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赫克曼：高福利制度并不能解决不平等问题_新浪财经

　　蒋露瑶/发自北京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詹姆斯·赫克曼（James J． Heckman）近日落地北京，参与中国发展论坛2024年年会，并在论坛发言后做客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给在场师生带来了一场题为“福利制度如何影响美国和丹麦的不平等和社会流动性，以及其对中国的启示”的主题演讲。

詹姆斯·赫克曼在北京大学

　　赫克曼在演讲中介绍了他的研究成果。赫克曼根据丹麦和美国的社会政策体系，对两国的不平等和社会流动性进行了比较分析，追踪不同代际和社会阶层居民在整个生命周期中的表现，深入分析社会政策对于不平等和社会流动性的影响。

　　通常，丹麦等福利国家会被作为促进平等和社会流动性典范，因为他们拥有极为慷慨的社会福利制度，包括高水平的公共服务、全民医疗保险等。

　　然而，赫克曼教授的研究结果表明，与传统观点不同，丹麦不平等的降低和代际流动性的提高，并非因为其慷慨的社会福利政策和人力资本生产效率的提高，而是因为通过高累进税收政策和大规模转移支付体系实现的收入再分配。

　　并且，尽管丹麦和美国的社会福利政策不同，但两国在教育流动性、子女与父母的财富关系、基于家庭的地位的邻里划分等方面都是相似的。

　　他认为，在丹麦虽然有全民医疗保健和免费大学等国家服务，但并不能保证这些服务能够被所有人平等地利用。他指出，“平等地享有并不等于平等地利用”，即使在福利国家体系下，尽管每个人在法律上都有平等享有公共服务的权利，但实际上，这些服务的利用效率和效果在社会经济分层中存在明显差异。家庭背景更有优势的群体能够更多地受益于这些服务。

　　赫克曼教授以儿童早期的人力资本发展为例，断言邻里环境对代际不平等有着实质性和长期的影响，富裕家庭的孩子通常会获得更多的教育机会。“存在着古老的马太效应，越富裕、越有优势的家庭能够利用马太效应类型的结果”，赫克曼说。他把丹麦模式中的这种趋势与美国将社会划分为不同的收入群体做了类比。

　　除了教育和财富之外，其他趋势也在社区层面发挥作用，家庭的社会地位会形成一种序列机制。赫克曼发现，丹麦与美国一样，富裕的家庭通常在特定的时间搬到更富裕的社区，例如在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上幼儿园时。这意味着即使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就读于资源同样丰富的公立高中，他们已经按照社区进行了分类。这最终导致了学校质量的差异，因为父母对孩子教育的支持能力和老师决定在哪里教书的倾向往往是相似的。

　　赫克曼发现，尽管在丹麦，除了对有特殊需要的学生和生活费进行调整外，所有公立学校的学生人均支出和教师工资都是平等的，但是优质的教师仍然被拥有优质学生和家长的学校所吸引。“这种非货币分配机制仍然在发挥作用”，赫克曼说。

　　根据这些研究结果，赫克曼探讨了中国可能的社会政策选择，并建议中国可以关注弱势儿童，以增强幼儿时期的机会平等，从而推动更大规模的代际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