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无忌
来源 | 九行（ID:jiuxing_neweekly）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现在连天上也没有了。
最近老艺术家看到有网友吐槽：乘坐上海虹桥飞往北京首都的国航CA1502次航班，花了5810元的票价坐的公务舱，结果只吃到了一份三明治?
▲新闻截图
无独有偶，还有网友爆料说自己乘坐东方航空从上海飞往昆明，在3个多时长的公务舱里，就吃了5片水果和2块点心。
怪不得乘客喊坑了，明明花了那么多钱坐一趟飞机，还不是廉价航班，现在怎么连一顿热乎乎的饭都吃不上了？准我们带榨菜和老干妈上天吗？
▲微博截图
据相关媒体了解，中国民用航空局官网上还正在修订相关规则，拟删除关于空中餐食的相关条款，航空公司可以根据需求自行决定是否在航班提供餐食服务。
看来本来就遭到我们吐槽的飞机餐，不仅缩水到塞牙缝都不够了，之后还可能会消失？
1.
/ 我的飞机餐怎么瘦了？ /
最近往京沪之间飞的朋友，可就苦苦喊坑了。老艺术家有个朋友就因为工作关系，每个月至少要在京沪之间往返飞个三四趟。
她说就上个月的飞行记录来看，几乎没有在飞机上吃过饭，基本上都只是少量的点心和水果，或者坚果加饮用水。
▲有网友晒出国泰航空最近的飞机餐只剩下几包零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之前一直航空公司都会提供主餐，“飞机餐越来越敷衍了，机票还越来越贵。”
这也难怪乘客不满意了，看到不少人在网上说到飞机餐缩水这种普遍现象，纷纷卖惨晒出了有点儿“寒酸”的飞机餐：比如一包花生米、一块面包或者饼、三明治、甚至还有猪肉包子……
▲微博截图
要知道这些晒图卖惨的乘客，大多乘坐的是像国航、东航这样的商务舱。这次飞机舱缩水最受影响的是京沪线这条航班线，而这条航班线客流量向来都很大。票价年年涨，连经济舱都快到1500的价格了。
飞机餐缩水的现象，其实跟航空公司压缩成本不无关系。目前航空公司都在降本增效，国航、南航、东航、海航四大航空公司的2016-2018年的年报显示，餐食成本占总成本的比例连续两年下降。
▲四大航司三年餐食成本呈下降趋势
而像天津航空、春秋航空、西部海空、祥鹏航空等等航空公司早在去年就已经明确取消了机上餐食服务。
▲天津航空公司在去年取消了飞机餐的告示
难道就是为了控制成本就率先往飞机餐服务开刀了？关于这个飞机餐缩水的不满质疑，看看国航是怎么回应的——「受飞行航路特点和雷雨季节影响，为最大限度确保安全，所以减少客舱服务内容和程序」。
即按实际飞机时间算，经评估后确认没法在着陆前40分钟完成餐食发放与回收的，餐食种类将会调减成一种或使用无需回收的餐食方式。
工作人员说这是处于出于安全问题着想，考虑到最近发生的几起颠簸伤及乘务员事件，于是航空公司对于餐食服务事件也有了严格的界线安排调整。
部分网友也持有理解的态度，觉得乘坐飞机主要为了安全出行，“坐飞机又不是为了专门去用餐的，简化餐食可以减少乘务员工作量。”
从事航空公司的员工更懂得，飞机餐背后除了高昂或者可能与需求量不匹配的成本之外，还是一项非常繁琐的准备过程，如果有安全问题，可能会没法及时发现解决，专注飞行中乘客的安全问题。
▲飞行颠簸现象
但老艺术家觉得乘客们不满的部分并不是非得要在飞机餐上做文章。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航空公司此次“货不对板”的不真诚。
想想天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飞机餐，机票价格早就包含了飞行上的所有服务，餐食服务当然也包含在内，既然缩减了餐食，机票价格却没有随之进行调整，反而而趋势是只增不减。
▲网友的不满不仅仅是因为飞机餐缩水
再者如果是奔着“为了安全”，专注服务乘客的理由，那就不要把它作为控制成本和减少服务的借口。
关键那是本应该享有的权利，不应该相互之间没有沟通，“一刀切”“一言堂”就拍板调整。
▲微博上网友的争议，大多都是因为飞机餐缩水，但票价不减
短途航线如果都降低了服务，那我们乘客便有权依照市场竞争规律，选择其他的交通工具比如高铁。
饭点就餐本来就是生理需求，没有任何说明、且没有任何补偿的机上餐饮“缩水”，无疑等于变相的机票涨价。
2.
