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梁文道及其参与创建的“建本文库”，在今年“世界读书日”上成了现象话题。这一天，他的“纸书末日”观以及一年十部书一万元的会员年费，搅乱了书市的一池春水。
书市上的绝大部分图书可称为“标品”图书——在编辑出版、印刷发行各产业环节高度市场化、透明化的背景下，能规格化、工业化大规模生产的图书。一般的图书都属于“标品”，在没有名社名家、作者签名等等光环赋能的前提下，消费者更倾向于选择便宜的同类图书。与之相对应的是“非标品”图书，不以大规模生产为目的，通过数量、质量、版本等方面的稀缺性，赋予图书较为高昂的价格。传统意义上，手工艺品、艺术品等也属于“非标品”行业。目前在书市上涌现的高端“收藏书”以及“定制书”，就是“非标品”图书。
高价位的“建本文库”，无疑走的是“非标品”的图书模式。用梁文道自己的话说，“建本文库”会不计成本，从版本选择、编辑校对、排版设计到印刷，每一方面都做到最好，把书做成“一本书该有的样子”。他希望读者把这套“建本文库”看成是人生中重要的投资，意识到买书这件事不是吃个快餐那么“简单”，去爱惜做得好的纸书，为此感觉“值得”。
“建本文库”选择走“非标品”模式，与梁文道的“纸书末日”观相关。在“世界读书日”这天，梁文道发出了“纸书很快就要迎来它的末日了”的言论，对纸质书的未来充满了忧心。这一论调虽是老生常谈，但在“世界读书日”这天拿出来郑重讨论，显然更具话题性。当天出炉的2023年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报告显示，以手机和Pad为载体的数字化阅读比例较上一年有所增长，越来越多的国民喜欢听书和视频讲书。数字化的“快餐”阅读大行其道，纸书末日似乎成为一个预言。
但大部分网友对梁文道及其“建本文库”表示质疑。究其原因，一是认为“建本文库”提供的稀缺性，不足以支撑其高昂的价格。理由是“建本文库”当天发布的第一部书为梭罗的《瓦尔登湖》，该书虽然由翻译名家李继宏翻译，装帧名家陆智昌设计，但版本没有稀缺性。而且剩下的9部书处于保密状态，有意愿入会的读者并不知道未来会拿到什么书；二是高额的费用实际上将有心追随却无力付费的读者推远了；三是信息时代资讯泛滥，海量的免费图书尚且应接不暇，更不必再为高昂的图书付费。
梁文道由此陷入漩涡之中。而作为一名爱书人，我很难去质疑梁文道。第一次见他，还是在读大学时，学校邀他作“人文讲座”。其在凤凰卫视的“开卷八分钟”视频，在互联网上广为传播。当时很喜欢他讲述的方式，尤其是节目结尾时，一身西装、一双皮鞋的梁文道，合上书便走的场景。有种“当止则止”的意味。
那时“凤凰卫视系”的节目都很受欢迎。除了梁文道外，窦文涛的“锵锵”、胡一虎的“一席谈”、鲁豫的“有约”，无不是互联网上的热门标签。
至今仍记得梁文道在讲座上的开场白，他的大意是：“古代东方和西方的教育，都是从树下开始的。柏拉图和他的弟子们逍遥在林间，孔子有杏坛……所以我相信，树下的学校一定会有好的教育。”
作家唐诺有个观点，寻找好书有点像“狩猎”，带有强烈的不确定因素，狩不到猎物而时时有饥饿感，是狩猎文明的特征。但寻找好书其实是有捷径的，即去读所喜欢的作者的书远比通过铺天盖地的“书单”去找书高效得多。
后来，互联网进入“APP时代”，APP是封闭的系统，像是一个个围起来的“孤岛”，推送算法则是围住“孤岛”的护城河，也是蓄养用户的蓄水池，或者说“茧房”。风生水起的是短视频、网文、短剧等内容，而不是严肃的深度阅读。
梁文道称当下是“纸本末日”，还有另一重理解：“纸本”所象征的宽阔和深层，有日渐走向狭窄和浅层的倾向。他对阅读的现状是怀有忧患的。对于一个充满忧患的读书人，很难怀着恶意去作揣测。
“建本图书”到底如何，不妨让子弹飞一会。
贵阳日报融媒体记者 郑文丰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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