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的一滴_新浪财经

张樯

春光明媚的一日，大巴在一望无际的苏北平原穿行，透过车窗，洪泽湖遥遥在望，我不由心旌摇荡。作为神州五大淡水湖之一，洪泽湖素有“大湖”之称。多年前，我也曾屡屡从苏北平原走过，却阴差阳错，一次次与洪泽湖擦肩而过。

此刻身在车中，因为视线的遮挡，无法看到大湖的全貌，却顿感大巴一直绕着堤岸在跑，湖水的呼吸越来越近。

于是特别巴望大巴能够戛然而止，在靠近大湖的任何一个路段停下，让我可以沿大湖堤岸走走，或者像堤岸上的那些树木，面对宽阔的湖水长久伫立。

从车窗望去，大湖其实是被许多繁密的树木簇拥着，就像湖水生出的长长的缠绕着的发辫。我留意到这些在堤岸边生长的树木，有山杨、梧桐、泡桐、云杉、银杏、榆树，还有众多我辨识不了的树种。作为洪泽湖湿地的一部分，树木在这里饱受湖水的滋润，枝叶纷披，郁郁葱葱，与栖落的鸟群一样，俨然已将这里视作了栖息之地。

大巴终于在大堤45公里处停下，这里是周桥大塘遗址公园所在地。当同伴们纷纷走向公园参观时，我已悄悄穿越马路，迫不及待地去拥抱洪泽湖了。

据说从高空鸟瞰，在江苏境内的洪泽湖形似天鹅，俨如在广袤的版图上引颈高歌。此刻站在湖边极目远眺，即使漫无涯际，水天一色，视野之内的大湖也只是巨型天鹅的一角。

比起在疾驶的车中初见之下的大湖，一旦真正面向浩浩汤汤的湖水，不知怎的，我反而变得平静，呼吸也和缓许多——莫非我在调整自己的呼吸，来呼应大湖的呼吸？

“即使身处果壳之内，我仍自以为无限宇宙之王。”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的这句经典台词，道出了人与空间的相对论，幽闭逼仄的空间，往往使自我放大、无限膨胀。可一旦置身无限广阔的空间，人又会直视自身的微小。伫立在大湖旁，我就生出了这样的感喟。是的，无论不远处一棵形如摊开手掌般的刺槐，抑或孱弱若我，都一样顿感自身的渺小和卑微，仿如大湖的一滴。

长久面向大湖，也让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视野之内，渺无船只，天际也不见通常点缀的点点帆影，我正疑惑于大湖何以如此平静、波澜不兴，忽见大湖之上，落日缓缓下沉，热浪滚滚，炙烤湖面，一时间湖水煮沸一般，云雾蒸腾，我的周身也灼热无比。然而我确信在此长久伫立，如同堤岸上那些挺立的树木，躯体不会干涸，更不会枯萎。

迈开步子，我几乎迎向落日，一步步沿堤岸更远处走去，落日投下道道金光，使人不敢直视，眼前一阵发黑，视线之内，充满了压迫感，唯见湖面闪现粼粼波光，落日欲落未落，湖水纷纷开道，仿佛在为夕阳的降临做好了准备……

在湖畔不知不觉盘桓了许久，我正欲转身走向停靠路旁的大巴，与同伴们会合，却见同伴们纷纷迎面走来，显然他们都不想错过与大湖的亲近。擦肩而过之际，同伴们仿佛与我进行了匆匆的交接仪式，沿着方才我走过的路径，迎向大湖，并纷纷掏出手机，将广阔湖面收入镜头，或者与湖水同框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