/ 飞机餐什么时候好吃过？ /
试想想，既然飞机餐的存在大部分都是鸡肋的，如果没了飞机餐，会怎么样？
其实不会怎么样，没了飞机上一顿饭，照样飞行顺利。但说真的，幸福感会大大下降。
你想想我们从来都没有太介意交通工具上的饮食，高铁餐就是一顿泡面解决的事情。
但飞机餐不同，我们吐槽飞机餐难吃，那是爱之深责之切。
说实话，老艺术家每次对飞行的期待，其实有一半是来自飞机餐的，一顿有诚意的飞机餐，能让整个枯燥的航程中，多了一份未知的期待和人情味儿。
对于很多飞行恐惧的人来说，短短的飞机餐时间还能缓解紧张的心情。
▲她来了，她推着餐车来了
人类发明航空飞机餐，就是在克服各种困难的味觉中，找寻云霄绝味的艺术。
人类航空史上的第一份飞机餐，就是1910年出现在从伦敦飞往巴黎的航线上，每份午餐售价3先令（差不多36便士，0.36英镑）。
由于飞机条件的限制，乘客吃到的午餐，都是冷食。而这一吃，就是20多年。
1936年，美国联合航空公司成为了第一家在飞机上增设厨房，并为乘客提供热食的航空公司。
▲1936年的美联航厨房/Twitter
但当时由于技术的限制，飞机必须下降高度，才能尽量减少舱内温度对食物的影响，而下降高度又容易对颠簸气流中的飞行航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上世纪50年代，飞机餐迎来了真正的黄金时代。
当时航空业发达的美国，搭乘飞机旅行已经成了一种潮流，随着增压舱的出现，飞机餐质量也随之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你想想当时在贵宾舱里，桌布、红酒、牛排、甜点、烤牛排、龙虾和鱼子酱等等这些在高级餐厅里能见到的东西飞机上一样都不少。
▲达美航空公司（Delta Airlines）头等舱飞机餐，烤虾饭，墨西哥薄饼，沙拉，橄榄油浸红椒。（图片来源：《每日邮报》）
当时美国达美航空打出的一则广告语是：“ 高级厨师为您亲手制作的精美餐品，让您在旅途中获得高级餐厅的享受，飞行从此与众不同。”
飞机餐成了奢侈品中和炫富界的一则利器。
很快到了60年代，随着越来越多普通人走进了航站楼，飞机成了一种更为普及和常规的交通工具，航空公司开始降低成本，将飞机餐承包给了大型餐饮企业负责。
这时候飞机餐开始从巅峰走下坡路，曾经高大上的奢侈品飞机餐，也变成了常年不变的快餐标准。
同样早期国内航班飞机餐的品质也可圈可点，中国民航发展初期都是有身份级别的少数乘客才能乘坐飞机，配餐水准也相对高。
上世纪80年代，你能在飞机餐上看到像葱烧海参、烧鱼肚、油焖虾北京烤鸭、茅台等等地方特色的餐饮美食，很受外航欢迎。
▲北京航食的配餐水平
随着飞机成了越来越多国人出行的工具，航空公司也相对飞机配餐进行了成本和技术调整。
曾经高水准的飞机餐，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尤其在经济舱中就很难见到了。
我们抱怨飞机餐越来越鸡肋难吃，这不能全是航空公司和大厨的锅。
很多技术帖分析，人类在飞行中，感官也随之“打乱”，对于咸味和甜味也丧失敏感度，嗅觉灵敏度也会直线下降。
所以我们如果在飞机上吃海盐焦糖马卡龙可能也感觉味如嚼蜡，但吃泰国菜或者韩国泡菜这种酸辣味就没啥影响。
根据国际餐饮协会的报告，飞机餐已经成为乘客在选择航空公司排名前3的考量因素。“要鸡肉饭还是牛肉面”这是我们最常听到，万年不变的飞机餐选择题，“飞机餐怎么那么难吃”成了我们最常抱怨的一个终极问题。
但在这样一个终极问题底下，还是有一些飞机餐口碑非常好的航空公司，在这样平淡无味的氛围下追求更优质的服务。
▲2018年飞机餐测评得分，川航名列前五
国内很多人肯定会想夸川航，传说中拥有玉米、粽子、老干妈、烤土豆、冒菜、担担面等等花样百出的正餐与零食，简直就是吃货们梦想的“喂猪模式”。
▲四川航空餐食/Sichuan Airlines
国外航司很多人会首选新加坡航空公司和阿联酋航空公司，它们的飞机餐几乎每年都上榜最受好评的奖项。
是这些赏心悦目的飞机餐，让老艺术家觉得原来“此景只因天上有”这句话用在飞机餐上也很合适。
▲上榜最佳航空餐的阿联酋航空公司和新加坡航空公司
当然老艺术家还是pick土耳其航空的飞机餐。
曾经坐过一次商务舱吃到土耳其特色菜橄榄油浸酿茄子、烤牛肉配奶油茄子的我，只想说，那一趟飞行看着天上的云朵都泛着幸福的微光。
▲土耳其航空餐食/Turkish Airlines
3.
