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的回忆_新浪财经

转自：邯郸晚报

□翟振华

所谓的糊涂（方言），是我的家乡邯郸魏县对玉米粥的称呼，也叫玉米羹。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它曾经是冀南农村的主食之一。

记得小时候，家里几乎每天早晚两顿糊涂，有时甚至餐餐糊涂，可是百喝不厌。即使到现在，每当瞥见路旁小摊上卖的玉米，或是见到糊涂这两个字眼，母亲在厨房里熬制它的景象，就浮现在我的眼前。

瞧，母亲舀了多半勺玉米糁，黄黄的、细细的、碎碎的，把它们倒进一个浅浅的小盆里，散散地摊开。父亲刚从井里打出了水，清凉甘冽，她顺手舀了一瓢，缓缓地倾入盆中，只见水渐渐地淹没了玉米糁。

母亲一手持瓢兑水，一手操起一双竹筷子，缓缓地随着加水的节奏徐徐搅动，把玉米糁和得越来越匀。这时候，盆中已经初步呈现出一派混沌的迹象。这时，恰好炉上锅里的水也烧开了，锅盖一掀开，一片蒙蒙的水蒸气迎面扑来，迅速蔓延，升腾，几乎笼罩了整个小厨房，母亲仿佛置身于云里雾里一般。

她仔细瞅瞅锅里，水翻腾着，冒着泡泡，玉米糁可以下锅了。母亲把塑料盆放在锅沿上稍稍一斜，和好的玉米糁就小心翼翼地溜进了锅里，混入了开水中。母亲怕刚下进去的玉米糁凝成疙瘩，便手握铝勺一圈圈地在锅中搅。大约十几分钟后，锅盖上的出气孔里喷出一道白色的蒸汽。紧接着，蒸汽越来越急，越来越烈，持续地从锅盖的边缘往外挣脱，简直要把锅盖托起来。母亲这才关上火门，把锅端了下来。

我们兄妹仨就分头去拿碗，要一尝为快。母亲用勺子把每个瓷碗都盛得满满的，碗口热气腾腾，里面的糊涂泛着黄澄澄的颜色，煞是诱人。我们几个迫不及待地想抓碗去喝，“小心烫着，晾凉再喝！”母亲赶紧拦住我们，嗔怒的声音里饱含着慈爱。

忍了片刻后，我们便捧起瓷碗喝了起来，一开始沿着碗边抿，过一会儿不太烫了就大口呼噜起来，而后就传来了“吧唧吧唧”的咂嘴声。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只剩下碗碗狼藉。金黄色的糊涂流入嘴里，我们细细咂摸，久久品味，热乎乎、滑溜溜、甜丝丝，霎时一股暖融融的感觉从心中升起，像一束电流传到全身，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筋骨都伸展，每一块儿肌肉都舒张，每一个毛孔都扩大，汗珠不断从额上沁出，淌下……

流年似水，如今我们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糊涂早已不再是饭桌上的“常客”，但它却永远定格在了我们记忆的相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