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弃采石场里开咖啡店书店小剧场，浙江山区小县被年轻人称为“小敦煌”_新浪财经

转自：上观新闻

纹理分明的凝灰岩直耸而立，阳光照射时呈现出温暖的色调，身处被岩石四面包裹的巨大空间，抬头是一片湛蓝的天空一隅，大声讲话时甚至可以听见分明的回音。在丽水市缙云县，这样大大小小采石场的遗迹有3000多处，被称为“石宕”。世纪之交，采石逐渐被禁止，而留下的石宕也随之废弃，有的还存在坍塌危险。作为一种独特的景致，当地政府希望能够对石宕资源进行活化利用。直到去年，这样的想法才终于成为现实。缙云仙都景区的8、9、10号石宕被改造，如今成为书房、剧场、展演厅，吸引众多年轻人打卡，甚至被他们称之为“浙江小敦煌”，更有剧组、综艺节目来这里取景，一时间风头无两。

石宕能做什么

在建筑师徐甜甜团队介入石宕改造前，当地政府也曾做过一些尝试，比如岩洞餐厅，但因为安全隐患而关闭。还比如石窟造像，后来觉得赋予了过多的宗教色彩，未能施行。采石场遗迹到底能做什么？国外曾有过一些探索。比如在奥地利，圣玛格丽特的石宕定期举办雕塑研讨会，露天剧场定期上演话剧和歌剧；法国高速公路附近的一个采石场被艺术家改造成了大地艺术项目，成为驾车者的休息区。而缙云的情况则不大相同。一方面，采石场遗迹的数量非常多，但单体体量并不算很大，都是曾经当地村民小型家庭作坊开凿出来的。另一方面，身处浙南乡村，如何通过活化利用，让这些石宕能够为乡村经济和生态提供一定的助力，也是需要考量的内容。徐甜甜告诉记者，之前考虑的介入干预较多，技术和投资方面都有难度。而她的团队秉持的理念是通过最小的介入来实现改造，简单而言就是“小量干预、微改造、精提升”。但同时把文化语境叠加进设计中。“乡村介入的‘克制’或‘自律’不仅仅是对乡村人文及美学传承的尊重，也是一种有效的经济手段，提倡节约循环经济，避免不必要的社会资源浪费和破坏。”徐甜甜解释。在改造之初，徐甜甜团队听取了非常多当地人的建议。一方面是需要借鉴采石工人对石宕干预的意见，另一方面就是村民尤其年轻人对石宕再利用功能的建议。因为对采石场的情感非常深厚，因此，很多村民希望石宕改造后仍保留可以呈现采石文化的部分，这种想法也被最终采纳。10号石宕此前是村民的养鸡场，而现在，这个矩形的敞开式石宕作为展演厅，可以在石壁上投影出采石的相关影片。徐甜甜还提到，整个改造过程中最大的难点在于安全性的保障。她之前没有接触过石宕岩体的加固干预。有的岩体在比较深入的空间，平时很难被关注到，而随着改造的推进，触及了这块岩石才能够识别出它需要进行何等程度的排险和加固操作。“缙云县很重视也积极联系相关专业团队一起合作，安全保障是项目最重要的一步。”她还认为，安全加固时与结构工程师们的合作，未来也许可以形成某种机制。各方共同讨论协商的工作方式贯穿项目的全过程。缙云当地政府以及村庄社区都对石宕有高度的参与度，而建筑师的作用则是综合各方意见并以设计的专业语言转译。徐甜甜告诉记者，大家一起开会都是晚饭后时间，经常讨论到半夜。最大的会议是协商会议，有上百人参加。“石宕这个项目的实现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更是基于缙云采石工人一代代人劳作的成果。这个项目里，设计只是辅助部分，提供公共条件，致敬采石历史与传承。”她说。

成为网红之后

去年，3个石宕作为试点最先被推出，反响非常好。在徐甜甜看来，存量空间作为新型乡村公共空间，活化再利用当然可以是文化+经济的。第一批9个石宕未来全部改造完成以后，会作为一个组群，兼具公共文化性和经济服务设施的需求。缙云仙都管委会工作人员潜锦江带记者探访了改造好的每一个石宕，它们挨得很近，在仙都景区的一条主要步行路线上，路边也有非常清晰的标识。8号石宕净高40米，是自上而下开采形成的，如今是一个石宕书房。潜锦江表示，这个项目是与喜马拉雅FM进行合作的，双方都感到满意。对石宕书房来说，喜马拉雅FM提供了免费可阅读的有声书籍，让书房除了普通的纸质书以外多了新鲜的内容玩法，这里的独特性也成了扩大双方影响力的一个打卡点位。在石宕书房底部，入驻了一间咖啡吧，可以满足来读书、游玩的人基础的消费。当然，这都是较为浅层次的收益。“在没有石宕这个内容之前，仙都景区主要的游客基本都是中老年群体，而现在来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相当于丰富了景区的客流结构。”潜锦江说。年轻人被漂亮的石宕景观吸引，拍摄照片分享在社交媒体上，二次传播后更多年轻人也慕名而来。记者在探访时，就看到不少年轻人在石宕书房互相为对方拍照留念。李玉刚的新电影也正在9号石宕内取景。客流增多带来的影响非常直观，消费多了，周边的农家乐、餐厅因此获益。有的游客甚至愿意住上一天，村民们开的民宿都变得更加抢手，预订量大幅度提高。石宕后期的运维成本是较为轻量的投入。但后续需要一直有新的内容进来，才能够持续吸引到游客。比如9号石宕的露天剧场，就引进了音乐会、婺剧表演等，之后还可以作为品牌的发布会场地，或者小型晚宴场地。8号展演厅已经和不少艺术家合作，用作举办新媒体艺术放映会。目前，缙云石宕活化利用项目的最新进展是在筹备和8号石宕相连的2、3号石宕，作为茶室使用。9个石宕空间全部改造完成后可以形成一整天的游览方案，串联起一条专门的游览路线，将景区的内容丰富一个层次。徐甜甜表示，采石场的再利用是个全球性的问题，它们都是可以通过设计干预获得新生的。采石场究竟能做什么这个问题，未来一定有更多想象空间。

栏目主编：孔令君文字编辑：孔令君题图来源：受访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