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蜂鸟 | 不一样的解脱:城市与乡村的高考结束那晚

新浪蜂鸟 | 不一样的解脱:城市与乡村的高考结束那晚
2024年06月10日 17:19 新浪教育

作者 | 王枻坤、范媛媛(实习)、王爱琳(实习)

编辑 | 李固

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570万考生参加考试,当年录取新生27.3万。

到如今,历经48年的高考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无论他们来自于城市还是乡镇,高考让他们有了汇聚在一座讲堂,以及日后共同走向同一岗位的可能性。

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既是城、乡两地青年,融合的开始,也同时保留着他们各自对童年、青春不同的发泄、惆怅和希望。

《新浪蜂鸟》找到了6名2000年以后不同时代、不同地区的考生,回忆他们高考结束的那一夜。

从言语和细节中拼凑出城市与乡村的固有差异,与已逐渐趋同的生活方式及理想。

梁欢

2001年 河北省 遵化人

“那天是我第一次吃肯德基

第一次喝可乐”

我那个时候高考还都安排在7月的7、8号。还记得考完最后一科,大家的步伐变得缓慢,考场异常拥挤,似乎都在试图留住青春最后的时光。

1982年,我出生在唐山市遵化县的一座小镇上,八十年代初的小镇,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原始。

之后伴随改革开放的春风,遵化走上发展的快车道。一幢幢楼房拨地而起,一座座工厂竣工达产,城市和乡村在发展中实现了巨大的变迁……

我县上的高中离家很近,一直都是走读生。步行三四十分钟的路程,是一天疲惫的学习生活中短暂的喘息时刻。

我记得高考那两天的天气温和,时晴时阴,乌云和太阳交替出场,印象很深的是,风里夹带着一丝泥土的味道。

那时河北的考生都是以班级为单位,早上要从家到学校,一个班的同学再坐班车统一拉到考点。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班主任在车上给我们加油打气,叮嘱的话语永远都是“不要紧张,我们是最优秀的,正常发挥”。

2001年,新千年伊始,整个乡镇农村的教育理念依旧偏向于保守,如果有独立意识的同学或许会被视为异类。

整辆大巴车里的考生们沉默不语,紧皱眉头,面露愁容。那时的我们都迷茫,没有一个人对未来有明晰的规划,从小被灌输“农村孩子只有高考才能改变命运,只有考出去才能出人头地”的思想,为了孩子,父母们都很舍得花钱,400元钱的补脑保健品说买就买。

当时我们接触外面的世界有限,每天往返在学校和家的路上,早上六点前出门,晚上十点多到家,披星戴月。

到考点后,学生们像货品一般倾泄而出,涌入到各个考场中。

下午四时,最后一科政治考试也结束了,铃响交卷,走出考场后,那条路显得格外漫长。大家走得都很慢,一时间,学校开始变得拥挤。我们漫不经心地降低双脚变更的频率,认真观察着毫无特色的学校景观,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0.5倍速,再也没有着急赶路,行色匆匆的学生们。

即便人流涌动,摩肩接踵,但也并不喧嚣吵闹,学生们格外安静,我们那个年代的农村孩子都比较压抑着内心的情感,不像现在的孩子们考完欢呼雀跃,翻跟头劈叉的。那天的我们都很冷静,并不兴奋,也不热闹。

出校门的路上,我抬头凝望着天空,乌云和太阳依旧重叠交错,有些阴天,但却很蓝,云也很白。我的情绪变动有点像那朵漂泊的云,不知道会飘到哪里,迷茫和未知瞬间涌上心头。

但更多的是一种未曾有过的轻松,一个阶段暂告一段落。

那时的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看过白天的天空了,低头赶路的人眼中只有试卷和考试,顾不上蓝天和星辰。

门口等着接孩子的家长有很多,乱中有序,并不吵闹。

所有的家长都是带有殷切的目光看向孩子,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超长发挥,摆脱这个阶层。

