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白很吃香

　　▌王苗 著

　　桐桐自从进入剧校后就出类拔萃、光彩耀眼，严先生对她极为重视。就拿说话口音讲吧，平剧源自北平，演员的唱腔、念白也以北方话为主，比如花旦的念白得是一口地道的京白，但剧校里的学生大都是上海本地人，满口“阿拉”“侬”，不论说白还是唱词总有一股浓浓的上海口音。于是剧校命令大家，一进剧校的大门，就必须说北方话，谁被发现说了上海话，就要挨打。桐桐从来没有口音的问题，她的北方话说得好，说白和唱腔最地道，上海本地的学生都找她学习。

　　进剧校没多久，严先生就给大家分别确定了主攻方向。桐桐因为嗓子好、扮相佳，主攻青衣。青衣唱功繁复，举止稳重，平和大气，用严先生的话说，是旦角儿中最吃重的行当。但青衣以唱为主，动作幅度较小，不像花旦那么活泼伶俐，也比不上耍刀弄枪、威风凛凛的武旦，显得沉闷无趣。桐桐很羡慕主攻花旦和武旦的同学，但又不敢让严先生知道。严先生不让孩子们“瞎练”，怕练歪、练横了。

　　梅珍的主攻方向是花旦，别看她平时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练起功来特别狠。她跷功绝佳，身段灵活，能从一米多高的椅子上来个干净利落的硬抢背，没有极好的腰腿功夫绝对做不到。她的成绩总是排在前列，性格又活泼开朗，严先生很喜欢她。

　　早上七点半，桐桐到了剧校二楼的练功教室，发现梅珍已经来了。梅珍歪着头，俏皮地对桐桐眨眨眼：“桐桐，你快看我。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梅珍又在卖什么关子？

　　桐桐还没搞明白梅珍的花样，教基本功的穆赛楼先生来了，让大家围着大厅跑圆场。女生们围成一个圆圈，绕着大厅跑起来。穆先生站在大厅中央，手里拿着戒方，不住地提醒着：“抬头，缩小腹，左右膀子架起来，四肢不能懈……注意膀子、手形、手指和手背……”

　　梅珍就在桐桐前面跑，桐桐看着她的后脑勺，终于搞懂了她今天的“花招”，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梅珍在后脑勺上绑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蝴蝶结是纱做的，轻飘飘的，又垂着两条长长的飘带。梅珍跑圆场的时候，“蝴蝶”就颤悠悠地“飞”了起来，又像个大扇子，把梅珍的整个后脑勺都遮住了。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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