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三十年，隔三差五就有媒体质疑某行业是“收割智商税”， 虽然企业后来销声匿迹，但大佬转身换个马甲归来说不定成了“首富”，再不济也能惠及子孙。徒留被收割的我们，在风中凌乱中哭笑一句：“原来我是韭菜”。
文 | 金融八卦女作者：黄沐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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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股真的要成为90后甚至95后的天下了。
近期各家上市公司董秘履新，A股90后董秘扩容为218人，其中13人是95位。其中圣达生物的朱怡萱，出生于1999年5月，今年才23周岁，刷新了A股董秘的最小年龄记录。
23岁朱怡萱取得如此“成就”，是因为她是实打实的“实控人二代”，母亲是圣达生物的实控人、董事长洪爱。此外她本人的履历异常华丽，加拿大国籍，英国华威大学荣誉理学学士，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理学硕士。2021年7月毕业进入圣达生物财务部工作，任公司财务部副总监。
3月25日圣达生物发布2022年业绩报告，营收7.38亿，同比下降6.55%，净利润3148.61万元，同比下降58.44%。
“最年轻董秘”上台能否挽救公司有待于时间检验，不过深扒其家族，却探秘到很多“隐秘的角落”，还曾牵扯现在的中国首富。
1.
/ “智商税”广告打到春晚
揭开最年轻董秘背后的家族 /
圣达生物前身是1989年8月成立的“天台县营养品厂”，集体性质，负责人为朱圣伟（朱怡萱的亲爹）。1995年企业改革，营养品厂改为“圣达集团”，朱圣伟占股94%，天台县城关镇经济贸易委员会占6%。
90年代初期，圣达的营养品销路并不好。为了拓宽门路，朱圣伟带着一大包产品到杭州谈生意，嫌住宿费太贵，他每天谈完生意就在“杭州大厦”对面的公园里露宿。偶尔想去杭州大厦里面转转，却被保安给撵出来，理由是“不允许穿着拖鞋的人进入”。
朱圣伟脑子还算活络，90年代保健品行业还处于蛮荒时代，只要敢吹，生产的产品一定能卖掉。当时鳖被包装成为一种高营养的补品，随之而来就是各种衍生品。朱圣伟选择将鳖做成保健饮品，“中华鳖精”应运而生，号称是从中华鳖里提取营养精华，搭配传统中草药，能够益智健脑，补肾强身。
宣传上更是下功夫，邀请到彼时当红的电影、舞蹈明星周洁做代言人，文案更是宣称，鳖都是野生的，比野生甲鱼还滋补，鳖精中含鳖量极高。
▲周洁代言中华鳖精 1993年马俊仁领导的“马家军”开始在长跑界出名，当年8月在斯图加特世界田径锦赛上拿了三枚长跑金牌；同年10月又在西班牙马拉松赛上包揽前四名。老外惊呼：“世界中长跑进入了马家军时代。”
朱圣伟看中了马俊仁的名气，对方却看不上什么鳖精。后来朱圣伟就以赞助体育的名义，奖给马教头一辆价值四十万的奥迪轿车，并拿出三十万元分给马家军。有钱能使鬼推磨，当被媒体问到成功的秘诀时，马俊仁脱口而出：
因为我们常喝中华鳖精。
那个时代媒体单纯，竟将这句广告植入广泛报道；消费者也单纯，长跑运动员喝了能拿冠军，跟着买呗；一时间，“中华鳖精”成为送礼的不二之选。
短短一年时间，圣达集团生产中华鳖精的销售额突破了5亿元，净利润7000万元。这可是万元户都非常难得的1994年，因此圣达集团成为浙江天台县首家销售超亿的企业，朱圣伟也一跃成为成为天台首富，爱做生意的当地人，那段时间以去圣达集团上班为荣。
没过多久，朱圣伟就把圣达集团办公室，设在了杭州大厦。只是不知道保安还会不会因为“穿拖鞋”而不让朱总进门。
最疯狂的是“中华鳖精”还上了1995年春晚，抢占了零点播报的坑位。一时间大街小巷都是中华鳖精的广告，甚至渗透到基层。
农村自建房大门左侧墙上刷着“三株口服液，保护你的肠胃”，门右侧的墙上写着“喝中华鳖精，拿世界冠军”，成为很多人对“牛皮癣”广告最初的记忆。
物极必反，“塌房”随之而来。1995年，央视《焦点访谈》做了一期节目叫《保健品“疯了”》，记者暗访发现，所谓的鳖精就是用大枣煮的红糖水，整个厂房里面就一只鳖在池子里“游玩”。
“一只王八养活一个厂”的趣谈不胫而走，多年后，有媒体把圣达集团形容为“智商税鼻祖”。
人民生活刚富裕，拿着辛苦挣来的钱补身体，企业却给大家喝红糖水，是可忍孰不可忍。1995年下半年，卫生部对212种口服液进行抽查，其中合格的产品只有30%。
消息一出，大众猛然惊醒，保健品市场自此滑向低谷。几年内，600多家保健品公司相继倒闭，许多叱咤一时、轰动全国的“大企业”也没有幸免。
此后，收割智商税的大佬们多追求转型。还别说，有人不仅转型成功，还当上了中国首富。
2.
