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堂山石窟考古工作即将全面开始|北齐_新浪财经

转自：邯郸日报

工作照

黄盼

随着全国首个石窟主题文博创意活动“妙会石窟”在北京圆满落幕，远方的朋友通过这次活动，对不能移动的响堂山石窟有了更多亲近感。在活动中得知，3D打印的佛头、佛手及辟支佛像，三件展品原件均已流失海外。其中，佛头高约63厘米，出自北响堂南洞，现藏于美国弗利尔美术馆；佛手和辟支佛像现藏于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佛手来自北响堂北洞，长约74厘米，通过一个佛手即能窥视洞窟的壮观，而辟支佛像来自南响堂石窟，高约107厘米。辟支佛又称缘觉，佛教有三乘，即声闻乘、缘觉乘、菩萨乘，以三种交通工具比喻众生到达涅槃的三种法门，在佛的两侧雕刻胁侍弟子、缘觉、菩萨像，表现出三乘归一的思想，强调一切众生悉有佛性。

响堂山石窟遗址位于河北省邯郸市峰峰矿区，包括北响堂石窟、南响堂石窟和水浴寺石窟三处。始营造于东魏北齐之际，是北朝晚期石窟的代表。1961年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三处石窟均分布在鼓山山麓。鼓山是太行山的支脉，鼓山南部东西流淌着滏阳河，沿山谷形成了天然通道，太行八陉之一的滏口陉从这里经过。东魏北齐时期国都为邺城，位于今天的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陪都晋阳位于今天的山西省太原市，东魏北齐时期帝王将相通过滏口陉频频往来其间。

南响堂石窟位于鼓山南麓，滏阳河北岸。主要洞窟七座分上下两层雕刻，下层第一、第二窟为两座并列的大型中心柱窟，上层五窟均为方形佛殿窟。由雕刻于第二窟门口的隋代《滏山石窟之碑》可知，石窟始凿于北齐天统元年（565年），后又有北齐大丞相高阿那肱赞助，完工不晚于北周灭北齐（577年）。水浴寺石窟位于鼓山东麓。有北齐时期大型中心柱窟一座，窟中雕刻大量供养人像，表现出在僧侣的指导下众人结成团体，纷纷参与开窟造像活动的场景。画面中有北齐昭玄大统定禅师的供养像，昭玄是由僧侣任职的宗教管理部门，而大统则是最高等级的僧官。两处石窟寺营造时间较为明确，均是与北齐高官、名僧相关的石窟寺院。而北响堂石窟却有较多有待解决的问题。

北响堂石窟寺位于鼓山西麓，目前尚存开凿于山崖壁的石窟遗址、山脚下常乐寺遗址、山顶天宫遗址三部分。石窟遗址有三座北朝时期的大型洞窟，间隔一定距离南北排列，窟门西向，外壁均雕刻为覆钵塔形。北洞与中洞均为中心柱窟，中心柱后部上方与后壁相连，构成隧道式礼拜道，洞窟外右壁还残存大型石碑的痕迹。北洞规模最大，前壁窟门两侧减地雕刻世俗形供养人的礼佛图像。南洞带有前廊，窟内平面略呈方形，三壁三龛。南洞内外有大量刻经，据窟外《唐邕刻经碑》可知经文雕刻于北齐天统二年至武平三年（566-572年），则洞窟完成于刻经之前。由于洞窟没有保存明确的纪年，学界根据洞窟形制、造像样式及相关文献记载对石窟的营造时间进行推测，对营造最早的北洞尚有东魏说与北齐说之争。

石窟上方山顶尚存五座宫殿式建筑，累石砌筑，分别为东天宫、西天宫、南天宫、北天宫及中天宫。西天宫坐北朝南，前半部分坍塌，殿门门槛保存完好，雕刻莲花纹，殿门门柱上有唐元和二年（807年）、宋嘉祐元年（1056年）题记各1处，年代不明题记2处。东天宫殿门券上刻有明代撰写的《重修石券门记》。其余3座天宫为近代新修。《重修石券门记》载“自北齐时罗汉出现，创建四天宫”，则北齐时期山顶可能已经存在天宫建筑，而至少唐代已经形成从山脚寺院到山顶天宫的整体景观。所以，从山脚寺院至石窟再至山顶应有古代登山道路等遗迹。

山脚下的常乐寺遗址残留着部分明清以来的格局，寺外尚存一座大型宋代砖塔。寺院中发现的《大金正隆四年常乐寺重修三世佛殿记》曾略述寺院沿革：北齐文宣帝曾自邺城前往晋阳，在此处建离宫，以备巡幸。在山腹见数百圣僧行道，于是开凿石窟三座，建立寺院，初名石窟寺，北齐后主改名智力寺。宋嘉祐时期改为常乐寺，而至金代寺院建筑已经焚毁“十不存一二”，金皇统八年（1148年）开始重修佛殿。1947年寺院被毁。20世纪中后期在寺院遗址东北及西南部曾大量出土残石造像。1979年，邯郸市文物保管所、峰峰矿区文物保管所曾对遗址进行清理及局部发掘，但并未发现北朝时期遗迹。

由上可知，北响堂石窟寺是一座大型皇家寺院，由石窟、地面寺院、天宫等相关附属建筑构成，内涵丰富，但这所皇家石窟寺从营造时间到寺院规模、布局均不甚明了。二十世纪20年代以来，国内外学者相继对北响堂石窟寺展开调查研究，但既往研究往往集中于洞窟本体，对其他相关遗迹关注较少，而石窟本体及相关文献记载又显示出研究的局限性。在这种情况下，需要通过考古发掘及区域调查对北响堂石窟寺进行系统的研究。从整体上把握石窟寺院各要素的空间分布、结构布局以及社会功能，对北朝时期石窟寺的整体景观进行探索。

为落实国家文物局颁发的《中国石窟寺考古中长期计划（2021－2035年）》中关于河北邯郸响堂山石窟考古报告和石窟寺区域考古项目，2023年，在河北省文物局组织协调下，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与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河北省文物与古建筑保护研究院、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响堂山石窟研究院就北响堂山石窟区域考古达成合作协议，共同开展响堂山区域的考古调查、勘探、发掘和研究工作。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于2023年9-10月对北响堂常乐寺至石窟之间的山间平台区域进行重点勘探，发现夯土台基、夯土墙基、窑、墓葬等遗迹。结合地表遗物初步判断常乐寺以东地势较缓的区域存在北朝至唐时期的寺院建筑遗址，为今后工作的展开奠定基础。2024年，响堂山石窟考古工作即将全面开始，计划基于勘探收获对新发现的北朝寺院区进行大面积调查、勘探和发掘。

北响堂石窟寺是继北魏云冈石窟、龙门石窟之后，由帝王出资营造的皇家石窟寺，是中国石窟寺发展史上不可或缺的一环。对北响堂石窟寺的考古学研究，具有廓清中国石窟寺发展演变的时空框架，构建石窟寺考古学文化序列和谱系传承的重大意义。希望能够通过考古发掘，深度挖掘响堂山石窟的综合价值，促进考古研究成果转化和传播，提高文化旅游的意义，促进地方经济的发展和文化地位的提升。

（作者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