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读诗

王荣

春色三月,阎华老师邀我去行知读书会参加城市美育日活动,讲讲春天的诗。近些年都在教初中语文,于是就把课本里关于春天的诗梳理了一遍。

读诗到底有什么用?我在《老师的一半是妈妈》一书中,写过许多关于读诗的文章。彼时我带着女儿参加了东方卫视“诗书中华”节目,五岁的女儿是最小的选手,那个和着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唱诵韩愈《春雪》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发髻,在春三月,在曲水流觞中,去赴一场诗书的盛宴。当时她很多字还不认识,很多诗词都是唱着学会的。走下“诗书中华”的舞台后,她读书学习,慢慢长大。我不知道那个春天,在她的小心灵里播下的诗的种子,将来会有什么用,直到四五年级的时候,在她的作文中出现这样一段:

居家学习期间,我成了“撒缰的野马”,每天沉醉在“闲书”的世界,从《哈利·波特》到《红楼梦》,学习状态涣散,学习成绩“飞流直下三千尺”,记得那天被老师批评之后,我坐在书桌前沉默许久,等待着母亲的“暴风骤雨”。出乎意料地,母亲没说话,只拿了那本诗词集放在我面前。翻开书签页,苏轼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映入眼帘。这是我最喜爱的一首宋词,我也最敬佩和欣赏苏东坡的豪放旷达,“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轻轻吟诵熟悉的诗句,我仿佛看到千年前的东坡居士在人生坎坷中吟啸徐行。那一刻,我豁然开朗……那一刻,我也理解了母亲的用意:背诵古诗词,就像是与古人交朋友,千年来,同一轮明月照耀着同一片大地,不管亭台楼阁是否变成了高楼大厦,人们的悲欢还是相同的。当我们需要一种理解,一种宽慰的时候,千年前的诗人便会唱着诗歌,来到我们面前,告诉我们:“你并不孤单”。而小时候背过的那些诗词,像是看不懂的画面,存在心里,像一个收藏室。等到了某一天,遇到了某片风景,有了某种心情,就会忽然打开收藏室的门,突然读懂了那阕词,看懂了那幅画。那就是穿越了千年的心意相通,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密码。

去年女儿小学毕业,考入理想的梦校。因为路途迢迢,她申请了住宿,11岁的孩子,就开始独立了。她怕黑,怕走那段从教室回宿舍的路,但某天抬头看到月亮,一路伴随,她就不再害怕了。晚上她也会在宿舍的阳台上看月亮,她说,因为我和妈妈看的是同一轮明月。

除了妈妈,我还是老师。2018年,我在思南读书会做新书分享的时候,一个毕业多年的女生来到现场,现场演唱了一首柳永的《蝶恋花》,那是初二时她用《甄嬛传》主题曲演绎的,当时我的激动之情真是无法言表。现在这个女孩子做了一名语文老师,也在为她的学生们播下诗的种子。

还有一位学生,初中时担任大队主席,被评为市优秀少先队员,中考考入四校,但很遗憾高考失利了,当时她给我打电话哭了很久,最后我跟她说,记得我教给你们的东坡诗词吗?去读读看……后来这个女生事业很成功,结婚时我还去担任证婚人……

无论是赞美自然之美,表达对生命的热爱,还是抒发个人的情感和哲思,诗歌让我们在纷扰的生活里,依旧能够触摸到大自然的温柔和生命的闪光。在这个姹紫嫣红的季节,就让我们一起播下诗的种子,让心中生发出美的感悟,也在生活中寻找简单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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