/ 飞机餐即将退出历史舞台？ /
既然飞机餐越来越鸡肋，都有人提倡了“飞机餐是否应该取消”这个问题。
确实对于短途飞行来说，如果只是那么敷衍的一项鸡肋服务，不少乘客还宁愿没有飞机餐，在飞机票价上更加合情合理的体现。
目前民航局正在修订《中国民用航空旅客、行李国内运输规则》，拟删除关于空中餐食的相关条款，航空公司就可以根据市场需求自行决定是否在航班上提供餐食服务。
想必轻食化、定制化将会是未来飞机餐的趋势之一。
其实飞机餐本来就是众口难调的一项需求，航空公司要想在飞机餐的成本节约和口碑盈利上取得两全，确实是非常不容易平衡的事情。
但取消飞机餐就一定意味着乘客不满，口碑下跌吗？不一定的。国外早就有过成功的案例。
美国西南航和欧洲瑞安航空就是两家特点鲜明，餐食服务改革成功的低成本航空公司。
美国西南航的做法是在《客户服务承诺》上声明：免费提供咖啡、软饮果汁以及袋装花生椒盐脆饼干等等小吃；但鸡尾酒、啤酒和红酒这类就是有偿提供；任何航班上都不提供不出售餐食，如果确实需要请自带。
▲美国西南航空小吃/Southwest Airlines
这些节约的成本通过降低票价的方式，让利于顾客。当然前提是西南航基本上平均航程耗时2个小时，大部分是短途航线。
而欧洲瑞安航班则向旅客有偿提供餐饮服务，它全力开发附加服务，包括航班上的餐食商品销售、行李收费、地面上的酒店和交通等等预订。
虽然瑞安航空旅客满意度很低，但瑞安航空的客座率和利润率水平远超同行。
▲瑞安航空菜单
这两个例子其实归根究底都在说明，飞机餐不是旅客满意度的决定性因素，旅客始终最关心的还是机票价格，以及是否匹配航程的整体服务。
羊毛出在羊身上，所谓的免费飞机餐从来都不是真正免费的，乘客始终是最终买单者，用脚投票的人。
所以航空公司要真考虑到安全和成本的因素，不妨直接摊牌诚恳地将飞机餐服务作为一种额外有偿提供的服务，或者可以考虑多服务种类项目，将利益和选择权更多过度给旅客，才能获得服务业的双赢。
▲天津航空已经开始尝试有偿分类别订餐模式
当然吃货本质的老艺术家，私心还是希望飞机餐不要缩水变成敷衍而过的点心。怎么说在天上吃好喝好这件事情，是多么了不起的生活艺术。一次有诚意的飞机餐，就是一趟幸福美妙的飞行旅途。
谁也不想每次都要面临着被鸡肉饭和牛肉面支配的恐惧。在地面上生活本来就实在的无奈了，就不能飞得更有想象力一些吗？
参考资料：
部分航班“正餐”变“点心” 飞机餐缩水引热议 北青网
鸡肋般的免费飞机餐该改革了 民航管理
在飞机上你是吃“牛肉面”还是“鸡肉饭”新湘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