/ 一只鳖带崩整个行业
保健品大佬转行要么首富要么卖药 /
1987年一种叫“太阳神口服液”的保健品在中老年群体悄然兴起。里面添加了什么“科技与狠活”不好说，据当年购买者回忆，老年人喝了之后，浑身有力气，“炫饭”比平常多两碗。
1988年，太阳神销售额达750万元，比预期高出10倍；1989年，销售额实现4200万元；1990年达到2.4亿元，占市场份额63%，这一记录至今没有企业超越……
受“太阳神”启发，1989年44岁的宗庆后卖了两年冰棍后，瞄准了儿童营养液市场，取名“娃哈哈儿童营养液”。“喝了娃哈哈，吃饭就是香”的广告在电视上狂轰乱炸，再看配方表上尽是“山楂、莲子、桂圆、红枣”等健胃消食的食材，孩子喝了它不好好吃饭才怪。
这时，当今中国首富钟睒睒出场了。
1988年钟睒睒辞去公职，两次创业失败后，去海南闯荡。依靠跟宗庆后的老乡关系，钟睒睒拿到了娃哈哈儿童营养液的在海南、广西的代理权。
谁知钟睒睒竟然把海南的货偷偷拿到广东去卖，按照行规这叫“窜货”，相当于吃了别人碗里的肉。宗庆后很生气，把他踢出了“群聊”。
90年代初，上面提到的朱圣伟带着中华鳖精大摇大摆闯入大众视线，因马俊仁的“种草”，市场迅速铺陈开来，模仿者也迅速跟进。
水浅王八多，短短几个月里，中国冒出上百个鳖精品牌，名字含“龟鳖”量极高：中国鳖精，西洋参鳖精，金钱龟精、甲鱼浓缩营养液……
被宗庆后剥夺代理权后，钟睒睒加入“整鳖”的队伍。他自创养生堂，请来三位中医药专家，把龟鳖研磨成分，按照一定比例做成“龟鳖丸”。还师从娃哈哈的营销套路，洗脑广告天天在电视上轮播，两只大鳖在屏幕上滑动，画外音是“早晚两粒龟鳖丸，好过天天吃甲鱼”。
站在保健品的风口上，加上魔性的广告营销，“龟鳖丸”一夜爆火，迅速从海南走向全国，钟睒睒也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1000万。
1994年，保健品迎来了终极大BOSS。这一年三株口服液横空出世，创始人吴炳新说配方是他“一梦所得”，宣传口号没有最狠只有更狠：有病治病，没病保健。
此后，8亿中国农民通过土墙、电线杆、牛棚猪圈、户外茅房上的广告语，认识了三株口服液。成立4年时间三株公司狂赚150亿，吴炳新被称为“保健品之父”。
上帝让你灭亡必先使其疯狂。1995年，《焦点访谈》曝光“中华鳖精”就是红糖水，工厂里只有一只鳖。这只鳖成为点燃草垛的星星之火，哗啦啦，一下子全着了。
1996年湖南常德一老汉连喝8瓶三株口服液身亡，四年后三株公司才打赢官司。这一年，国家还办颁布了《保健食品管理办法》，旨在加强对保健品行业的监管，保健品“黄金十年”到此结束。
经此两三事，消费者不信任保健品，红糖水当成保健品卖钱是要被追责的，各路“收割智商税”的大佬们纷纷“转行”。
宗庆后1995年便将商业版图扩展到饮用水领域，他推出娃哈哈纯净水，请王力宏代言二十年，先后三次成为中国首富。
中华鳖精被曝光后，钟睒睒还抱有一丝幻想。他邀请记者参观工厂，力证自己产品力有“龟鳖”，还举办“100%真龟鳖海南寻真”“寻找千名病友”等活动。不过效果一般，龟鳖丸卖得并不好。
1996年钟睒睒意识到“鳖的时代”过去了，他跟随宗庆后之后进入饮用水领域，在杭州成立农夫山泉。或许是不希望大众熟知他卖“龟鳖丸”的过去，记者出身的钟睒睒可以低调多年，直到2021年首次登顶中国富豪榜，大众才逐渐了解他。
2023年3月23日胡润富豪榜上，钟睒睒又是中国首富，身家4650亿。
除了这两位拔尖的“首富”，其他人各有各的活法。1995年太阳神在港股上市，当日股价下跌22%，释放几波利好后股价拉升，一年后老板怀汉新狠狠套现了一把，最后跌到只有9分钱，惨淡退市。
三株口服液的吴炳新带领公司转行做医药，旗下最新产品叫“五株王”，是一款可以对抗各种病毒的中成药饮品，宣传上说：这一饮品是昔日王牌产品“三株口服液”的升级版。
唯一漏网之鱼是史玉柱。1994年因巨人大厦资金链断裂，史玉柱跑到吴炳新那里“学习经验”，很快便模仿三株口服液上市了脑白金，广告语“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现在还能使得脑袋嗡嗡的。其实，脑白金现在还有售卖，不过已经多年不公布销售数据了。脑白金上赚的钱，滋养史玉柱成立巨人网络，在游戏方面扎扎实实赚了不少钱。
总体来说，那些年敢于收割智商税的大佬，过得都不错，最不济也是拿着钱去养老。但也有例外，工厂里一只鳖带崩整个保健品行业的朱圣伟，他没等到转型后的公司上市，2008年46岁因病去世。
现在打理圣达生物的是他的老婆、两个女儿，还有他老婆现在的丈夫。
3.
