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醉唱小凉州

转自:山西晚报

  •   《醉白堂记》为傅山居平定时期为好友窦学周所作,有三个不同版本流传。其一仅有记,见各版《霜红龛集》。其二记后附三首十二句四言诗(或为一首三韵),见《傅眉杂录》,在各版《霜红龛集》中此四言诗名之为《夕夕曲》,单独收录于《乐府》之首。其三记后附录《小凉州词》,见乾隆、光绪《平定州志》。

      就《醉白堂记》正文而言,《傅眉杂录》《平定州志》与各版《霜红龛集》小有异同。以各版《霜红龛集》为参照,《傅眉杂录》:无“窦生独不公荣白生”句,“每一举盏”为“每举盏”。《平定州志》:“弃于此邦”为“弃于此”,“窦生微之”为“窦生微得之”,“道人每过,未尝不从白生后”为“每过之未尝不从白生后”,“几何而不如坐安丰公哉”为“几何而不如望安丰公哉”,“道人顾白生曰:‘是可称小凉州矣。’”为“过人顾白生,白生可称小凉州。”“复怂恿为作《小凉州词》”为“复怂恿白生,为作《小凉州词》”。

      关于《夕夕曲》,早在张耀先《霜红龛集》中即单列成篇,分为三解,归入《乐府》类中开篇。之后各版沿袭,仅编次上有所调整。在刘本《霜红龛集备存》之《醉白堂记》正文后,刘䬠记有“顺庵本在《醉白堂记》后即《小凉州词》,未详是否。”说明傅顺庵本后所附并非《夕夕曲》,而是《小凉州词》,与乾隆、光绪《平定州志》艺文所录相同。

      如何看待三个不同的版本,《夕夕曲》是否应归入《乐府》类,《小凉州词》是否为傅山作品,均需分析探讨。

      一、《醉白堂记》

      傅山经常过往侨居平定,甲申国变避难于斯,辛酉壬戌七十六七高龄仍居于斯,几乎贯穿其一生,足迹遍及平定山水,留下诸多诗文,诗如《禅岩》《蒲台祠下》《葵老惠访病不能晤期霜红再理前约四首》《东池元夜》《东池得家信依右玄寄韵》《七互老杏》《峪园》《辛酉冬寓石艾张植元培兄峪里花园,壬戌三月旋里书扇谢之》《艾侨小极作》《冠山雨中三章与儿辈问答赓乔庄简公韵》等,文如《修药岭说》《醉白堂记》《帽花厨子传》《书张维遇志状后》《冠山婆竭》《药岭宁宁缘》等,《无聊杂诗

      己丑(顺治六年1649)寓平定马军村即事有拈,不拘沈韵

      》二十首集中反映了侨居平定间所感所悟。其同道好友甚多,三立同学白孕彩之外,诸如道师郭还阳、遗民张三谟、仙医杨耀祖、儒医魏泰、铁笔琴人任复亨、“诗陶”“隘龛”张修己、词兄朱花史、峪里张元培,乃至知州挚友魏一鳌等等。在众多的交往中,傅山与白孕彩、窦学周的交往最为紧密。三人经常聚会窦学周读书堂,且“雅集”频仍,白秃常醉于斯,故而名之“醉白堂”。

      雅集,源自古代,是专指文人雅士吟咏诗文,议论学问的集会。文人墨客们空闲时,便相约绿郊山野,松风竹月,烹泉煮茗,吟诗作对,甚至参合焚香、挂画、瓶供、抚琴、礼茶等雅趣,以文会友,陶冶情操。这种聚会形式古代称之为“雅集”。既为雅集,必有雅人、雅事,还须有雅兴。清人张潮在《幽梦影》中写道:“人莫乐于闲,非无所事事之谓也。闲则能抚琴,闲则能游名山,闲则能交益友,闲则能饮茶,闲则能著书,天下之乐,莫大于是。”

      历史上有名的雅集如兰亭雅集、香山九老会、洛阳耆英会等等。兰亭雅集,群贤毕至,少长咸集;香山九老会,隐山遁水,坐禅探经;洛阳耆英会,置酒相乐,高谈阔论。而傅山、白孕彩、窦学周的聚会,虽然没有兰亭的曲水流觞,没有香山寺的经堂,也没有耆英堂的大厦,表面上看仅仅是在州学廪生窦学周的读书厅堂,斗酒对歌,肆意放纵,但亡国遗民之慰藉,“抱团取暖”之砥砺,文化精神之抗争,鼓荡其间,确非寻常雅集。