我没让母亲来接我,没有必要,自己坐上了回学校的班车,等车装满就启程。

到学校后,我自己走路回家,那个年代很少有孩子会和同学出去放松,农村孩子更是少之又少,都回到家里,和家人一起吃饭,聊聊考得好坏。

还记得那天母亲做了很多我爱吃的,比平时的伙食更好些,依稀记得有炖排骨、炖肉。

吃完饭后,本以为异常困倦和劳累的我会很早睡觉,但那晚,自己却失眠了,一两点钟才睡着。第二天依旧是上学的时间点,五点多就醒了,但醒来后意识到,不用再去上学了,就又接着睡了。

考完之后的第一天,我和几个同学用座机电话联系,约定着去县里的肯德基吃一顿,那天母亲给了我30块钱,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过零花钱,30元对我来说是不菲的。

那天是我第一次吃肯德基,第一次喝可乐,当时觉得“原来这就是可乐啊,真好喝啊”。家庭条件好点的孩子会买点水果、买件衣服、看个5元的电影回家,而我什么都没买,只是陪同学逛逛。

或许是因为高二那年,父亲离世,才让我离开家乡的念头更为强烈。

当时觉得那时的环境特别压抑,加之从小被灌输的思想,无论如何都要考出去。其实最后并没有离家很远,只是从河北考去了东北。

现在的我在沈阳成家立业,在一家日企做着管理层,家庭美满,孩子成绩尚好。

到现在我也始终坚信,高考确实能跨越阶层,改变命运,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没有高考,我或许只能在家种地,但河北地又那么少,真说不准会做什么。

程静

2004年 湖北省 武汉市

“很后悔那时没能和他们一起扔书。”

我是土生土长的武汉人,所有的学生时代都是在武汉度过的。父母做建材生意,家里长期聘请保姆,轿车也有几辆,家庭条件应该是比较好的那一类。

高考前,我已经上了半年的一对一家教辅导,忘记了一节课的价钱,但效果显著。

我的考场被分配到利济北路的一所中学,几幢教学楼矗立在校门内,每栋楼大概有5-6层,能容纳几千名考生。

最后一科是文综,我几乎是在交卷铃响的那一刻才停下笔,这是我的考试风格,从不提前交卷,检查到最后一秒,否则会心里没底。

考点的要求是所有考生都交卷后,才能离开学校,防止有人提前出去透题作弊。

提前交卷的考生会在操场内自由活动,当我下来时,操场已经人满为患。停留一段时间后,最后的铃声是开校门的提示。

走向校门时,周围有几名同学开始撕书、撕复习资料,将撕成的碎纸洒向天空,漫天飞舞,铃声像是他们的释放信号,先是零星几个同学扔书,后来就越来越多。

空中的碎纸屑像鹅毛大雪一样,飘散开来,落在我们的头上、身上、地上,同时还伴随着年轻活力的呼喊声。

而我却格外清醒冷静,旁观着他们的欢呼。

我不是那种很擅长宣泄情绪的人,即便内心叛逆,也不愿做些什么,却很爱看别人释放情绪,看他们撕书雀跃,自己也觉得很带劲,只能做到心境同频,行动上格外老实。

呼喊过后,校门口两边的人行道上挤满了家长,我和同学往家的方向走,父亲本应来接我,因为生意又耽搁了。

路边很多卖小吃的,想和同学一起在路边解决,奈何爷爷再三叮嘱要回家吃饭,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回到家后,发现爷爷还叫了叔叔舅舅们,为我庆祝。

大概有十几个菜,一个叔叔调侃道,这是中了状元吗,弄这么多菜。

吃饭期间,父母才赶回来,我有些难过和失落。考完之后,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考好,没有拿出 100分的水平和实力,没有做好准备,这种情绪一直萦绕心头。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校门时,别的考生都有父母来接,来询问考得如何,而我却没有,本来爷爷说要接我,但我担心爷爷年纪大,在外面一直站着没有必要,就让他回家了。