/ 公司转型后后爹、老妈“禅位”
两位千金临危受命？/
朱圣伟在被央视曝光后跑到加拿大“住”了一段时间，风声没那么紧了，就回国了。
90年代末，朱圣伟和妻子先是将企业转型为医药，此后锁定做食品添加剂等生物保鲜剂。向上对接大宗原料，向下对接食品饮料、饲料公司。
正当夫妻二人打算大干一场之时，2008年1月圣达集团董事长朱圣伟因癌症去世，享年46岁。当时他们女儿年幼，他的妻子挑起了整个家庭的胆子。
等到圣达生物2017年上市时，人们通过招股书发现，他的妻子已经再婚，男方叫朱勇刚。他是圣达多年的“老兵”，还当过朱圣伟的助理。
朱勇刚1966年出生今年57岁，从2013年起一直担任浙江圣达生物董事、总经理，2019年12月离任。2019年12月至今，任公司监事、常务副总裁，这些算是闲职。
朱圣伟的妻子洪爱1963年9月出生，今年60岁，现在还是公司董事长、总经理。俩人到了退休的年龄，撑几年应该也没问题，但女儿们都大了，大到可以独当一面了。
董秘是投资者与监管部门的联系纽带，是资本运作的关键人物，文章开头提到的23岁朱怡萱是她的小女儿，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台的，“传承”的意味很明显。
此外，朱怡萱还有个姐姐叫“朱静”，1986年出生，加拿大国籍，本科学历，2012年至今历任公司总经办经理助理、创新管理部经理助理、办公室经理助理，现任公司董事、副总经理。不过，姐妹俩想接班难度不小。
由于企业不卖中华鳖精转向“to B”，圣达生物逐渐淡出公众视线。现在这家公司已经是生物素领域全球最大的供应商，产品在全球的市占率约为30%。
行业龙头的名号挺唬人，随着这两年养殖周期见顶以及化工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圣达生物现在的状况并不好。2022年财报营收7.38亿元，净利润只有3148.61万元，且净利润连续两年“腰斩”。
业绩早已传导到股价，圣达生物当前股价为13.3元，总市值不到23亿，较最高点下降了70%。券商对圣达生物最近的一次关注，还要追溯到2020年2月股价最高时由财通证券出具的一份研报，此后再没有券商关注了。
当然朱家家底还是有的。除上市公司外，目前洪爱通过鸿博投资（香港）有限公司间接持股的企业达67家，其中有46家存续，涵盖保健品、餐饮、投资、生物医药、房地产、环保等多领域。
大女儿朱静2010年曾创办“和和”养生馆，不过店铺早已歇业。2015年有自媒体人写博客爆料朱静与“豪门联姻”，嫁给了久盛地板的总裁张凯。他是久盛地板法人代表为张恩玖的儿子，公司注册资本2.81亿，业务覆盖地板制造、地板销售、家具制造、家具销售等。
3月24日，圣达生物公告，拟向特定对象增发募资不超过 5 亿元，用于新建的医药项目。看起来，“亲妈后爸”已经为姐妹俩筹划好了未来。
再回到“智商税”。
这二三十年，隔三差五就有媒体质疑某行业是“收割智商税”， 虽然企业后来销声匿迹，但大佬转身换个马甲归来说不定成了“首富”，再不济也能惠及子孙。徒留被收割的我们，在风中凌乱中哭笑一句：“原来我是韭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