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诗人T.S.艾略特被认为是20世纪最伟大的诗人之一。围绕其文学作品的解读并不少见，但这位传奇诗人的一生却较少被提及。近日，其传记第二卷《荒原之后的艾略特》（暂译，Eliot After ‘The Waste Land’）出版，艾略特的多封私人信件公开。他曾受诺贝尔奖青睐，却私下称那不过是“葬礼的入场券”；同时，艾略特凌乱复杂的感情生活也被揭开。
编译 | 申璐
“如果我当真能毁掉过往一生中写过的每一封信，我一定会在临终前去做。”美国诗人T.S艾略特曾在信中讽刺道。然而，这位“想尽可能别留下传记”的诗人一生中写了太多封信。
罗伯特·克劳福德（Robert Crawford）是第一个以艾略特私人信件为资料，并为其作传的作家。2015年，《青年艾略特》（暂译，Young Eliot）出版，上千页的内容梳理让读者走进了这位更加立体的20世纪名诗人，从童年光景到求学生涯，最终作者停笔于1922年《荒原》的问世。近日，第二卷《荒原之后的艾略特》接续前作，侧重描写艾略特的后半生，以及发生在诗人生命中的那些复杂凌乱的感情纠葛。
《荒原之后的艾略特》英文版书封。
据称，书中公开的信件此前已被封存50年。克劳福德称：“我不是要借此梳理艾略特的一生，或者说把它简化到一个模板，而是要让它回归本来面目。事实上，很多时候，艾略特的生活近乎是一部‘肥皂剧’，充满了复杂、矛盾与混乱。”
艾略特的一生中与多位女子有着感情纠葛。1915年，27岁的艾略特与首任妻子薇薇安·海·伍德（Vivien Haigh-Wood）结婚，但婚后的薇薇安身体状况一直不佳，常年遭受病痛的折磨，肠道炎与流感接踵而至，带状疱疹搞得她常常情绪失控，体重也急剧下降。年轻的诗人逐渐恐惧自己的一生都被这个脆弱贫穷的女子所捆绑，因而心生厌倦，别处寻欢。他曾短暂地与富家女南希纠缠，但也不了了之。
很快，艾略特的心思回到了年少熟识的美国女孩艾米莉·黑尔（Emily Hale）身上。两人相识于1912年，1930年末，伦敦的一场茶会上再度相遇，并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亲密通信。此时，艾略特仍未与妻子薇薇安正式分居，直到1933年。1938年，艾略特签署了一纸文状，将妻子送进了所谓的“庇护所”，两人再未见过。据艾略特的研究者佛朗西斯·迪基（Frances Dickey）称，艾略特一直为自己的这段婚姻而感到羞耻。
在与黑尔的通信中，艾略特称自己是“文学上的古典主义者、政治上的保守主义者以及宗教上的盎格鲁-天主教徒”，他渴望“一个有尊严，理性且秩序井然的世界”，最终投身更为严肃的英国国教。然而这套说辞，却近乎“毁了”黑尔的生活。艾略特反复在信中告诉黑尔，婚姻关系神圣不可侵犯，自己绝对不会离婚。即便如此，两人还是保持着密切的通信往来，且黑尔也成了艾略特的缪斯女神，两人的关系为艾略特提供了不少创作灵感。
1947年，薇薇安离世。次年，艾略特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认可。尽管私下里，他称这一荣誉是“葬礼的入场券”，得到这一嘉奖的人，在余生的创作中都很难写出新的作品。或许艾略特的敏感是对的，在那之后，他也成了一个“微笑的公众人物”。
与此同时，“恢复自由身”的艾略特却突然对与黑尔结婚的前景变得畏缩，“我无法开始新的生活，没办法重新花费余生去适应任何人”。一席话几乎压垮了黑尔，但黑尔仍然对两人的未来抱有一丝期待。讽刺的是，艾略特也许并非是“无法适应任何人”，只是“无法适应黑尔”罢了。他曾在信中写道，薇薇安逝世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爱上的不是黑尔，而是年轻时对黑尔的回忆，“是一个鬼魂对另一个鬼魂的爱”。
十年后，68岁的艾略特私下向30岁的秘书瓦莱丽·弗莱彻（Valerie Fletcher）求爱，且还是通过书信的方式，两人很快确定关系。另一边，仍在等待中的黑尔却只是在“合适的时机”，收到了一封来自艾略特的坦白。艾略特还烧掉了所有与黑尔的通信，在得知黑尔将他的信件存入普林斯顿大学后，他愤怒留下字条称“自己从未爱过她”，并直言“黑尔是个市侩小人，娶她只会害死自己”。克劳福德在书中总结说，即便艾略特对黑尔的评述或许有依据，但这张字条却必定会扼杀读者对艾略特本人的好感。
在艾略特生命的最后七年中，他与年轻的新娘耳鬓厮磨，形影不离，直到1965年逝世，终年76岁。
“在得知这一切后，人们会宽恕他吗？”这将是属于每个读者的选择。
《华盛顿邮报》评论文章称，克劳福德对艾略特私生活的刻画，将人们对诗人成就的关注转移到了他的私人生活中，或许这些过往令人不堪，但加深了读者对其作品的了解。最终，人们关心的还是诗歌本身。
参考链接：
1. T.S. Eliot wrote of waste and woe. His private life provided material.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books/2022/09/28/eliot-wasteland-private-life/
2. ‘Eliot After “The Waste Land”’ Review: As Prufrock Grew Old.
https://www.wsj.com/articles/eliot-after-the-waste-land-book-review-biography-as-prufrock-grew-old-11659711184
3. Book review: Eliot After The Waste Land, by Robert Crawford.
https://www.scotsman.com/arts-and-culture/books/book-review-eliot-after-the-waste-land-by-robert-crawford-37178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