其实尽管我从不用担心生活费等物质生活,但父母在我的学习和高考中,总是缺席。

吃完饭回到家后,我和父母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父母看出来我情绪低落,以为是没考好,不停在安慰我说“没事,不要担心了,高考又不是唯一的路,咱们可以出国读书”。

即便是安慰,我的心情也并没有好转,但也懒得和父母解释原因究竟是什么。

十一二点我就回卧室准备睡觉了,但那晚我却彻底失眠,挣扎到凌晨四五点还没有睡着,数羊、听音乐、看平板,所有能尝试的方法都用了,依旧睡不着。

直到早上七点,父母喊我吃早餐,我神采奕奕地去吃,当作昨晚睡得很满足一样。

我知道那是失落感在作祟,一种怅然若失的不完美的遗憾。

准备很久的一件事,却以不那么满意的结果收尾,总是觉得没有准备好,如果给我多点时间可能会更好,高考是这样,毕业论文是这样,之后人生的一些重要节点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那时候不懂,总会为无法弥补的错误而遗憾,后来才知道,人生中不会有准备特别充分的时刻,有遗憾才是人生常态。

徐梦寒

2012年 江西省 都昌县

“对面就是我的高中,依旧灯火通明,

但我不会再回去上晚自习了,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的高中真的结束了。”

考完最后一科后,天空瞬间变黑,厚重的乌云从远方飘来,层层叠叠。

灰黑色的天空和我内心的底色一样,不出意外地考砸了。

我出生在都昌县,离省会南昌很近,城镇的南边比邻鄱阳湖。2015年的都昌县,基础设施齐全,已初具县城模样。

我失魂落魄地从考场走出来,心情很灰暗,但是要强颜欢笑,有人问我就得保持微笑。父母问我考得怎么样?我都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很心虚,说不知道,低头沉默地吃饭。

那时,只有自己知道我完了,内心的懊恼和失落,不能显露出来,觉得前途一片黑暗,甚至在考虑复读的事。

那天家里人也没有大肆庆祝,没人来接我,也没有准备丰盛的晚餐。

往如平常,大概六点吃的饭,煮的面条。吃完我在房间待了一会儿,看着手机里的英语学习软件,犹豫要不要卸载,思忖片刻后,还是卸载了。

快七点的时候,想自己去楼下散散心,对面就是我的高中,依旧灯火通明,但我不会再回去上晚自习了,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的高中真的结束了。

我驻足许久,想起了高一入学那天,难以掩盖的兴奋,跟各种同学打招呼,对未来充满向往,但没想到,最后真正结束的时候,会是这般草率和狼狈。

继续沿着我们县城的街边一直走,从小路走到大路,街边有个网吧,离网吧还有十米远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一阵嘈杂,有人在飞速奔跑,转头后发现是我们班上几个男生正在冲向网吧,他们很开心,没注意到我,我看着他们笑了一下,感觉他们应该很快乐吧。

高考就是一道分水岭,有人欢喜有人忧,现在欢喜的是他们,忧的就是离他们只有几米远的我。

再往前走碰到一个初中同学,以前我俩经常一起参加竞赛,关系很好,但高中各自分流,她留在了文科班,我去了理科班,她还是和初中一样成绩很好,自律,爱学习。

今晚她约了同学一起去唱歌,我们寒暄了一下,她说你应该也考得很不错吧,我相信你,我先是沉默,又尬笑了一声,说过几天就知道了。

这时看到她背后的红绿灯在倒计时,从11秒到10秒,再到个位数,我内心也在不自主地跟着默数,跳到绿灯的时候,我立刻说我约了人,得赶紧走了。

当时刚好她准备问我要不要去KTV,我们两个顿时哑然,她反应过来让我快点去,我迅速跟她告别,飞速逃离了现场。

直到往前走了几十米,我脸上还挂着那尴尬的笑容,我停下脚步,收敛面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很可笑,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个公园,我去便利店买了罐啤酒,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坐在河边。蚊子很多,我一边喝酒看着风景,一边用被啤酒冰过的手去挠我小腿,冰手摸蚊子包还挺舒服的,当时我想把我脑子也拿出来冰一下。