      当其时,傅山挥毫泼墨,于短短两百余文字内,溯窦姓渊流,述窦融典故,由凉州而酒泉,由凉州而凉台,看似酒后醉言,调侃戏说,荒诞不经,实则内涵明晰,抒遗民情怀,期南明光复,疆土归汉。推杯换盏,以古喻今,《夕夕曲》《小凉州词》以及其他诗篇应运而生。

      二、《小凉州词》

      《小凉州词》录之于下(为研究比对需要,所录文字一律使用繁体字):

      小涼州詞

      望子長竿挑,誰家賣酒樓?千杯辭酩丁,醉唱小涼州。

      把酒延知已,層樓坐上頭。風流竇太守,一路小諸侯。

      美酒葡萄熟,樽中色不秋。琵琶歌一曲,白傅動邊愁。

      慣聽西涼曲,榆關仗劍遊。白頭傅休笑,杯酒結詩儔。

      夏木濃陰布,週圍一酒樓。風吹聞瑟瑟,熱不到涼州。

      酒任雙鬟勸,盃傳不暫留。座中無俗客,北海本清流。

      酒是珍球酒,還如趙璧求。大家謀一醉,酣臥小紅樓。

      聽罷涼州曲,甘州又肅州。金錢聊問卜,封列酒泉不?

      该诗《霜红龛集》各版未见,也许张耀先未曾发见,所以仅录正文,无有附录,或所见为《夕夕曲》,另录于《乐府》之首。也许张耀先认为《小凉州词》乃是傅山“怂恿”白孕彩为之,非傅山作品,故而未附。毕竟《醉白堂记》正文结尾写“道人顾白生曰:‘是可称小凉州矣。’复怂恿为作《小凉州词》,以歌酒德云。”“复”字前并无主语,切实无法明确是谁“怂恿”谁。

      但在赖昌期、张彬续修于乾隆十四年(1749年)八卷、三十四年(1769年)十卷、五十五年(1790年)十卷图一卷《平定州志》基础上的光绪八年(1882年)十六卷首一卷《平定州志》中,不仅《醉白堂记》后附《小凉州词》,而且表述还十分明确。“窦学周,字绍旦,明廪生,好古工文,不求名誉,设馆嘉水以教乡党子弟。与太原傅青主、本郡白居实友善。青主颜其读书之堂曰‘醉白堂’,曾为作记并小凉州词,见艺文。”

      前者为民间辑本,后者为官府主导,二者纂辑时间几乎同时,且各自独立记述。孰是孰非,既然刘䬠都“未详是否”,不妨两种说法并存。

      三、《夕夕曲》

      《夕夕曲》被各版《霜红龛集》确认为傅山作品,归入《乐府》类中开篇。仅“二解”中文字稍有异同,各版《霜红龛集》录为:“讖阿在窗,古梅餽香。蘭缸吐葩,垂歡玉牀。二解”《傅眉杂录》录为:“讖阿在窗,古梅饋香。蘭葩吐缸,炤歡玉床。”饋、餽二字可通用,牀、床二字亦通用。但“蘭缸吐葩”与“蘭葩吐缸”,“垂”与“炤”则不尽相同。

      此诗韵律奇诡,单独拿出来研读,难免有语焉不详,意境晦涩之感。所以钱钟书在《中文笔记》中将其单录一条,且没有任何批注。以钱钟书之聪明,此处无声胜有声之用意十分明显:大家看不懂吧,是的,我也看不懂。由此而涉及到两个问题。

      第一,傅山的诗如何。在《杜遇余论》中,傅山这样写道:“曾有人谓我曰:‘君诗不合古法。’我曰:‘我亦不曾作诗,亦不知古法,即使知之亦不用。呜乎!古是个甚?若如此言,杜老是头一个不知法三百篇底。’”嘉庆、道光间唐林张震则如此释读:“傅徵君四言,多不用韵,是得力于佛诸偈,古奥质朴,味之弥永,拘拘以儒者诗文衡之,则骇然矣。”

      第二,《夕夕曲》何解。单独归入《乐府》,当然可以,但不够好。倘若附之于《醉白堂记》文尾,再与《小凉州词》结合起来通读,傅山与窦、白三人“大家谋一醉,酣卧小红楼”,痛饮忘忧,放浪形骸之态便跃然纸上,再参以佛偈俗语作解,读懂也非难事。

      综上,可将三篇诗文重聚,即《醉白堂记》,附录一《小凉州词》、附录二《夕夕曲》。

    郝岳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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