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绿到彼绿

南妮

能看到醉人美景的是有福之人。能制造醉人美景的是创福之人。读天谛《过庚子大年》之十五《醉人的“翡翠”》,仿佛走进了文学标配的意境:油画般的异国草原,跌宕起伏的小说情节,意外出现的人物,初次邂逅的悬念,主角的身后还有或隐约或张扬的配角,那是异国的小孩与神奇的马匹。与之前的章节一样,天谛的笔触自然,优美,睿智,诙谐,但是诗人的性情,终究要在信马由缰中闪现。那些纯净里蕴含热烈的文字,使我们闻到了青草的气息,山谷的气息,人类善良的灵魂之间天然相谐的气息。

要去看一块大翡翠,夫妇两人走了20多分钟,却让一座崖壁挡住了去路。“我看了看地形,这个崖壁不算太高,也就三四米的高度,而且,崖壁上有树根和石块可以落脚,爬下去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那块‘翡翠’正躺在前方抛着媚眼呢!”

一切的奇遇因此而发生。弃公路而选山路,这很天谛。男主人从山坡上顺利下来。“夫人照我的样子下来了,开初还能抓个树根、踩块凸石,下来了一米多点距离,随后一个打滑,整个人连掉带滑坠下崖壁,被我拦腰抱住。”——是一幕电影的场景啊,它会激起一串响亮笑声?初恋的回忆?它是妻子一道幸福的滚滑,也是丈夫手臂有力的抒情。

之后,喝水,休息,交谈,看牛赏马……澳洲人戴维家山上的小别墅,以热情而舒适的方式欢迎着来自上海的不速之客。

旅行的意义是什么呢?不仅仅是看山川美景,洗涤心灵;不仅仅是出国猎奇,开阔视野。不在预案、超越计划的惊喜,陌生面孔的友谊与微笑,那是世界对你的奖赏。

拜伦港,第二代带着第三代在海边戏浪,喜爱诗人拜伦的作家,看着天上与天下,绮丽辉煌的霸王云朵,如同大自然一部分的活泼孙辈,那个瞬间,他举起了幸福欢饮的超大号杯,同时也把他幸福的光泽慷慨地反射予我们。

天谛对于草地与绿植的热爱,源于对崇明老家的热爱。婆婆纳、百里香,他乡是我乡,喃喃自语,朋友们听得明白;十二门徒、考拉袋鼠、森林大火、科技负面、洞察思考,读者会看得兴起。心中有翡翠,才会老想寻找他者的翡翠。小我的欢乐里总是有对大界的忧虑,深沉最动人。

变化推翻着计划,六人组织着舞台。远驾途中,女儿女婿发生争执,老头子一句言辞和平顿现。雷鸣雨暴,孩子睡不着,爷爷说不怕!全家旅行的意义是什么呢?各人有各人的收获,彼此对彼此产生特定的美好的化学作用:夫妻的,父女的,翁婿的,爷孙的……

2020年中国的春节,女儿的本命年。全世界的疫情。一位慈父,多种纠结。不安的心暂时安好;短暂之安,又翻转丝缕愁绪,在深夜中,于孤独时。一个好作家的旅行笔记终究超越于常人。喜欢它快捷中舒缓、舒缓中磊落的叙述节奏,泼墨挥洒与含蓄停顿依随着诗心也依随着修养。翻看着南半球那一幅幅宏伟的美丽风景:礁石,海湾,平原,草地,野生动物,璀璨都市,2020年,读者你,读者我,在做什么呢?

非常欣赏全书以男女小朋友一张张生动有趣的照片作结尾。异国旅行结束之后,天谛要到老家看母亲。一个美丽家族的圆,老祖母是那圆的起点。漂亮的第四代将沿着一圈圆周延伸的漂亮弧线飞出,“世界是他们的。”

天谛说,对戴维,他无以回报,只有感激与祝福。其实澳洲人戴维也会为了接待过天谛而高兴。他是他自己的回报。善意与圆满从来都不是单声道。就如同天谛觉得我写书评辛苦,而我觉得是一种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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