我坐着想了很多,想象出分的时候家人对我有多失望,想象我该怎么面对我的小学班主任(当年我是她最喜欢的学生,毕业的时候她说,等我考上心仪的大学记得回来请老师吃饭),我想当时已经没脸见她了。

我想去复读,但是害怕别人的眼光,我很想逃,但又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过了一会,脑子突然清净了下来,想梦醒一样,我决定重新考一次,掏出手机,把我刚才卸载的英语软件app又下了回来。

刚好坐了半个多小时,起身往回走。回去的时候我掏出耳机准备听歌,那时还是有线耳机,打开酷狗音乐,听的是卫兰的《积雪》,我觉得当时心情就很像这首歌的意境。

点击完播放后,看到有人给我发短信,是一个很久没见的小学同学,她小学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了,后来结了婚。

她说“Hi老同学,还记得我吗?考得怎么样?应该很不错吧,你是我们班里最优秀的学生,大家都对你寄予厚望,祝福你前程远大,发达了记得回来看一看呀~”。

我怔在原地,在街上爆哭。泪水模糊了前方的视线,我停下回家的脚步,坐在路边,缓了好一会。

哭完回家,在房间里把QQ空间里除了祝别人生日快乐的说说都删干净了,把照片都锁了,个性签名也删了,还改了个昵称,我决定从头再来。

刘薇

2018年 山东省 青岛市

“不论如何,我终于将我的高中生活,

随着那些书本,彻底丢在了垃圾场。”

2018年6月8日,我彻底结束了高中三年的生活,摆脱了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

考试结束,所有书本被我带走扔掉。夜晚,我和妈妈躺在一张床上,将满腹委屈和盘托出。

2000年出生的考生处在文理分科时代的末尾。我在山东的一所二梯队院校就读,校内分为文理艺术三大类班级。作为一名文科重点班的学生,我却走向艺考的分流。

对于我的家庭来说,高考并没有那么重要,父母的理念一直都是我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但山河四省的高考难度人尽皆知,高中那几年,即便是父母的态度,也改变不了大的教育环境,我每天早晨五点半就要坐在教室里,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后,要在十点前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十点后要继续学习,因为会有老师查寝。

高强度的学习使我不堪重负,学校老师的区别对待也让我陷入深深的怀疑,有次我只是在自习课上回了下头,便被老师叫到主任办公室责骂两个小时。

我的情绪越来越差,本就不算开朗的性格变得古怪沉闷。加之因为得罪班级“核心人物”,被她所带领的小团体边缘化,于是学业、老师、同学三重压力扑面而来,我只想逃离。

学校的艺考班给了我思路,上网查阅资料,确定好适合自己的专业,我便着手开始学习。我想上本科,也想离这个高中远一点。

令我开心的是,父母支持我的一切决定。

艺考费用不算很高,三五万便可以解决。

在2018年的新一线城市,身边大多数家庭都能拿得出来这笔钱,却有很多人不认可把这笔钱花在孩子的艺术教育上,我的父母不然,这可能是我高中时期为数不多的开心事,也决定了我的未来。

高考那天,我怀着平静的心情踏入考场。和周围同学不同的是,我并没有和他们一样在考点门口依旧紧张背诵。因为艺考结果已然清晰,我知道自己有学上了。

最后一科考的是英语,答题结束停笔,我想了无数种解压的方式。

考场上发下来的草稿纸摇身一变成为了我的假期计划表,我把父母承诺过的零花钱一笔笔分好,做了一个充足的旅行计划,使劲记在脑子里。

最后几分钟抬头一瞧,身边答完卷的同学们也都显得有些坐不住了。

出考场后,学校组织学生们坐校车回校收拾东西。打包好寝室所有物品,我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地方。

