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东荒访友

  数天之后,孙悟空、龙女飞过了四海中心,来到了南赡部洲最北端。孙悟空说起当初南下寻仙,在北端燕代之地登陆之事。龙女便嚷着要去那几个地方逛一逛。

  二三千年过去,凡间王朝都换了几茬,许多地方河川都改道了,更不要说其他。不过,便是找不到往日痕迹,能与孙悟空同行,龙女依然很高兴。

  既是在凡间行走,未免骇人听闻,两人都化为人形。一路走来,进茶铺,入酒肆,常被当成夫妻。

  经过一个小县时,有一处庙宇香火颇盛,两人信步走入,却见里面供奉一个猴面神,信众称其为大圣。看其容貌,分明就是孙悟空模样。

  两廊有许多壁画,龙女一一看去。壁画上猴面神十分厉害,上到移山填海,呼风唤雨,下到佑护良善,帮人生子,简直无以不能。

  孙悟空搜肠刮肚苦思良久,方才想起当年学道归来时路过此地,见此地干旱,一时心动,将千里之外海水取来,化为甘霖降下。

  孙悟空不过是无心之举,不料此地凡人数千年不忘。

  龙女转到猴面神塑像面前,也学凡人向其躬身叩拜。却见那泥胎自行移动,竟侧了身去,不敢接受龙女行礼。

  孙悟空眼瞳金光一闪,嘿嘿笑道:“这泥塑受三千年香火,竟已有灵!”他一挥手,一阵清风拂过,庙宇中所有香客都被定住。

  一道灰影慌忙从泥塑中闪出,抖抖索索跪下,连连叩头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龙女笑道:“怎么,你被凡人称了数千年大圣,今日见了本主,竟不认得吗?”

  孙悟空一抹脸露出本相,喝问灰影来历。灰影见了,目瞪口呆。

  灰影颤抖得更加厉害,将往事一一说出。

  那一年孙悟空来到此县,施展神通搬山移海。他仙道初成,神通尚不纯熟。搬山移海之时,身上流了一些汗水。汗水中也有一缕精气,流入地下土地。恰恰那块土地被百姓做成塑像,受多年供奉,便凝聚成魂,开启了灵智。

  凡人聚居之地灵气稀薄,这缕魂灵苦熬多年,方才有如今人仙后期的微末修为。万一孙悟空抹去他灵智,将他收回本体,那他多年辛苦就付之东流了。

  龙女见他可怜,倒有些不忍。孙悟空看出龙女心意,便道:“既然龙姑娘为你求情,我便给你一次机会。望你日后多行善举,切莫污了我齐天大圣的名头。”

  那灰影连连叩头,感谢两位上仙恩德。龙女随手丢出一个玉简,便与孙悟空双双离去。一直到二人走远,这灰影方才手捧玉简恭敬起身。一时三刻之后,庙中百姓也自然苏醒。

  孙悟空与龙女继续东行,在蓬莱三岛盘桓了几日。二人去昔日天水别院走了一圈。千余年无人打理,那里早已破败不堪。孙悟空忽然想起东华帝君。也不知这位东海著名丹师今夕何在?

  龙女不以为意,道:“以东华帝君的手段,就算体内被种下禁制,也不会轻易殒落。此时他保不齐在哪个地方闭关苦修呢。”

  确实,修行到大罗境界,闭关个千儿八百年实在太正常了。

  数天后,二人赶到金牛岛。他们抓了一头鲸鱼,乘鲸前行,穿越边境后又随手抓了一只飞鹤。如今千年之约过去,四荒封印重新开启。若无如来佛祖手令,天尊之下根本无法通行。

  又过了十余天,二人终于赶到了轮回树下。

  数百年未见,轮回树比之过去大有不同。当年的轮回树茂盛高大,覆盖方圆数千万里,树巅更是升入九霄,距离天穹不过一线。

  如今,轮回神木从中而斩,便是周围广袤的枝叶,也被人为剪断,只剩下不到千万里方圆。正中部分,一根数百丈粗大的新苗正茁壮成长。

  几位东荒蛮将上前拦住孙悟空、龙女,正待盘问。一股磅礴力量从天而降,光影晃动处,星河道人现身。他哈哈笑道:“刚才老道正与勾玉庄主对弈,庄主道,有贵客降临,老道便立刻赶来。没想到是悟空兄弟与龙姑娘!”

