迤逦边墙证古今|戚继光_新浪财经

压题图摄影：李少华

上学时写作文，常常说“我的家乡在燕山深处，长城脚下”。我家真的离长城不远，而且在我家那个小山村，往北、往南还各有一座古老的营城。

往北，约有十几里路。当教师的姐姐用自行车带着我去乡里参加小学语文竞赛。那时候还没有后来的公路，我们得从下洪寨、大韦庄村子里面穿过。过潵河的时候，恰好枯水期，水很浅，但很凉，遇好心人把我们背过去。然后，上了岸，走不远，一个慢坡上，就是残破的城门洞。钻过城门洞，到了“城”里，才是我们要去的那所小学。这“城”，就是汉儿庄。

汉儿庄，唐初大将张士贵在此镇守，修建城池，时称汉马营。金承安二年（公元1197年）在此置滦阳县。因多汉族人居住，女真人称汉族人为汉儿，在此设有办事机构汉儿馆。金灭亡后，此地改称汉儿庄。据载，明万历八年（公元1580年）重修城池，城高2丈，周526丈。

当我涉足汉儿庄的年代，城已非城。只南门城门（即上文所说“城门洞”）保存尚好，悬“带川门”匾额，两侧连接小部城墙。“城”西南，正修建跨潵河的汉儿庄大桥，省道京建线公路基本上就是在西城墙上修过去的。当时“城”里民房都很破旧，好多院墙、猪圈之类都用了拆下的城砖。遗留的两尊巨大威武的石狮，摆放在“城”中乡政府大门口，至今雄风犹在。

1986年，我到汉儿庄乡中学复课。学校在“城”西北角。课余，我曾多次邀了伙伴，出校门，往北走不远，爬上那道又高又宽的“土坎”，在那里流连。那“土坎”，就是古城墙。其时，上面已种了庄稼，栽了栗树。我还曾试图寻找当年城防工事“黑白洞”的遗迹，未果。上学期间，听家在“城”内的同学讲过古城的传说。

那年过了春节正月初几，我曾叫上三两伙伴，骑自行车去寻访长城。我们一直往北，过了汉儿庄，过了岔沟，过了潘家口水库西城峪副坝，才看见那道山峦顶上古老的边墙，还有“城楼”（敌台）。我们把车子寄放在坝头的人家，爬上山，终于登上长城！除了“城楼”还有形状，那城墙似乎只是一些散乱的砖石了！残破的情景，似乎很让我们败兴。被汗水溻湿的棉袄，抵不住山顶的冷风，没敢逗留，我们冻得哆哆嗦嗦地下了山。

从我家那个山村往南，翻过高高的山岭，过平房子、高家店，大约也是十几里路的样子，是另一座古老的营城——三屯营。当年，三屯营的人常来我们这边山里拾柴，搂松针，煞大捆，两大捆柴在手推车或自行车上绑扎牢靠，费劲巴力地下山、回家。我们这边也有时去那边卖柴、赶集。当年，我也是随父兄赶集到的三屯营。印象里，城已没有城的形迹，只是拥挤的街道里面，好多民房青砖土瓦很古旧，有的有门楼，门口有小石狮、石鼓，很好看。有的新建的民房，墙体也是使用了长条的城砖。

据载，明天顺初年蓟镇总兵胡镛始建三屯营城。万历三年（公元1575年）重修时，城高3丈，周7里。民族英雄戚继光曾主持重修三屯营城和镇府，在此镇守16年，镇守期间除战事，还整修长城边墙、建空心敌台，留下不朽的功绩和诗文。今留有戚继光《重建三屯营镇府记》碑刻，今人在“城”西通遵化路口附近塑有戚继光像。

真正认知家乡的营城、长城，还是在我参加工作以后。营城，其实好多，只是年代久远大多已毁损无觅。长城，多数地段的边墙、敌台相对完好。家乡长城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今在邑内绵延达100多公里的城墙为明代修筑。我到过大岭寨、榆木岭、青山关、游乡口、喜峰口、潘家口、龙井关等多处长城重要关隘，登上边墙、敌台，每每留下感喟，激荡起内心的波澜，脑海里仿佛穿越历史，浮现那鼙鼓狼烟、金戈铁马的画面。然而，时空已经转换，那古老的营城、古老的边墙，不仅镌刻着历史，是历史教科书，也是时代发展的见证者，那些光荣与屈辱，战斗与牺牲，蹉跌与雄起，都在它们眼底。它们是新时期长城子民的精神图腾。

日前，迁西县地方志办公室编纂的《迁西长城志》出版。此举，功莫大焉，善莫大焉！古老的营城、古老的边墙见证和刻录着我们，我们在做好文物遗存保护的同时，也该为它们修志，珍视这份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和伟大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