以及对移民和法国特性会消失感到担忧的人。

此外,勒庞还试图吸引女性选民的注意力。自2012年来,她已吸引到约200万名女性选民的支持,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研究民族阵线长达25年的法国巴黎政治学院研究员梅尔表示:“女性族群是关键,这些女性往往弃权不投票,现在站出来支持勒庞,以保护自身安全及就业机会。”统计数据显示,女性占法国选民比率约一半,投票率却远低于男性选民,若候选人能切中她们关心的议题,将能获得广大潜在支持者的认同。

如今,勒庞陷入丑闻。担任欧洲议会议员的勒庞,被曝用议会款项支付任职于巴黎党部的幕僚薪水长达六年,共30万欧元。2月22日,法国当局对此展开调查,起诉了勒庞的幕僚长。

国民阵线新闻发言人透露,法国警方搜查了勒庞的办公室,理由是怀疑她及党派的其他成员对欧盟资金使用不当。勒庞认为,这是当局蓄意操弄,意图影响选情,“法国人能区分真正的丑闻和龌龊的政治伎俩”。

从民调看,勒庞还有机会。

法国民调机构显示,勒庞首轮投票支持率已在2月20日升抵27%,主要竞争对手前经济部长马克龙和共和党候选人菲永这两位参选人的支持率仅维持在20%左右。勒庞在第一回合应该稳操胜券。

至于第二轮,民调专家预估,第二回合如果是与左派候选人对决,勒庞可能有机会。如果对手是中右派候选人,勒庞失败应该没有悬念。

勒庞“惧怕”谁

由于勒庞主张脱离欧盟、弃用欧元,她当选的呼声愈高,欧盟官员以及投资人越坐不住。

勒庞1月在受访时表示,欧元区国家应该弃用欧元、回归“欧洲货币单位”架构。她还表示,一旦当选,法国国债将以新的国家货币计价。

法国若舍弃欧元改用法郎,法郎兑欧元汇率势必大幅贬值。标准普尔主权评等部主管Moritz Krae-mer曾在《经济学人》杂志撰文指出,勒庞若将法国国债改用新的国家货币计价,那就算是债务违约行为。

英国媒体《Express》2月19日还报道,勒庞表示,若当选总统,法国将不再受德国总理默克尔、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客以及欧央行总裁德拉吉的摆布。

截至目前,法国债务占国内GDP比重飙至94%,是20年来高点。国民阵线高管David Rachline表示:“法国债务还有2万亿欧元,其中国债有1.7万亿欧元,这意味着这笔债务可以被重新安排”。

Tressis Gestion投资长Daniel Lacalle痛批此种想法过于天真,一旦法国脱欧将引发史上最大型的信贷事件,在欧元区点燃剧烈传染效应,重新发行的法郎不可能紧盯欧元,因为两者将同时毁灭,“债券组合的损失和坏账,会让法国金融机构崩溃,带来希腊式的资本管制和银行挤兑。法国脱欧也会使得该国退休基金和社福制度瓦解,两者主要投资项目都是主权债。过程中会摧毁上百万民众的存款,引发小企业倒闭潮”。

被视为负债成本指标的法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自去年9月以来,已从0.1%的历史低点增至1%以上。美国《华尔街日报》网站2月21日报道称,一些投资者正在抛售法国国债。

2月20日,瑞穗金融集团告诉客户,不应继续将法国国债视为与德国或荷兰同等级的债券。

目前,资金大量涌入德国市场。法国与德国国债的收益率差距不断扩大。6个月前,德法10年期国债利差仅0.22%。Tradeweb报价显示,德国、法国的10年期国债利差已经扩大至2012年11月以来新高。2月21日,欧洲债市尾盘时,德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上升0.5个基点至0.303%,法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则跳涨4.2个基点至1.091%。

摩根大通策略师建议,投资者购入德国股票以避险。专家称,在目前欧元区面临诸多政治不稳定因素的情况下,德国股票是一个“安全港”,成为避险资金的首要去处。

不过,彭博资讯分析,若勒庞要实现脱欧,必须过五道关。

首先,勒庞若在首轮投票中胜出,得再于第二轮投票中取得绝对多数,但目前的民调都显示,勒庞会在第二轮投票就输掉。

第二,若勒庞当选法国总统,就须取得参议院和国民议会的支持,虽然总统能任命内阁成员,但人选须获得参议院和国民议会的确认,而勒庞所属的民族阵线党目前在两个议会仅分别有两席。

第三,下半年与欧盟协商:勒庞曾承诺会先与欧盟协商,半年后才举办脱欧公投,她希望改变的项目包含离开申根区和欧元区。

第四,今年底赢得脱欧公投:勒庞最快会于今年底举办脱欧公投,但法国多数选民仍倾向支持留欧及使用欧元,因此法国脱欧公投过关的几率并不高。

第五,明年启动欧盟里斯本条约第50条并修宪:若勒庞的脱欧公投过关,她将会启动欧盟里斯本条约第50条,并开始进行历时多年的脱欧谈判;此外,勒庞也得修改宪法才能进行脱欧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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