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前出任重庆首任市长 潘文华拓城修路建水电厂

挑水工

□张卫

1928年至1936年间，潘文华曾兼任重庆市市长八年。当时的重庆虽为川、滇、黔门户，但市区狭窄，房屋年久失修，街区凌乱，市容不整。

有鉴于此，潘文华积极从事扩大重庆市区的开辟工作，把通远门外及上清寺一带的乱坟荒地开辟出来，成为新市区，开辟的面积约等于旧市区的一倍。并修建了七星岗、两路口、上清寺的大马路，重庆市容始具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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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翻越野人山的中国军人之一

1912年4月，缅北旱季。浩荡热风吹过绵延三百公里的野人山，数十名中国士兵在一名年轻上尉的率领下，无一伤亡地翻越了这座死亡之山。

上尉叫潘文华，时任驻藏四川新军连长，因响应武昌辛亥首义，义军孤苦，败走印缅，后觅道回国。

在近代军事史上，潘文华是最早翻越野人山的中国军人之一，比1942年中国远征军兵败野人山早30年。

当潘文华大起胆子在缅北密林里跋涉时，难以想到17年后，自己会成为重庆的首任市长，并在重庆城建史上整出那么大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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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入伍博得“潘鹞子”绰号

潘文华，字仲三，川西仁寿人，行伍出身，官至国民党陆军二级上将。

1902年，潘到四川新军第33混成协（旅一级）做随从，仅14岁，两年后升任上等兵。这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自幼酷爱武术。从军后，他喜欢上军体，在器械、枪术、剑术、格斗、上房越脊等方面名列全旅前茅，能徒手在两丈高的城墙翻上跃下，由此博得“潘鹞子”绰号。

时任四川总督锡良在成都凤凰山军营召开全省军体会，潘文华在开幕式上表演了一套器械体操，锡良大喜，当堂委任他为牟目队体操助教（陆军低级武职）。不久，四川开办陆军速成学堂，潘文华免试入学，与刘湘、杨森、唐式遵、王缵绪等后来的川军大佬同窗。潘文华凭借军体技能，练就强健体魄，并在此后血雨腥风的军阀拼杀中不断提升军政素质，逐步登上政治舞台。

在常人看来，行伍者无非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但潘文华不是。他读过旧学，也接受新学，有脑，有识，有胆，便有了胸中的大格局：原属巴县管辖的重庆老城落他手上，注定要整出剧烈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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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任重庆市首任市长

1928年，潘文华正式出任重庆市首任市长。

这里先解释一下“市”这个概念。中国古代，虽出现过大量城市（县城、州城、府城），但这些城市从来不是单独的行政区。辛亥革命后，起源于清末的城市自治运动兴起。1920年，广东省省长陈炯明委托孙科起草条例，探索现代城市行政系统。孙科撰写了《广州市暂行条例》，其中第三条规定：“广州市为地方行政区域，直接隶属省政府，不纳入县域行政范围。”这即宣告了中国第一个城市行政区的诞生。北洋政府注意到这一变化，于同年7月颁布《市自治制》，把全国城市分为特别市和普通市两种。

但全国正式设市者不多，更多的是设立督办商埠公署等，如1921年刘湘入驻重庆后，设立了重庆商埠督办公署，先后委任川军第2军军长杨森、第32师师长唐式遵和第33师师长潘文华任督办。

1926年，广东革命军誓师北伐。潘文华识时务，于1927年11月上书申请，认为商埠督办公署系北洋政府核定，不妥，应设重庆市。1929年2月15日，经第21军军部批准，重庆正式建市。至此，重庆市这一行政概念，从巴县管辖的地块上脱颖而出。

1930年2月，重庆市经测量划界，由巴县划入68.7平方公里，江北县划入63.13平方公里，全市总面积共计131.83平方公里。1934年10月，经南京国民政府批准，重庆成为四川省辖乙种市。至此，重庆正式完成设市的法律程序。

作为首任市长，潘文华上任后焦头烂额。这缘于重庆建市伊始，全市人口约28万，绝大部分囿于主城通远门内，因地域狭窄，城市发展严重受限。这让潘文华很是焦虑：“以重庆市区近30万人口，其拥挤情事，自难避免。如果不另图新区，只能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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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展新城一年迁坟数十万座

重庆要拓展新城区，就必须冲出通远门。

其时，通远门外坟茔累累，人称棺山，是数百年来市民祖宗安息之地。要把几十万座坟墓撬走建新城，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此事不但市议员通不过，城里老少爷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口气很硬：“谁敢动坟，老子和他拼命！”

