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鼎铭的医人医国之方|毛泽东_新浪财经

转自：团结报

　　□ 梁爽

　　李鼎铭（1881-1947），陕西米脂人，开明绅士、无党派人士。早年投身教育事业，后精研中医，大力提倡中西医团结共进。1941年冬陕甘宁边区第二届参议会上获选为边区政府副主席，并提出了著名的“精兵简政”提案。

　　廓清蒙昧悬壶济世

　　1881年，李鼎铭出生在陕北米脂县桃花峁村。青少年时期就读于舅父杜良奎（杜聿明的父亲）家中。受到舅父“新派”思想的影响，李鼎铭不仅博览经史子集，于医学经典、天文地理等亦兼有所长。1903年，李鼎铭在米脂县秀才预试中取得第二名，后在绥德大考中取为廪生，但他却不愿在日益腐败的清政府为官。出于对家乡的热爱以及知识分子的担当，他积极投身陕北地区教育事业，身体力行教书育人。

　　李鼎铭认为，中国人之所以吃亏，就在于没有知识。因此他致力于办学教书，1910年，受聘于绥德中学堂。辛亥革命极大地影响了李鼎铭的思想，他自编教材，宣传民主革命，认为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乃救国之本，坚决拥护孙中山的政治主张。彼时的李鼎铭在移风易俗方面也作出了卓越贡献，不仅发动百姓放足、剪发、破除不文明的旧风俗，同时还禁赌、禁偷、禁吸大烟，带动地方刮起了一阵文明新风。

　　1913年，在担任米脂县东区区长期间，李鼎铭创办了“愿终身以之”的米脂县农村第一所国民小学——临水觉民学校，学校规模迅速发展到几百人。但好景不长，地方的顽固恶势力对于李鼎铭的嫉妒与对学校的厌恶，使得他们煽动数百人借进校“吃饭”闹事，觉民学校终被摧毁，李鼎铭也因此大病一场，但他并未一蹶不振，而是集合马龙宾、杨春华、王廷俊、王廷成等老师和部分学生，回到桃花峁继续办学。

　　后来，李鼎铭应著名教育家、爱国人士杜斌丞所聘，于榆林中学任国文、数学、历史、地理方面教员。任教期间，李鼎铭编纂了《蒙古历史教科书》（即《北方民族历史教科书》），阐述其保卫国防的爱国主义思想。这本书对研究北方民族历史、加强民族团结有着重要意义。

　　1918年，放心不下家乡教育的李鼎铭回乡担任米东区区长，创办区立桃花峁初高级小学校，自任校长，兼任教员，任职期间的学校工资，他分文不取。针对家乡贫困学生较多的问题，李鼎铭提出实行半耕半读，并对贫穷学生免收学费，他甚至不惜变卖自己的土地，在家乡修桥立市，发展集市贸易，“以商扶教”。

　　1925年，李鼎铭担任榆林道尹公署顾问，提出移民开发陕北计划。1926年，他的移民垦荒计划未被批准，他大失所望，当被委任为神木县县长时，辞职返里从医。

　　陕北地区的医疗资源严重匮乏，1939年，周恩来骑马骨折后也因得不到有效治疗而被迫赴苏联医治。直到1941年，身兼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的李鼎铭做统计称“全边区仅有中医好坏1000余人，兽医50余人。在机关、部队的西医200余人”。

　　李鼎铭幼年便兼习医药，熟读医书，1930年，在米脂城内开设长春医馆身体力行为民治疗。他医德高尚，“看人收费”：为身无分文的穷苦百姓看病免费，步行出诊，风雨无阻、随叫随到；为中等人家诊疗则只收取医药成本费；对财主与富户则要价较高，出诊时也必轿马接送。其慈爱的行为深受民众爱戴，百姓曾为其赠送“济世神医”大匾。

　　打破偏见合作发展

　　李鼎铭为中国共产党培养了大量后备军，其次子李力果，其学生郭洪涛、马明芳、艾楚南等都在后来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走上革命道路。得知红军长征到达陕北，李鼎铭不仅跟随刘志丹所率队伍前往迎接，还将其财产捐献给红军。

　　毛泽东抵达延安后，阴暗潮湿的延安窑洞加重了其风湿关节痛，经西医治疗两个月收效甚微。李鼎铭听闻此事，主动请缨为毛泽东治疗。当时中西医间矛盾仍旧尖锐，他的中医疗法被军医坚决反对。最终在毛泽东的坚持下，李鼎铭开了几服中药，药到病除。当时延安的西医瞧不起中医，但毛泽东仍就边区的医药事业应如何发展咨询李鼎铭。身为中医的李鼎铭摒弃偏见，实事求是地答道：“中西医各有所长，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取得进步。”

