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岁,心力要强人要松

四十岁,心力要强人要松
2024年04月21日 00:09 秦朔朋友圈

来源:秦朔朋友圈

前几天,在一个国际文化论坛上认识了复旦大学的白钢教授。他曾以“30多岁就懂30多种语言”著称。他跟我的师友们都很熟,又是浙江老乡,所以,很自然地一起吃饭聊天,松弛自在,听他讲练气品茗这些事儿,觉得甚好玩。

他说,人啊,只要每天有知、专注和放松这三个要素,任何场景下,其实都可以自在。他四十多岁,与新知新思为伍,状态真好。

于是我这周的这篇文章的标题就有了,四十多岁,心要闪亮亮的,心力要饱满,内心资产要充盈,而人的状态呢,反而是越来越松弛的。而不是一直努力啊、奋斗啊、拼搏啊,把自己给耗尽了。

我还顺便邀请白老师偶尔给我们秦圈写稿子。嗯,这就是我作为作者和采编的日常形态。

我的好多同学现在也都是教授、副教授了,当年的我没有听师长的建议和规划,出国念个博士,不然现在多半也是走体制内的学术路的。年少时,还是该有点野心和欲望的,虽然我从不后悔,但反思还是要有的。

马斯克不是说人生最大的挑战就是确保能有纠正反馈循环(Make sure you have a corrective feedback loop)。

不过呢,人生都是平衡的,我现在学习的心力依然很强,觉得自己不学无术,每天能有时间和信心无所求地安安静静读完一本书,也挺好的。

刚好那几天我在读《陈寅恪和傅斯年》这本书,其实,这两位大家也是研究语言历史的。

陈寅恪(1890年7月3日—1969年10月7日)在日本、德国、瑞士、美国都留过学,其中德语是他认为自己学得最好的外语,其实他懂“藏、蒙、满、日、梵、巴利、波斯、阿拉伯、英、法、德、拉丁、希腊等等”。

据陈寅恪侄子陈封雄回忆说:“寅恪叔学习外国文字的惊人能力并不是由于他有异于常人的头脑,而是凭他坚韧不拔的求知毅力。例如,1919年他在哈佛大学开始学习梵文,他的表弟俞大维同时也选修这门课,但是学了半年便畏难而退了,先叔却一直继续学了二十多年,当他在清华大学任教授时,仍经常到东交民巷向精通梵文的德国教授钢和泰求教。”

按照这个叙述,1919年的时候,陈寅恪刚好30岁附近,他的学习动力还是这么强。我也感觉过了30岁,比十几二十岁更喜欢学习,心力更加旺盛。

有一种理论说,阻断时间发展速度,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获取新知识,解锁新技能,这样时间就会过得慢,这样内心也会延缓衰老。我一天读一本书四百多天来,发现脾气变好了,皮肤也变好了。

我问白老师,语言是天赋吗?他说你要学习思想,你就会读各种各样的语言和文献,在德国念书的时候,那些语言学习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你需要每天读,你自然就会了。

嗯,一句自然而然,点破了我。

白老师说,“在我读大学的时候,陈先生的经历与学术路径,是我从金融转向哲学、语言、文明论研究的重要助缘。当时最大的吸引力当然和他掌握多种语言有关,后来则更重视他的问题意识。他的作品最大的意义,不在具体结论(很多情况下并不那么可靠),而是能带来新鲜的思想刺激与冲击,为后来的研究展现诸多新路径。”

人啊,永远要找一些新鲜的思想冲击,才能让自己的心力变得势如破竹。这也是我每天读一本书的动力。

我四十岁之前要出版两本苏东坡,两本王阳明,其实就是为了思维训练,用集大成者们的能量,来输送给自己,永不枯竭的生命力,然后每年出一本书。今年的王阳明新书,大概8、9月份也可以出版了。

我从小受了不少苦,也没有期待甜,所以我心力强大。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其实什么都不怕。