  孙悟空笑道:“莫非老孙不是贵客吗?”星河道人大笑,在前为孙悟空引路。

  三人换成几次传送阵,便来到九霄之处的落日宫。当时真神便在落日宫前拉弓,虚空震荡之下,落日宫内也有不少殿阁崩塌。如今许多年过去,一些地方还在修缮。

  星河老祖讪笑道:“金霞离去之时,将族中宝物尽数带走。老哥哥囊中羞涩,只好修修补补凑合过日子了。”

  孙悟空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就不要在兄弟面前哭穷了。”

  大殿前,弥月王子恭敬侍立,招呼弟子端上茶水。孙悟空说明来意,星河老祖又带着二人去寻勾玉庄主。

  勾玉庄主如今住在落日宫一处别院。其间溪水潺潺,白石可爱,青松翠柏,婆娑摇曳。一间石亭上,勾玉庄主正手举白棋苦思对策。感知有人到来,勾玉庄主放下棋子,走出石亭相迎。

  孙悟空取出如来佛祖赐下的令牌,说明来意,然后将玉盒奉上,笑道:“封印完好,还请庄主收好。”

  勾玉庄主双手捧过,脸有愧色,道:“佛老大度!在下险些败坏补天,佛老不但不降罪,反倒赐下重宝,如此恩德,在下受之有愧。”

  众人客气一番。龙女又道:“我师尊还有几句话要我嘱咐庄主。”

  星河老祖闻言,便要避让,龙女微笑挽留,道:“我也请示了师尊,师尊说落日宫宫主也可旁听。”顿一顿,龙女换了语气,道:“道友,补天事了,仙神有别。”

  一句话说完,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龙女笑道:“好了,我等的任务完成了,庄主可与宫主继续下棋吧。”

  勾玉庄主忙笑道:“尊者用心,在下已经明了!两位远来,我等自然要相陪一番。”星河老祖也招呼弟子将棋盘撤下,换上瓜果酒水。

  酒过三巡,孙悟空问起九纹青果之事,星河老祖脸色一变。

  孙悟空笑道:“老哥哥放心,悟空从不会白吃白拿。这些年来我也搜罗了一些宝物,我二人公平交易。”

  星河老祖苦笑道:“悟空老弟有所不知,并非老哥吝啬,更不是要老弟拿宝物交换。实在是手中没货!”

  原来,轮回神木越是接近太阳,结出的青果品阶便越高,其汁液中蕴藏的九天玄火之力便越强,对身体的改造效果也就越好。当年,真神挥手将神木中上部位生气全部抽干,剩下部位只能结出三纹下品青果。

  这种品阶的青果对蛮兵、蛮将锤炼身体效果奇佳,对于蛮帅就十分鸡肋了。

  勾玉庄主忽然道:“孙大圣,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对我等神体锤炼大有好处。只是那地方不大好进去。”

  孙悟空问是哪里,勾玉庄主道:“相传那北荒妖禽一族,乃是太古九头神凤一脉。在紫凤老祖一族中,据说有一处洞天福地,里面还保留太古神凤残血。九头神凤乃是堪比真神的强大存在。若是能得到部分神血,即便只是一杯,对你锻炼神体也将大有帮助。”

  星河老祖点头道:“我也听过类似消息。据说黑龙能够合体,进阶金仙后期,便是吞噬了神凤之血。”

  孙悟空这时方才明白,为何最近数百年黑龙会与玄龟走得这么近,敢情背后有这么一场大交易。他皱眉道:“如今北荒都在玄龟老道的控制下,我等怕是无法进入。”

  勾玉庄主笑道:“我等与玄龟交情淡漠,不好进入。孙大圣与龙姑娘却是灵山高徒。有佛老法旨在手,何处不可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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