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实境的文学表达|家庭_新浪财经

□ 王明法

老龄化是当今世界普遍存在的一项严重的社会问题。据统计预测，到2050年，全球人口中60岁以上者将达到20亿，首次超过0-14岁儿童人口数量。由于营养和医疗水平的原因，长寿人口增加，80岁以上者占老年人口数量的20%。而由于经济社会发展和网络时代的因素，家庭结构发生变化，独居老人增多，预计占老年人口的14%。在中国，城市老年人空巢或独居的比例高达49.7%。“世界人口正以不可逆转的速度步入老龄化”。

迅速膨胀的老龄人口意味着沉重的财政负担。一项统计数据表明，全球每年用于治疗阿尔茨海默病（老年痴呆）的费用超过6000亿美元。而很多发展中国家并未准备好如此庞大的老年人医疗和养老负担，因此老龄化世界的诸多社会问题变得日益尖锐。全世界的政治家、科学家、经济学家都在为解决这些问题而努力，比如生物医学领域不断推动老年病治疗的药物和辅助器械的研发，机器人介入养老领域，养老机构和居家养老服务新业态不断涌现，等等。

在如此多元的社会变革中，文学一定不会缺席。关注老年社会和养老问题的文学作品不断推出。

我市作家陆渭南、尤恒等人历时四年创作的纪实文学合集《我们的爸妈》，就是一部关注老去的一代人在疾病缠身、亲情变化、社会变革中努力适应、不断挣扎的全景式文学实录。七位作家的九篇作品，真实记录了九个家庭的悲欢，作品全部来自对“熟人圈”的长时间深度采访，其中四位作家直接对自己生活中的老人（父母、公婆）一天天老去的生活实况的全记录。

当今中国，文学介入现实生活，首要任务是传递正能量。《我们的爸妈》用大部分笔墨倾注在赞美亲情善良、弘扬孝道文化的积极一面。《有一个人他不见了》以催人泪下的清单式叙事，大量的细节描写，大量现场感对话，用铺陈和白描手法，淋漓尽致地写出了老年夫妻之间那种一生相随的爱，一张细致入微的“留言条”把即将入院手术的“爸爸”对罹患老年痴呆的“妈妈”那种不舍、牵挂和怜惜呈现给读者，结合其离世前写在一张纸上、在清理遗物时被发现的遗书，读者对这位丈夫、父亲和曾经的外科大夫，有了更加丰满立体的印象，读来令人无比崇敬和爱戴；《乐在节俭进行时》写一位勤俭善良的独居母亲，一辈子省吃俭用，把儿女培养成人，用自己的榜样力量，言传身教，树立良好家风；《妈在幸福就在》写两位母亲（亲妈和婆母）的日常，在家居和旅行中感受母女同心的小故事；《老江的四季》写农技专家在支农过程中得到二次爱情，成功再婚的故事；《从纽约到镇江穿越风霜雨雪的四季》写漂洋过海的子女牵挂留守父母，跨越千山万水陪伴老人的艰难历程。

这些作品刻画人物形象细致到位，对话感情真挚，对于崇尚孝道文化的国人而言，具有极大的感染力。

作为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文学还要起到揭示和鞭挞的功用。纪实作品用文学的手法呈现和暴露现实生活中的丑恶，目的是唤醒和提示。老龄化社会依然充满着各种爱恨情仇，疾病、穷困、人性中自私和邪恶的部分，在阴暗的角落不时影响着生活的美好。

《我的母亲我的痛》写一对天敌一样的母女，互相伤害两败俱伤。由于青年生活变故被母亲匆匆外嫁，加之妈宝男一样的弟弟，母亲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侵蚀了老病的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亲情和纯良；《无处安放的情感》写再婚生活受财物和房产分割、生活习惯和审美情趣差异，以及原生家庭子女等因素影响而失败的案例，引发读者产生老年再婚很少成功的感慨；《有一个人他不见了》写子女照护老年痴呆父母的痛苦和无奈，患病老人的无助与失落，用一张随时举起用于应对的硬纸板，揭示了病痛的残酷和折磨；《肖家三孝子》通过一本护理日志，把轮流照护重病母亲的子女所遭受的苦难写得那么无奈，长时间陪侍已不堪重负的父亲发出愤懑的责骂，以至于产生了“纸上的答案在现实面前是那么苍白无力”的感叹；《李桂花进城》写一位老年母亲随子女进城养老，在城乡差别巨大的背景下无奈成为“老漂一族”的故事。这些作品对老去的、生病的、孤独的父母，他们以及子女生活中的苦与难，不回避，不美化，如实呈现，引发共情，起到了直入人心的震撼效果。

纪实文学是写实性与文学性高度统一的文体，最重要的一条原则是“真”，最大程度的真实和真诚，才能让作品真正打动人。《有一个人他不见了》采用大段对话，增强了阅读的在场感，相比较有些作品在叙述性文字中加入大段抒情，这就削弱了阅读的流畅感，降低了读者对人物的信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