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火线”入盟的乌克兰恐怕有漫漫长路要走|欧盟_新浪财经

特约撰稿甘甜

第24届欧盟-乌克兰峰会2月4日在基辅举行，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等欧盟主要官员，以及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和内阁成员出席会议。此前两天，泽连斯基将俄乌战争与乌克兰快速加入欧盟进行捆绑，他在会见冯德莱恩时强调，“乌克兰今年应该启动加入欧盟的谈判”，并称与欧盟进一步融合将激励乌克兰人与俄罗斯军队作战的动力。最近乌克兰在继续充当“欧洲价值观捍卫者”的同时，开展了一场罕见的反腐运动，动机也是回应加入欧盟所必须完成的各项改革，包括政府廉政建设。

欧盟双首脑与15名欧盟委员同时抵达基辅，体现了对乌克兰的重视和支持。尽管如此，分析人士仍普遍认为，欧盟授予乌克兰入盟候选国地位纯粹是象征性做法，试图“火线”入盟的乌克兰恐怕有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漫漫长路要走。

“闪电般”成为欧盟候选国

去年6月，冯德莱恩在布鲁塞尔欧盟总部宣布，经过全面综合评估，欧盟委员会建议给予乌克兰和摩尔多瓦欧盟候选国地位。她同时强调，乌克兰和摩尔多瓦需要在多领域实施改革，“还有大量重要工作需完成”。根据欧盟规则，欧盟委员会的建议当月得到27个成员国的一致批准同意而正式生效，乌克兰“闪电般”获得欧盟候选成员国地位。值得注意的是，这份欧盟给予的恩赐，显然与乌克兰扮演的“抗俄先锋”与“牺牲者”双重角色有关，也可理解为欧盟对乌执意“西投”的精神补偿。通常，从提出申请到入围欧盟候选国这一流程平均需要两年时间。

泽连斯基2月2日与冯德莱恩共同面对媒体时表示，乌克兰收到欧委会关于乌欧盟候选国地位调查问卷第二部分的报告，这将成为政府官员进一步工作的基础。不难看出，泽连斯基十分渴望乌克兰尽早加入欧盟，因此以积极姿态高调表示，乌克兰接近于完成欧委会关于候选国地位的七项改革建议的落实工作，期待欧盟作出积极评估。泽连斯基强调，乌方的目标很明确，即在今年启动加入欧盟的谈判。但乌方也有官员认为，虽然乌克兰已按欧盟要求开始积极改革，但“大量重要工作”一时半会无法完成，欧盟的要求并不会因为战争局势而降低，乌克兰“入盟”只是看似有所进展，但实质上还是要求乌克兰“乖乖听欧盟的话”。去年5月，法国总统马克龙也曾悲观地说，乌克兰可能需要“几十年”才能达标并获得欧盟完全成员国资格。

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

作为欧洲一体化的关键载体，欧盟一直在不断扩张，成员国从最初的12个增加到了目前的27个。经济显然是入盟达标的关键部分，因为欧盟是一个关税同盟，并不愿意受到某个经济状况不佳的成员国的拖累。比如说，如想成为欧盟正式成员国，2021年的要求是该国人均GDP至少要达到1.5万美元。

尽管如此，一些国家仍然希望尽快加入欧盟。截至去年6月，欧盟确定了5个入盟候选国：土耳其、塞尔维亚、阿尔巴尼亚、北马其顿和黑山，这几个国家均已排队等待多年。据统计，以往加入欧盟的平均耗时是9年。在目前的5个候选国中，北马其顿已“候选”了17年，阿尔巴尼亚“候选”了8年，土耳其更是早在1999年就成为欧盟候选国，苦等近四分之一世纪仍入盟遥遥无期。可见，从申请加入到获得候选国地位，再到开始谈判，直到正式加入欧盟，需要经历漫长的等待和欧盟的长时间考验。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21年的数据，相比于人均GDP最低的欧盟国家保加利亚（1.1万美元），乌克兰人均GDP约为3984美元，在欧洲排名倒数第一，甚至落后于很多非洲国家。摩尔多瓦则约为4638美元，排名倒数第二。