见过风浪的潘文华也是一条汉子，口气也不软：“不迁？笑话！刺刀侍候！”遂任命属下旅长郭勋祺出任迁坟局局长。老郭也是一个狠角儿，一上任，自恃快枪在手，放出狠话：“谁敢阻挡，枪子不认人！”

当局遂派出迁坟队若干，大刀阔斧，仅一年有余，就将通远门外四十多万座坟茔全部弄走。开辟出从七星岗到菜园坝、从上清寺到曾家岩的大片地块，时称新市区。

迁坟后，因不断有鬼怪作祟的谣言，潘文华在七星岗修筑起26米高的金刚塔，并请来西藏高僧开光，以告慰亡灵。此塔至今仍屹立在渝中区纯阳洞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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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重庆第一条等级公路

面对新开辟的大片地块，潘文华认为还得修路，否则无人迁入。

说来可怜，按《中英烟台条约续增专款》，1929年重庆已开埠38年，城内竟无一条正规公路，仅有供抬滑竿的步道，于是，潘文华亲自规划了主城三条公路，以渝中半岛山脊为界：分中区干线、南区干线（沿长江）和北区干线（沿嘉陵江）。中区干线由七星岗经两路口、上清寺抵达曾家岩，叫中山大道，全长近6公里、宽20米，底层砌碎石，上层敷设三合土。这成为全市第一条等级公路。

修路之际，潘文华又在七星岗打枪坝建水厂、大溪沟建电厂。其中，办水厂乃当务之急。

千百年来，重庆就是一座守着两江缺水喝的城市，盖因山高坡陡，用水自古靠人工挑运。挑水遂成为一大行业。特别是重庆开埠后，客商的聚集、贸易的兴盛和外国洋行、兵营及领事馆的入驻，全城用水激增，挑水工达2万余人，几乎占全城人口的十分之一。因缺水，城区夏天极臭。想想也是，就一般人家而言，用洗脸水洗脚、淘米水淘菜，那是必需的，哪还有多余的水冲厕所？

臭则思变！1926年，潘文华就提议兴办自来水厂。但钱从哪来？几经筹划，他终于搞定办厂资金的四个来源：商界募股、刘湘应还之戊辰借款、房捐附加和马路货股附加。

有了钱，还得找能人来干。潘文华聘请留学德国的工程师税西恒担纲，并与他一起勘测市区高差。老税精心设计出以渝中半岛最高处的打枪坝为净水厂，最低处的大溪沟观音梁为取水厂，中间用一根直径500毫米、长2080米的原管连接，以便水流直供全城。施工时，老税亲临监工。当时重庆无水泥，他便以条石替代钢筋混凝土，修建起厂房、水池、水塔等，其坚固耐用，至今还润泽市民。

1932年3月1日，重庆城区各售水站向市民售水，日供水2000吨，后达4000吨。时有《蜀报》称，这一德政工程受到市民“同声称颂”，被誉为“重庆市政第一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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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助刘湘创办重庆大学

路、水、电的兴建，推动了近代重庆城市建设的真正起步。

潘文华任市长期间，重庆拓城向西冲出浮图关，眺望大坪、杨家坪。城区向北延展到江北城，向南扩大到南岸区。并开始修筑成渝公路：公路从牛角沱起，经李子坝过土塆到小龙坎翻越歌乐山，将沙坪坝纳入视野。至此，一座颇具规模的近代山水城市，终于呈现在群山环抱的两江之滨，重庆主城两江四岸的格局基本形成。这一格局，直到20世纪80年代末新一轮大规模扩城前，基本没变。

1929年，潘文华协助刘湘在菜园坝创办重庆大学。1933年，他又作为筹建负责人，参与重庆大学搬迁沙坪坝永久校址，积极协调建校经费等，卓有建树。

1935年3月，蒋介石来到重庆。重庆的大山、大水、大气势，让他深感欣慰：“此地可作大后方首选之地矣。”在当天日记中，老蒋感慨，时值华北日军嚣张、《何梅协定》签字前夕，老蒋自知中日难免有一场恶战。重庆，成了他心理上的最后防线。此前，国民政府曾想迁至洛阳，但老蒋对此不满，认为洛阳地势平坦，进退无据。而重庆，让他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历史，总是环环相扣的。如果没有潘文华当年的胆识格局，重庆后来未必会成为战时大后方。因为，当时西部还有成都、昆明、贵阳和西安等地备选。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 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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