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选人不选题”，高端人才引进要有新思路|科研_新浪财经

5月30日举行的中关村论坛一场关于高端人才的分论坛上，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所长、资深研究员王晓东再次提到了自己一直坚持的人才引进原则——“选人不选题”。

▲王晓东在中关村人才高地创新发展论坛上发言（供图/中关村论坛）

其大概要义，就是引进高端人才时，不要先确定了项目再来根据项目需要引进高端人才。因为没有谁能保证已确定的这个项目就是真正前沿的、有价值的，或者是具有重大原创性的。但是人不一样，有潜力的人才随时都可能爆发出不可预测的小宇宙，偶然的灵感就可能产生一个重大的发现。

要引进这样的人才，就不能让他们有太多的约束或负担。按王晓东的说法就是“让科研人员能心无旁骛地探索真正的科学问题”。要达到目标，他采取的办法就是具体做什么由科学家自己定，给他5年的支持经费，这样就不用急功近利，不用为经费去奔波了，科学家可以专心去想大问题。事实上，在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对科研人员的评价并不看重论文、奖项，而是进行5年一次的国际同行匿名书面评审。

当然，要进入这个大名鼎鼎的机构也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引进领军人才、战略科学家，已有的成就和名气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对本领域底层逻辑的理解能力，以及体系的组织构建能力。

与王晓东人才引进理念相近的是去年开始启动的“新基石研究员项目”。这个项目在中国科协指导下，由科学家主导，企业出资，独立运营，致力于“支持最聪明、最有成就、也是最胆大的一批青壮年科学家，探索人类未达之境”。该项目的科学委员会主席施一公就表示，“雄心勃勃、年富力强、敢于担当，敢于在人类未达之境中全力以赴探索，这就是我们要支持的科学家”。

这个项目引进人才的原则称作“选人不选项目”，它和任务驱动的项目制研究不同，并不会对获资助的科学家设置明确的研究任务，不考核论文数量，也不限定必须拿出成果的期限。而且该项目的资助金额足够大，研究员不需要再到处争取资助。资助期限足够长，连续资助5年。研究员在资助期满后如通过评估，还可以获得续期资助。

中国科学院院士、北京大学理学部主任、“新基石研究员项目”的科学委员会委员谢晓亮认为，“这些保障十分重要，就是为了科学家能够心无旁骛地投身到科学研究上，不必为寻找资源疲于奔命”。

这种引才思路值得其他科研单位参考。现在很多科研人员，尤其是刚入行不久的年轻人，尽管精力充沛、科研热情高、创新能力强、思维活跃，但却常常受到各方面条件的限制，想做的课题申请不下来，想要的经费也未必充足。在很多科研单位，科研经费是随着课题走的，如果不能争取下来课题，也就没有科研经费。这种情况下，部分人会想办法报一些“短、平、快”课题，先出一定数量的成果再说，至于原创性、重大性、前沿性等都不去考虑。

不少科研单位引进人才，尤其是领军人才，大多偏向于功成名就的科学家，希望他们一来就能担起大任，在约定的时间内取得理想的科研成果。但实际上，条条框框的限制及必须完成的目标任务可能让他们缩手缩脚、“压力山大”，要产出理想的科研成果也是很难的。有些引进的人才也可能受不了压力而中途离开，相关的研究项目也被搁置起来。

有的科研单位则另有想法，更看重这些引进来的成名科学家所能带来的资源及影响力，让本单位获得更多的利益，而不在意他能做什么科研项目或出什么成果。但这种做法，本质上来说还是违背引才宗旨的。

当然，能提出“选人不选题”或“选人不选项目”的引才标准，并给予宽松而优厚的科研条件，所在科研机构或实施主体既需要有充足的财力支持，还要有充分自主的决策权。而独立运营、用人机制灵活、并不主要依赖财政支持的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以及由企业出资、强调公益性、并由科学家主导的“新基石研究员项目”都有这样的条件。

绝大多数依赖国家财政输血的科研机构、高校等没有这些条件，但仍然需要尽可能发挥主观创造性，为科研人员，尤其是较有潜力又有热情的青年人创造宽松的科研环境，确保他们无后顾之忧，不为其他琐事耗费太多的精力，心无旁骛做自己想做的课题。

现在，我国与科研人员密切相关的体制、机制改革正不断推进。打破“四唯”、为科研人员松绑减负、提高科研机构自主性、放宽科研经费的使用条件等，都为科研人员的创新创造扫清很多障碍。各科研机构完全可以结合国家不断出台的人才新政及创新引才思路，找到一条既符合国情及本机构实际情况，也能更进一步激发人才创新活力的道路来。

撰文/罗中云（本报评论员）编辑/吉菁菁

新媒体编辑/房永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