我的一个创业20年从不停歇的闺蜜,最近眼疾差点毁了容,也停下来休息了一周。40岁上下的女人,即便日常没有容貌焦虑,也会被突然而来的疾病、断崖式衰老等这种异常因素骚扰。

像我经常伏案写作的人,要是突然眼疾或突然发胖,倒不是身材焦虑,也会影响情绪,进而影响我们的底层价值——高效率高效能。我长跑很厉害的原因,也是为了调节心情。

前情绪很多,情感缠身,心事很重的时候,转念的方法,就是专注于工作和项目,问题导向,活得积极正面。生活在大城市,处处都有节奏感,人情世故上最好事事有回应,自己还天然保有自律自强自我效能感,内核得多稳定啊。

说是红尘修行,事上磨练,本来是能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力量的,觉得自己能操盘,还能扬长避短,自由独立不在话下。

成事谋事的那一套,已经从男人侧转成了女人侧,这已经不是供给侧改革,也不是需求侧改革,这是主流精神的结构性改革。

女人们,现在孙子兵法,资治通鉴,成事谋略,经济政治,国际环境全都得懂。好在呢,我觉得70后至90后,接受的还是全面发展导向型的教育,虽然也是从应试中走过来的,但在社会大学中也学得不错,毕竟咱是改革开放的氛围里,进取过来的。

但是呢,人生其实是个圆圈,你不能只有进取心和野心。只有一种心态,心态也是不可能持续好的。天天搞钱搞生意,你两点我三点,你鸡娃我更有新途径,你美我更有新技术,其实很多时候,你获得的会马上散发出去,留在你心里的东西非常少,留在你身上的存款,存量也非常少。

我看到很多人,看上去能赚很多钱,其实都是往来款。还是咱东坡说的好:“云何,当此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紧接着就跟了方案“闲看秋风,洛水清波。好在堂前细柳,应念我,莫剪柔柯。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晒渔蓑。”

人生阴阳,都要有。我们要散发自己的心力,也要收回自己的心力。不能光是在外面耗费自己的光芒,即使万丈也会被消磨殆尽。

很多事情,要广结善缘,我付出了就付出了,千金难买我甘愿,我开心。最近袁泉在采访中说,岁月静好是被一地鸡毛映衬出来的,别说自己为角色、为家庭有多么多么付出,那就是你的生活本身啊。

我闺蜜说,但凡你要操盘,控制事情进度,就越不可能按照我们脑筋去推演,其实推算不出什么,目标感和计划性太强,心力就会受困,情绪也会随着你的目标起起伏伏。

很多事情,我们没有松弛柔软的内心底层,就很难有紧凑高精度的发挥。

前几天,我还认识了一个国际大赛事的最重要的一个仪式的负责人,此前他们连续60天每天排练,每天盯,离重大仪式还有24小时,竟然有个环节冒烟了,出事了。在等待的12个小时里,他其实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成功。等到最后那一刻,倒数正在大声进行,他脑子里却什么都听不到,只凭自己的内心节奏感,去发了指令。他说,你不知道老天会不会继续开玩笑。成事在天,即便你做了万全准备。

人生做任何事情,特别是大事情,要有一个预期是,该经历的所有情绪,一点半点都不会少。所以,你要有一个有心的自己,旁观那个在局中的自己,可以平静点,镇着自己的气场。

心力要强,人要松。道法自然。

我的好朋友最近是我的故事源,他说你品品看这个。

福建惠安石雕很有名,有一个徒弟天赋异禀,很快就学会了师父的技术,于是开始挑战最难的龙雕。但总是在雕龙须的时候,整个作品就毁了。

于是,他每年都会向师父拜年,请教,接连好多年,师父都没说,让他自己悟。后来有一年,师父不在,师娘给他泡了茶,说你点根烟,等等吧。

他等着,抽着烟,突然就眼睛发光了。

他悟了。

朋友说,你知道是什么吗?

