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儿时蒲公英_新浪财经

●张小勇

北方的春天生长着这样一种植物，学名蒲公英，在田头、旷野、林间渠边的沟沟坎坎随处可见，老百姓叫它苦菜。这种植物耐风寒、味苦，给点阳光就能破冰而出，迎着太阳成长，虽比不上玫瑰的艳丽、牡丹的高贵，但它灿烂绽放的一朵朵小黄花，给这春寒料峭的灰色大地平添了几分亮丽。

在我的老家河南，蒲公英俗称“苦菜”，它既是清热解毒、消炎利尿之功能良药，也是百姓在困难时期可以果腹的野菜。春天在旷野之中见到这“苦菜”，让我想起年幼时和奶奶在一起的情景。

我的奶奶叫王继荣，1909年出生于河南南阳，1958年被父亲接到兵团工一师工四团（现十一师第六建筑安装工程公司）团部。在那个计划经济年代，因为奶奶没有户口，就没有每月的粮油配给，一家人过日子很节俭，靠着奶奶的精打细算，粮食刚够吃到月底。每年春天，奶奶会挖点苦菜、迷糊菜晒干留着冬天吃，还会在门前屋后开垦几分地，种上南瓜、土豆、萝卜，到秋天就会有收获。野菜、蔬菜和有限的粗细粮食搭配着吃，一家人也能吃得饱、饿不着。

上世纪70年代初期，在我5岁那年，开春的一场春雨过后，洋槐树刚出新芽，这时的蒲公英嫩得能掐出水来，绿叶托着含苞欲放的黄色小花，特别养眼。奶奶踮着小脚，牵着我的小手在洋槐树林边的沟沟坎坎、田间地头采蒲公英，拿回家后拌着吃，蒸着吃，晒干了吃。

奶奶是苦命人，年轻时爷爷在一次挑桐油途中冻伤，不治而亡，奶奶一个人拉扯着父亲和叔叔艰难度日，受尽百般磨难，养成了节俭度日，不怕吃苦的习惯。我是奶奶在新疆亲手带大的第一个孙子，自小奶奶就对我百般呵护，总会把简单的吃食做得特别美味，再喂给我吃。

那些年春天的清晨，奶奶总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叫醒，吃过早饭后，就拉着我到野外采蒲公英。我们一采就是一天，仿佛不知疲惫。奶奶会把每天采回来的一大堆蒲公英摘干洗净，在厨房的大铁锅中用开水烫过后，晾在门口的铁丝上晒干，留着冬天吃。剩下的蒲公英，奶奶会剁几瓣蒜，撒上少许的咸盐放进碗里，再拿出从老家探亲带回来的一小壶香油，小心翼翼地滴上几滴，再用一双筷子在碗里上下翻飞地搅拌几下，蒲公英苦中带香，就着玉米面发糕和糊糊吃，味道美极了。

最好吃的莫过于奶奶做的蒲公英包子。寒冷漫长的冬日里，奶奶会把春天晒干的蒲公英用开水在锅中撩撩，在案板上用刀切碎，拌上猪肉炼的油渣、香油、葱末、姜末，把发好的苞谷面、白面揉好，满是老茧的手将面团揪成一个个不大不小的面剂子，再用擀面杖擀成一张张圆圆的大面皮，把蒲公英馅包在里面上锅蒸，半小时左右，一锅香气四溢的大包子就出锅了，咬上一口，满嘴流油，美味极了。记得每次奶奶蒸这种大包子，我总会吃上两三个，撑得晚上睡不着。

多年后的春天，吃着自己拌的蒲公英，总觉得很苦，不是滋味，又让我想起那些年奶奶做的凉拌蒲公英、蒲公英包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