作为离欧盟要求还差得很远的“经济落后生”，乌克兰却认为自己不是一般的候选国，想要创造“最快入盟”神话，迫切希望以更快速度推进“入盟”流程。此次欧盟-乌克兰峰会的意图之一，就是确定下一阶段的谈判时间。但是，少数欧盟国家并不想让乌克兰迅速如愿，因为它的加入可能改变欧盟内部的权力平衡，削弱较大成员国的话语权。所以，欧盟委员会去年提出了相应的入盟条件，乌克兰必须在7个领域进行改革，包括在打击腐败与洗钱方面取得进展，改革司法体系，按欧盟标准调整媒体法和少数名族法，等等。

为了接住欧盟抛出的“球”，乌克兰提升了打击腐败的力度。2月1日，乌多名现任和前任高官和富商的住宅被搜查，约十名高级官员在此次欧盟-乌克兰峰会召开前被解职，其中包括总统办公室副主任季莫申科，反腐行动涉及内务部、国防部等国家重要部门。泽连斯基称，这一行动是为了保证“人们不会滥用权力”，有助于“与欧洲机构的和解”。反腐行动在峰会前两天集中展开，显示乌克兰希望在欧盟面前多挣表现，以期得到更多支持和援助，缩短“入盟”进程。

望不到终点的马拉松赛道

此次举行欧盟-乌克兰峰会，欧盟委员会旨在告诉乌克兰“团结及和平的重要性”和“乌有望进入欧盟”，同时双方都想借此次峰会向伙伴和敌人传递多重信号。在俄乌冲突发生近一年这个时间点，多重矛盾让欧洲内部面临分裂风险，乌克兰并没有让欧盟和平的前景变得乐观，其主要轴心国法国、意大利和德国之间的关系现在也不是最佳状态。欧盟伙伴在处理乌克兰冲突的谈判方面存在严重分歧，尤其是法德两国在欧元和欧洲一体化进程等方面一直难以达成共识。欧盟内部的互相指责加剧了外部局势的紧张，并在俄乌冲突的关键时间点破坏了欧洲的领导力。

通货膨胀、新冠疫情、薄弱的供应链、能源成本的飙升，正在给欧洲各国的生产结构和家庭带来沉重压力，社会动荡风险也不能忽视，欧盟成员都感觉到了明显的“衰退感”。在如此自顾不暇的局面下，这次欧盟-乌克兰峰会可以说是在给乌克兰和泽连斯基“画个大饼”。

事实上，与乌克兰表现出的兴奋相比，欧盟和各成员国都表现得十分谨慎。因为在他们看来，新加入的成员国必须足够强大，且能带来利益，欧盟才会微笑着张开怀抱接纳；而乌克兰更像一个“失败国家”。根据联合国数据，至少有800万人在2022年逃离乌克兰，还有600万人成为国内难民，乌克兰很多城市的基础设施遭到严重的损坏。不出意外的话，2023年乌克兰人均GDP还将进一步下跌，可能跌破3000美元——距1.5万美元的“入盟”要求将越来越远。从以往经验来看，欧盟领导人都非常现实，他们只会选择在经济上具有竞争力的候选国，以期帮助欧盟进一步发展。一个经济上的“失败国家”入盟只会拖累欧盟的发展，这是欧盟成员国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有人认为，乌克兰的最终归宿肯定是欧盟，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欧盟是一个组织，不能被想象成一个整体，每个成员国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虽然各方从“政治正确”的角度表现出对乌克兰入盟的“支持”，乌克兰也认为和希望自己可以以闪电速度火线入盟，但现实情况却可能是，对乌克兰来说，其入盟之路仍堪比一条一眼望不到重点的马拉松赛道。（作者简介：甘甜，浙江外国语学院西语学院讲师、环地中海研究院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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