因为石雕,雕细物的时候,工具和石头之间会产生热量,应该停一停,让热量消失。

他在给我泡茶的时候,会特意地让沸腾的水,静一静。

你的那些功力,不是你努力就可以的;你的那些放松,更不是你刻意为之就可以的;你的那些追寻,不是时间到了就可以的;你的那些热爱,不是你闪闪发光就可以的。

你要知道自己强,也要体会自己弱。有个朋友说,近期周鸿祎说的人工智能大模型下的小模型,最近自己操作起来确实如此,知道自己从0到1创新一直比不上国外,就接纳,也要承认自己1到100是很强的,那就去做专业领域的AI训练,小模型的训练,那需要人的经验,心力,灵感,和共生能力等等,我们在行啊!

苏东坡1037年生人,1076年写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1077年写了《水调歌头·安石在东海》。你看流传人间,驰名中外的好作品也是40岁附近写的。

《水调歌头·安石在东海》

“余去岁在东武,作《水调歌头》以寄子由。今年子由相从彭门居百余日,过中秋而去,作此曲以别。余以其语过悲,乃为和之,其意以不早退为戒,以退而相从之乐为慰云耳。

安石在东海,从事鬓惊秋。中年亲友难别,丝竹缓离愁。一旦功成名遂,准拟东还海道,扶病入西州。雅志困轩冕,遗恨寄沧洲。

岁云暮,须早计,要褐裘。故乡归去千里,佳处辄迟留。我醉歌时君和,醉倒须君扶我,惟酒可忘忧。一任刘玄德,相对卧高楼。”

其实,40岁,都说要归隐,那些心心念念想追求的境界,其实一般都是归隐不了、实现不了的。当时的苏轼不知道再过两年,他的生死劫才真的到来。后来,他的归隐才差不多在黄州实现了。自己想要的境界,都是要历练而来的,不是随意袭来的。

那不靠运气,不靠能力,靠的是岁月的自然而然。岁月最贵,它最能日积月累,也最能耗散。

40岁,还有太多的事情,定不下来,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的幸运和不幸会袭来,所以强大的心力和创造感,是必须的。人也要静静地看着世态剧烈变迁。

词里的安石不是王安石,是谢安。安少有重名,屡征不起,直到40多岁才出仕从政。40岁,还是多情的时候呢,沉淀不了太多的事情。

谢安曾经对王羲之说:“中年已来,伤于哀乐,与亲友别,辄作数日恶。”

王羲之说“年在桑榆,自然如此。顷只赖丝竹陶写,常恐儿辈觉,损其欢乐之趣。

这些话都留在《世说新语》里。中年多情,是自然的。40多岁,还想干点事,是正常的。很多人劝我,你要静一静,慢慢写东西,磨东西,我觉得,我是闲不住的。我尊重天性,我也保有更高的理想。

最近看到一个加拿大人林步冉,40岁,独居南昌9平方米房,月租350元。他喜欢纳兰、李商隐、曹雪芹等等。他说物质都是身外之物,所以不焦虑,三条裤子、三件衬衫、一双修过无处次的皮鞋过生活。大学学的是会计。他喜欢八大山人,所以开始画画,研究什么就画什么,画了4200幅。……他过这样的生活已经7、8年了,被网友称为现代颜子。安贫乐道,真的不易,几千年来,也不过就出了一个早逝的颜子。

人啊,总是感慨还没有获得自己想过的生活或理想,其实也是自然的。其实吧,重要的是,自己想明白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而且不下定论。

左宗棠总结他融理想与现实为一体的人生心经为:“造物所忌者巧,万类相感以诚。”

尼日利亚有个诗人,艾肯纳·奇内杜·欧凯,他的心,非常接近中国的思想,他说——

“人所需之物,本质皆在于他内心。因为那本心知晓每个人的渴望,每个人的心灵之上都有一片沃土。所有我们孜孜以求,微不足道的东西,都不过是日后的无用之物。因此,探视你的内心,直到那片土地。之后,当夜幕降临,该做之事已完成,你会坐在温暖的壁炉边,饱飨感恩之心。”《人所有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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