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欠款上百万 租赁公司称动物未被善待

安徽阜阳野生动物园20只东北虎死亡风波背后——

阜阳野生动物园已暂停营业。林珏瑶摄

阜阳野生动物园内的东北虎。央视截图

　　近日，安徽阜阳野生动物园5年间20只东北虎死亡一事持续受到关注。5月13日，阜阳市政府发通报称，已成立调查组对此事进行全面调查。

　　目前，卷入风波的阜阳野生动物园已暂停营业，但20只东北虎是如何死亡的？仍是一个谜。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通过实地走访、搜索相关判决书，力图寻找背后的真相。

现场探访：

动物园关闭暂停营业

　　阜阳野生动物园位于阜阳城郊一片农田内，占地1200余亩。阜阳市颍东区政府官网显示，该动物园于2021年5月开始试营业。

　　5月14日上午，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实地探访时，阜阳野生动物园售票处窗口已关闭，动物园大门附近的餐饮店都关着门。有游客带着孩子前来参观，但被告知无法入园。一名在动物园门口看守的保安人员称，动物园因内部道路维修，暂停营业。

　　阜阳野生动物园在2021年开业之初，就因98元/人次的成人票价格引起争议。据大皖新闻报道，时任动物园总经理对此解释称，动物园是纯民营的，前期投入大、运营成本高，光一期项目就投入资金1.7亿元。

　　此前，据《中国慈善家》杂志报道，阜阳野生动物园在未取得人工繁殖许可证的情况下，违法展示展演、人工繁殖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东北虎。阜阳动物园内包括20只东北虎、2只非洲狮、3头长颈鹿等珍贵野生动物出现死亡，而导致这一情况的原因是动物园经营权纠纷。

　　到底是什么纠纷，殃及如此多的动物死亡？记者检索到一份安徽省阜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二审民事判决书，梳理了其中的部分脉络。

　　2018年2月，由李良华担任法定代表人的上海知润旅游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知润公司”）和另两个企业成立了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七彩公司”），用于经营阜阳野生动物园项目。之后，因为涉及阜阳野生动物园因土地问题停建和复杂的股权纠纷，2019年，知润公司以项目停工为由退出该项目。在此期间，阜阳野生动物园与李良华担任法定代表人的另一个公司——阜阳腾飞驯化展演有限责任公司（简称“腾飞公司”）进行动物租赁合作，但合作期间腾飞公司出租给阜阳野生动物园的部分东北虎、长颈鹿等出现死亡。

　　据央视新闻报道，2019年4月，七彩公司从腾飞公司租赁25只东北虎，运送至动物园，当年和次年共死亡6只。

　　不仅是“退伙纠纷”，七彩公司与腾飞公司还存在经济纠纷，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显示，依据（2022）皖1203民初2804号案件判决，七彩公司应在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腾飞公司支付展演费220万元及违约金，但七彩公司未支付的款项达216万余元。

　　2023年6月，因未按执行通知书指定的期间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给付义务，七彩公司被阜阳市颍东区人民法院列为失信被执行人，该公司法定代表人潘志超被限制高消费。

林业部门：

曾发过五次整改通知

　　5月14日，李良华告诉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腾飞公司具备相关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而且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一直和上海的动物园进行合作。近几年，他因为年纪大告老还乡，才受邀参与经营阜阳野生动物园。

　　2020年8月16日，腾飞公司与七彩公司达成协议，并签订了动物租赁合同，同意向七彩公司租赁价值约360万元的野生动物用于经营展演，合作期限为三年。

　　记者注意到，该合同协议对于租赁期内野生动物的养护作出了明确规定。其中，协议提及在租赁期间，腾飞公司负责租赁期间动物的饲料、动物防疫、医疗、饲养人员、管理人员等费用，七彩公司负责动物笼舍水电费用。此外，腾飞公司应保证动物数量不变，并对出现野生动物死亡情形自行承担，并拥有这一期间野生动物繁殖的子二代所有权。

　　在这期间，动物园内东北虎死亡的数量还在攀升。据央视新闻报道，2021年至2023年3月，阜阳野生动物园内有4只成年东北虎死亡。租赁来的东北虎繁殖了11只小虎，仅存活1只。

　　根据阜阳市颍东区林业局提供的信息，2019年至今，共有20只东北虎在阜阳野生动物园死亡，其中，成年虎10只，幼虎10只，目前阜阳野生动物园所剩东北虎共16只。

　　李良华说，东北虎在阜阳野生动物园里没有得到好的照料，“不给它吃，不给它喝，野生动物生存的环境特别恶劣。”对于目前在动物园内生活的东北虎如何处置？李良华称不知情，只知道已经由政府接管。

　　根据《中国慈善家》杂志的报道，目前，园区内存活着的16只东北虎以及非洲狮、长颈鹿、黑熊等动物，长期被关在运输铁笼中，空间狭小，生存状态堪忧。

　　5月14日，安徽省阜阳市颍东区林业局局长尹建伟在接受央视新闻采访时表示：“从2019年至今，我们共向阜阳野生动物园发出了五次整改通知，整改它的养殖条件、场所、人员养护的水平，我们认为它的笼舍有点小。”

中国绿发会：

欲提起环境民事公益诉讼

　　一个月前，2024年4月15日，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简称“中国绿发会”）在公众号发文称，他们正针对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有限公司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面向全国环保社会组织征集环境民事公益诉讼原告。

　　发起这次征集源于一则举报信息。中国绿发会一名工作人员说，今年3月，一名律师向他们反映，阜阳野生动物园存在多只东北虎死亡的情况。随后，他们从其他渠道获取了前述动物园东北虎尸体的视频。

　　视频中的内容令人触目惊心——有10具被冻得僵硬的东北虎幼崽尸体放在地上，还有几只成年东北虎的尸体被装进编织袋，存放在冰柜里。

　　为了查证阜阳市野生动物园的东北虎养殖情况，中国绿发会方面随后向安徽省林业局申请公开七彩公司驯养繁育东北虎的来源和数量、活体的健康状况和死体的处理方式及去向，以及七彩公司驯养繁殖许可证申报及批复文件。

　　5月8日，中国绿发会收到安徽省林业局的答复书，并附有相关的《安徽省林业局准予行政许可决定书》复印件。答复书显示，七彩公司先后两次向安徽省林业局申请人工繁育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共45种，获得准许。但前述省局准予人工繁育申请的动物品种中，没有东北虎。

　　中国绿发会方面表示，对于七彩公司存在违法行为的具体事实，均有相关材料为证。待原告确定后，他们计划向七彩公司提起环境民事公益诉讼。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林珏瑶 安徽阜阳报道

海量资讯、精准解读，尽在新浪财经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