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精神”与作为规范性权力的上合组织|上合组织_新浪财经

上合组织成立于2001年，迄今已整整二十年。它发端于苏联解体后继续进行的中国与前苏联相关加盟共和国的边界谈判，经过“上海五国”阶段，逐步累积成员国彼此之间的相互信任，自然演化为具备政治、经济、安全等多轮驱动的复合型合作框架的新型国际合作制度。它扮演了地区和平的提供者、地区稳定的塑造者、地区发展的推动者和地区繁荣的驱动者等多重角色，在欧亚地区事务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引起了广泛的国际关注。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在这个关键的历史时刻，我们需要在总结历史经验和考虑现实环境变化的基础上，积极谋划上合组织未来的中长期发展议程。在我看来，一个经常被提及但又没有得到足够重视的因素是上合组织的规范性力量，具体而言就是体现为“互信、互利、平等、协商，尊重多样文明，谋求共同发展”这一价值体系的“上海精神”。

任何一个国际或地区组织都包含着特定的历史精神与人文气质，这是由其所处的时代环境、地区情势乃至具体成员国的国家性格所决定的。为了更好地理解“上海精神”，我们可以比较一下上合组织和欧盟背后的规范性力量。

冷战结束后的相当长时间里，欧盟一直被视为政治和经济一体化的样板工程，因而被很多新兴的地区一体化方案所仿效。欧盟发展的重要设计师之一的让·莫内曾经自豪地宣布，欧洲的统一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西方最重要的事件，并不在于它成为一个新的大国，而在于其在制度方面创造的新方法，正在永久改变国家之间和人类之间的关系。让·莫内认为，“人类本性并没有改变，但当国家和人类接受了同一准则和制度并确认其适用性时，他们相互之间的行为就会改变。这是文明进程本身的一部分。”

这样的描述和总结完全可以套用到上合组织。上合组织的诞生和发展始终嵌入在后冷战时期国际格局调整和欧亚地区地缘政治与地缘经济重组的进程之中，作为冷战终结一部分的苏联解体等外在环境的急剧变化在体系层面上构成了对上海合作组织前身——“上海五国”的强烈塑造作用。在相当程度上，上合组织的发展不是一个预先设定的方案，而是在不断的“试错”过程中经由成员国的反复沟通、磋商并最终根据“协商一致”原则予以确认的公共产品，其背后最大的推动力就是以“上海精神”为代表的共同价值观。可能正是由于成员国国家身份的非西方性，“上海精神”的内容就单个组成来讲并不具备特殊性，但作为一个价值观组合则显示出了不同于西方主导的国际和地区组织的独特组织文化和议程设置序列。

从学理上看，上合组织的诞生和发展在相当程度上挑战了以欧盟为代表的国际组织样板以及西方基于民主政体类型及其理性互动为假定的普遍主义认知，提供了一种不同文化类型和规范背景下同样运作良好且不断产生强大外溢效应的国际制度发展模式，建构了一个非西方意义上的地区合作样板。

因此，上合组织的成立是非西方世界在冷战结束后发生的最重要事件之一。这种重要性不在于相关国家创造了一个新的国际性地区组织，而是上合组织不仅在制度上，而且在思想上创造了一种新的方法，为国际关系民主化、为国家间和地区内人民关系的改善，奠定了永久的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上海精神”是上合组织所有创始成员国集体智慧的结晶，而不仅仅是中国一家的方案。在此意义上，“上海精神”和“上合精神”是同义词。对于上合组织而言，“上海精神”虽然首先是作为上海合作组织内部相互关系的基本准则，但它同时也是该组织成员国对国际政治和经济新秩序，包括对欧亚地区秩序具有基本共识的哲学体系；它既是一种后冷战时代潮流和历史正确的体现，也是上述时代特征所规制的组织个性所在。正是在“上海精神”的指引下，上合组织实现了对基于冷战思维和作为冷战工具的北约的超越，也提供了一条不同于欧盟的推进欧亚地区不同政体类型、不同文明特征、不同经济体量、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间合作的新型方法。

在上合组织之前，国际关系民主化往往是非西方国家针对主导国际事务的西方霸权国家及所有反对霸权国家的政治呼吁，并非一种现实。

西方主导的国际体系和地区秩序都隐含着文明等级制的隐形逻辑，本质上是大国主导，小国最多只有选择是否加入的权利，而没有实质性影响或改变大国行动的能力。与之相反，上合组织强调国家不分大小，以协商一致的原则来推动彼此间的合作，赋予了所有成员国在重大问题决策上的一票否决权，从而在事实上践行了国际关系民主化原则。

在上海合作组织框架内，大国和小国的关系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附庸国与主导国、仆从国与宗主国的等级关系。各成员国不仅在构建对外关系方面具有很大的主动性和灵活性，而且在本组织内部议程设置上具有平等的权利。

二十年来，上合组织框架内的合作最为成功的一点在于成员国之间的团结一致与坦诚协作；“共同发展”、“共同繁荣”不仅仅是一种虚泛的政治和外交话语，而是真真切切的实践。二十年来，上合组织走过了一条循序渐进、精益求精的发展之路，在不断的自我完善中实现了功能升华。从裁减边境地区军事量、加强边境地区军事信任到签署长期睦邻友好合作条约，从打击“三股”势力到合力抵御金融风暴；从吸收观察员、对话伙伴到推动本组织与其他国际和地区组织的互动合作；从联合推动打击中亚毒品走私到共同参与阿富汗民族和解与重建，上海合作组织持续不断地推动着成员国在多边和双边框架下的各项合作，始终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深厚的发展潜力和不断增强的吸引力，从而揭开了欧亚地区跨国合作的历史性新篇章。正如上海合作组织首任秘书长张德广一再强调的，“我们不能想象一个没有上合组织的欧亚，甚至不能想象公平正义的国际秩序中没有上合组织”。

俄罗斯上合组织前国家协调员基里尔·巴尔斯基大使曾中肯地指出，“上合组织的经验很简单：遵循时代精神，而不是逆流而进”。无论从理论构建还是发展实践来看，上合组织都足以担当国际舞台上一种非西方的规范性力量，成为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构建地区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实践者。展望未来，上合组织的进一步发展同样需要以“上海精神”这一共同价值为内核，在成员国对上合组织更高水平的认同基础上推动各项务实合作。为此，我建议线上线下的上合成员国的主流媒体可以多多挖掘“上海精神”的现实意义，多多宣传“上海精神”的正面作用，让更多人了解、理解、认同“上海精神”这一我们共同的理念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