　　李鼎铭不仅尽力为八路军的干部、战士治病，使得中医很快成为重要的医疗方式，他还竭尽全力为八路军培养了一批活跃于各个部队的中医人才，增强边区的医疗实力。

　　1944年5月24日，毛泽东在延安大学开学典礼上的讲话，再次体现出李鼎铭对于中医学发展的积极影响：“我们边区政府的副主席李鼎铭同志是中医，还有些人学的是西医，这两种医生历来就不大讲统一战线。我们大家来研究一下，到底要不要讲统一战线？我不懂中医，也不懂西医，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作用都是要治好病。治不好病还有医术问题，不能因为治不好病就不赞成中医或者不赞成西医。能把娃娃养大，把生病的人治好，中医我们奖励，西医我们也奖励。我们提出这样的口号：这两种医生要合作。”

　　李鼎铭于当年7月回答《解放日报》记者关于中西医合作的问题时也强调说：过去曾有主张中西医分工治病。外科由西医治，内科由中医治，但老实说，中医在内科方面是不能完全胜任的。另外也会有人主张国医可介绍药品给西医，西医也可以告诉归纳一些生理卫生等科学知识。我认为这些是很好的，也是必要的。中西医合作最好的办法还是大家一起，各献所长，每遇病症，中医能治的中医治，西医能治的西医治。李鼎铭还提出自愿首先以身作则，把自己数十年积累的行医经验以及所有医药良方全部贡献出来，并虚心向西医学习。

　　1945年3月13日，陕甘宁边区中西医药研究会总会成立，李鼎铭呼吁大家打破过去的成见，亲密地团结起来，共同为边区人民服务，实现“中医科学化、西医中国化”。

　　扬弃结合团结与共

　　作为一名胸怀天下的爱国人士，国家深陷内忧外患，忧国之情鞭策着李鼎铭积极思考破解之法。

　　面对日军悍然侵华的暴行，李鼎铭极力主张社会各界精诚合作。1937年，在看到周恩来关于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讲话材料后，他更加认定中国共产党是真正代表人民利益的政党，是不为党派恩怨所羁绊，从民族利益的大局出发，胸怀民族、至情至理的政党。1939年，他协助次子李力果释放被扣押的200多名共产党员与无辜群众。1940年，他又与国民党米脂县县长萧履恭交涉，允许八路军征收抗日救国粮，保障了八路军军粮供应。1941年冬，李鼎铭当选为陕甘宁边区副主席后，仍多次强调，现在强敌逼境，最主要的就是“团结”二字，人人都应该毁家纾难，把中国救下来。1942年1月，李鼎铭在考察绥德时，号召广大民主人士与共产党人开诚相见，并先后在绥德、米脂两地大力宣传共产党的三三制和施政纲领。当年，晋西北绅士考察团参观延安，还拜会了同样出身的李鼎铭，李鼎铭以亲身经历证明共产党与党外人士、开明士绅合作的诚意，其慷慨言辞深深地感染了参观团，为晋西北绅士参政议政提供了优秀范例。

　　“军事政治之建立，必须以经济力量为基础”。1941年11月，李鼎铭在第二届参议会上提出了著名的“精兵简政”提案。他认为在当时人民穷困、资源薄弱的状况下，“惟有政府彻底计划经济，实行精兵简政主义，量入而出，制定预算，以求得相依相助，平衡发展之效果”。最终大会以165票的多数，通过了审查意见。此后，陕甘宁边区掀起了三次“精兵简政”运动，“精兵简政”成为中国共产党一项非常重要的政策。

　　在继承传统思想与发扬民族自信方面，李鼎铭主张取其精华、中外结合。在其著作《中国哲学思想体系与民族传统概论》一书中，他反对新文化运动以来，将中国传统文化等同于封建主义文化，全盘否定的做法。他强调自己提出中国哲学思想体系与民族传统，不仅仅是当作一个学术问题提出来的，而且是作为一个解决中国的民族和社会发展方向的命题提出来的。李鼎铭提出看待传统文化应“同情与批判并重”，中国的精深哲理与民族传统中蕴含着“一种伟大不拔的巨力”“失之则必亡”“继承中国精深哲学与民族传统精华，足与今日抗日战争并重，民族灭亡系于此，民族解放亦系于此”。他还以中国哲学的唯物论体系来介绍马列主义，也试图站在马列主义哲学立场上挖掘、提炼中国传统哲学的精华，提出“古老朴素的辩证唯物主义思想”概念。

　　身为医者，又同时具有多重身份的李鼎铭，以发展教育、开设医馆来医精神与身体之病；以推动中医发展，促成中西医结合体系化来“医人”；以坚持团结抗日、坚定不移地支持中国共产党政策主张等来“医国”，正是其独到的“处方”。

　　（作者单位：苏州大学社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