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爷丨都挺好

兽爷丨都挺好
2019年10月08日 20:30 兽楼处

一个月前,世界科技互联网圈的两位领袖坐在了一起。

马斯克和马云,两个除了姓氏、性别和有钱外,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的男人,在上海就AI、火星开发、教育等内容,展开了一场史诗级的尬聊。

现场气氛热烈,各种金句在中美两国网友之间传颂。彭博社记者后来说,像关了助听器的两个老大爷在相互吐槽。

比如马斯克认为生命现在第一次有可能离开地球生活,要抓住机会,但火星人马云说,我们应该把地球上的事整明白;马斯克认为人工智能会取代人类,但马云认为人工智能最终是:

为人民服务。

两人都对社会做出了贡献和改变,只是路子大相径庭。

左边理科生,技术极客,右边文科生,深谙人性和传播;左边为了人类极限开发,右边为了人类活在当下。

听完这场鸡同鸭讲的对话,兽爷的好友你包叔说:

马云水平很高,他说的我全听明白了。

有不少人说,最适合和马斯克聊的,还是同为天文爱好者的马化腾。

1951年10月24日,美国工程师贝克尔发明了大视场超施密特望远镜,它主要用于观察流星、慧星及人造卫星。

67年后的2018年10月24日。一个名为Pony Ma的天文爱好者,晚上11点54分在知乎发了那个著名的提问:

未来十年哪些基础学科突破会影响互联网科技产业?

这个问题在知乎有11万人关注,3000人回答。如果让马斯克现场回答,我觉得他能说上三天三夜。

1

尬聊其实并不意外。

在建立自己商业帝国的过程中,硅谷的企业家和中国的企业家,有着完全不同的经历。

马斯克所处的商业环境繁荣多年,增长缓慢但规则明确,不可控因素少得多。这种环境下,创新可能真的能颠覆一切。

但在过去二十年里,中国商业更多是野蛮生长的时代。马云、马化腾、任正非等人的经历都告诉我们,中国企业家的成功或失败,最重要的是能否搭上中国复兴的这班列车。

大家都是风口上飞起来的猪,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首先得解决生存问题。

刚跟演员童瑶喜结连理的易凯CEO王冉,去年年初发过一个有意思的朋友圈。他问:

现在遍地开花的知识问答市场,一个月内会发生什么?

这才是中国互联网圈当时最关心的问题。离火星很远,但离生存更近。

王思聪为冲顶大会APP推广准备了10万奖金,答对问题就能拿到钱;周教主和奉佑生也斥巨资,争当“第一撒币”;微信问答小程序也上线了,朋友圈正被各种知识问答侵占。

王冉给了三个备选的答案。

A、更多玩家跟进

B、出现单场千万奖金额

C、有关部门出台严格政策。

马化腾留言选了 C。

和马化腾在乌镇饭局上互诉“我爱你”的周鸿祎表示不能苟同。他说应该选 A,没理由限制这种正能量的活动,应该将答案A改成“巨头纷纷进入”。

一个月后,广电总局发布了《加强网络直播答题节目管理》的通知。这个资本们刚挖掘出来的风口,一夜间就凉凉了。

中国企业家们,都是务实的现实主义。相比于人类什么时候毁灭,暴风雨什么时候降临到自己头顶,才是更重要的。

到后来,连危机感很重的马化腾都没有想到,政策并没有止于直播答题。中国互联网业利润最丰厚的戏业务,也在去年8月也被有关部门踩了刹车。

又是一夜间,中国游戏行业几千亿市值飞灰湮灭。

2

过去两年,中国互联网业开始弥漫一大情绪:

中年危机。

上上个月,有一篇名为《互联网不需要中年人》的文章刷屏,讲述在互联网业去泡沫和裁员的大背景下,一位被阿里裁掉的30多岁员工为了养家糊口,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彻底离开了互联网业,改行去卖香港保险了。

我估计,他最近又得想办法回内地干互联网了。

叔本华说过:

人在四十岁之前,过得很慢。过了四十岁,过得就快了。

在过去,中年危机至少是四十岁以后才有的痛苦。但这几年,互联网行业的85后也有了真真切切的中年焦虑。

早几年,BATJ跳个槽薪水翻几倍,创个业就能实现财务自由。现在,他们又排着队想回大公司。

大厂们也都有了中年危机。2018年,BAT都调整了各自的组织架构,有的甚至裁员了。这种危机感,只有历史更悠久的房地产或制造业企业遇到过。

十年前的2008年,是万科转折的一年。做了十几年房地产业带头大哥,万科在2008年连遭暴击。他们遇到成年后第一个负增长。不仅如此,万科这年遭遇了降价门、捐款门和质量门。一夜间,他们从“行业标杆”,变成了千夫所指的“害群之马”。

这一年,万科的销售额是478亿元。随着规模扩大,总部对一线公司的控制越来越困难。万科的管理半径已面临失控的风险。当万科到达千亿规模时,怎么办?

郁亮也焦虑,还有哪些新东西,能让万科在未来脱颖而出。

员工都开上宝马了,万科对他们的吸引力在哪里?

华为的中年危机,则是更早的二十年前了。

1997年,任正非感觉管不动了。创业已经十年的华为,这一年销售收入41亿元,跻身中国电子前十强。华为员工都在阳台上晒钱,但公司山头林立,它们像一堵墙,阻挡着各种变化。

任正非决定带着高管去美国向最好的企业取经。IBM的CEO郭士纳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向任正非全方位介绍IBM的管理体系。

正担忧华为无法突破瓶颈的任正非,被IBM展示的管理模式所打动。回来以后,任正非召开动员誓师大会,50多位IBM顾问进驻华为。任正非拍着桌子喊:

谁要是抵触变革,就得离开华为!

世界商业史上,能够踩对一次周期的公司,就可以做成大公司;踩对两次周期的,就将成为伟大的公司;但踩中三次风口的,寥寥无几。

通过变革,万科踩对了楼市的1.5次周期。它成为地产商长时间以来争相模仿的对象。华为、腾讯和阿里踩对了两次周期。他们都从大公司,一跃成为“国家企业”。

但中国商业世界更特殊的地方在于,在搭上伟大复兴的列车之后,命运就紧密地跟列车捆绑在一起。适应不了车速变化节奏的人,很容易就被抛了下来。

7年前中国市值第一的百度,就因为没有踩对移动互联网的周期,错过了整个时代。

2018年是列车变换节奏的一年。各行各业都发生着十年来未有之转折与变化。各种龙头企业,从碧桂园、滴滴、联想,都遇到了前所未来的质疑。一些不堪其重的富豪,从吴小晖到王健,再到张振新,纷纷“死走逃亡伤”。

移动互联网的周期红利吃了近十年后,互联网业也到了转折之年。原来的BAT,一个退休,一个被泼水,一个被质疑没有梦想。

“疯狂借钱、赌国运”的时代,真的结束了。

尘埃落定,褪尽铅华,列车的速度放缓。老司机们,得开得更稳了。

3

吴晓波频道上市失败后,罗永浩先生终于抓着机会,前天他用吴晓波式的语言回击一把:

失败的原因很简单,梦太大,入错行。

吴先生没有入错行。他写的《腾讯传》,我看了几遍。

如果他继续写腾讯后传,有一天应该会被铭记。2018年的9月30日,腾讯宣布了组织架构的重大调整。

这次调整,是在Pony Ma在知乎提问的一个月前。

他似乎并不需要别人的答案。他把腾讯七大事业群业务进行了重组,新成立了云与智慧产业事业群(CSIG)和平台与内容事业群(PCG)。

这是腾讯2012年以来最大规模的内部架构调整。

八年前,马化腾开过一次总办会。经历3Q大战洗礼后的他们,讨论“什么是腾讯开放能力”。十几名高管在纸上写下了他们认为的腾讯核心能力,共得出21个答案。最后,他们定下了两个核心能力:

一个叫作流量,一个叫作资本。

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增长速度由产品、流量和资本决定。这三条,腾讯过去二十年,很幸运地全占了。

围绕着 QQ 和微信的流量,让腾讯成为躺着赚钱的公司。“腾讯”这个词也不只是一家公司,而是代表着一个围绕着微信运作的中文互联网圈。

女孩们,如果一个男人记得你的生日,清楚你的喜好,还了解你的家人……

他不是你的良人,他是马化腾。

看看腾讯2018年之前的股价。这可能是除了茅台之外,中国为数不多跑赢楼市的投资品。

但2018年之后,时代不一样了。有媒体说,从2018年到现在,这家“没有梦想”的公司,是中文互联网界被花式教做人最多的公司。

这可能是3Q大战之后,马化腾二十年来遇到最难解的棋局——流量和资本之后,腾讯未来十年到底要成为一家公司,核心动力是什么。

马化腾遇到的难题,和二十年前的任正非、十年前的郁亮一样。

2018年9月30号之后,中年腾讯逼着自己走出舒适区。他们服务的对象,从普通用户扩展到了政府、公司等各类公共机构;他们还要打破各个事业群的墙壁,通过合伙人制,把腾讯各自为战的小团队,凝聚起来。

这是腾讯版的集中力量办大事。

这一年来,制造业、金融业、生命科学甚至地产公司,都成了腾讯的客户和合作伙伴。腾讯反复强调,会做好企业和产业的好帮手。你包叔说这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腾讯,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

很多人开始说,腾讯没有做TO B的基因。

说这话的人忘记了腾讯的历史。1998年,腾讯创办之初,主要业务是为深圳电信、深圳联通和寻呼台做项目。QQ只是一个副产品,马化腾最开始把它叫做网络寻呼机,一直试图把寻呼机卖给电信运营商。

腾讯从诞生的那天起,梦其实不大——就想做一个TO B的科技公司。

只是连马化腾也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建立在QQ上的腾讯帝国,利润会超越三大电信运营商的总和。到后来,马化腾流传最广的一句话,是表情包:

想一想,不充钱你能变得更强吗?

创办整整20年后,腾讯成为了世界市值最大的几家公司之一。他们有了云、人工智能、软件工程、数据分析、广告系统,但人们提起腾讯,还是说:

哦,一家游戏公司。

和马斯克们的成长环境不一样。中国互联网企业家们成长起来的二十年,是全球最沸腾的二十年。互联网神话、楼市泡沫,A股和双创热潮……大家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活下来是第一步。

现在。在腾讯成立二十年后,马化腾说,希望成为最受尊敬的互联网企业。

4

上个月,阿里巴巴宣布以百万美元年薪,挖回两位华人科学家,加入阿里的人工智能实验室。

现在,阿里旗下的达摩院科学家团队中,有超过20多位世界级科学家。马云的说法是三年投1000亿。

也是上个月,华为推出了“鲲鹏高校人才计划”——2019年开始投入一千万元人民币,支持中国高校培养计算产业人才。

还是上个月,腾讯携手杨振宁、施一公等14位科学家发起的“科学探索奖”首批名单揭晓。50个中国基础科学和前沿技术的青年科学家,每个人都获得了腾讯基金会提供的300万元奖励。

之所以在去年开始设立这个奖项,马化腾有自己的说法:

中兴事件把大家打醒,大家要更关注基础学科研究。

去年,腾讯还首次对外宣布成立了技术委员会,向着科技公司的路径前进。

有篇报道说过,14 岁生日的时候,马化腾想让父母给他买一台准专业级的天文望远镜,父母拒绝了他,望远镜的价格700元,是他父亲将近四个月的工资。小马在日记里写:

父母扼杀了一个科学家的梦想。

这篇日记“无意中”被父母看到,最终马化腾拿到了那台望远镜,一年以后,他成了深圳第一个看到哈雷彗星的人。

互联网和科技公司不约而同地支持基础科学,对年轻人是一件好事。他们将有更多的条件,去望向太空。也许用不了太久,和马斯克们的对话,将不再是尬聊。

他们将更有底气谈论梦想,谈论脚下的星球、谈论人类的未来。我们甚至能够奉劝马斯克一句:

你们还是别干了,早日回到发展房地产的正确道路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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