爸爸计算好时间来学校接我回家,路上,我和他说要绕路去趟垃圾场。

想来没有高中生会在高考结束当天扔东西,垃圾场只有一位管理员,他惊讶于我的到来,却也没有表现得过于明显。

我从爸爸的车上搬下所有书本,整整齐齐地放在回收的区域,搬运的过程中有些模拟卷子不小心脱手,散落一地。我捡起来,看了看,上面写着满满当当的笔记。这些是我的回忆,我能凭着这些字迹想起那些奋笔疾书的时光。

可我不想回忆。

那些带有高中记忆的所有书本就这样全部被我扔掉,一本都没有留下。

OPPO是那些年手机中最火的牌子,2016年妈妈给我买了R9,因着玫瑰金的配色和代言人的爆火,吸引了许多同龄的女生争先抢购,我也是其中一员。

三千多的手机在高中生群体中不算便宜,我喜欢得紧,玩得时间却屈指可数。学校两周会有一天的休息日,这两年中我每次都只有那天可以拿到手机,但一回到学校便要上交给老师,继续重复枯燥的学习生活。

那些解压的方式最终也是没有立刻实现,回到家后妈妈给我做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庆祝我高考结束,弟弟也跑过来给我按摩,对我说辛苦了。一家人开心地吃完饭后,我开始持续报复性地玩手机。

当时的我恨不得把这几年出的的游戏全部玩一遍,把所有不了解的事情全都搜索到。2018年《奇迹暖暖》正火,网上充斥着各种穿搭攻略,从下午到晚上,我拿着手机,开着电视,一直没有离开沙发。

直到天黑,我进入妈妈的房间,说今晚想和妈妈一起睡。

妈妈的眼底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她拍拍床,示意我过来,并偷偷询问我考试情况。我摇摇头,说和朋友约定好了不对答案,考完就完了。

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妈妈一起睡觉是什么时候了,弟弟上了小学后,妈妈便把重心放到了他身上,我的情绪她注意不到,我便不曾和她提起。

“现在结束了,班里有没有人约你出去玩?”妈妈不经意的一句话,点透了我们之间沟通的缺失。其实我在班级中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但妈妈却全然不知。

昏暗的灯光并没有照亮我低垂的眼眸,我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闺女咋不说话?”妈妈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其实我和班里的同学关系都没那么好……”那晚,多年的委屈如大雨倾盆,我抱着妈妈说了很多,被她忽视的失落、与人相处的无措、学业的压力……她也了解了我高中时期突变脾气背后的故事。

她拉着我的手,说成年人的世界更加不易。这并不能安慰到我。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妈妈也有她自己的烦恼,她能耐心听我说完并愿意尝试理解我、安慰我,我便已经很知足了。

妈妈熟睡后,我蹑手蹑脚起床拿起手机。

虽和朋友约定好不对答案,可谁又能忍住。对完答案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发挥的和平常相同,已经是是好的结果了。我好奇,但没有那么在意,这段日子结束了就好。

不论如何,我终于将我的高中生活,随着那些书本,彻底丢在了垃圾场。

向葵

2022年 云南省 宝山山村

“在山间,我总是约上三五好友去摘果子、

去探险,日子是那样的简单和充实”

那个假期,我和父母一起奔走在田间地头,一同谈论农活的做法、谈论家乡发生的事情、谈论最新的社会热点、谈论喜欢的电视节目

我是2022年参加的高考,我来自云南宝山一个村庄,村庄海拔高达1800多米,地处高黎贡山南麓,有许多森林覆盖,还有一条江贯穿整个村庄。

生长在这样的大山深处,身边的家人和老师从小就告诉我:大山里的孩子只有通过高考这条路才能到见识到外面更多的东西,不高考,就只能困在大山之中,和父辈过着一样的生活。

我在县城的高中读书,由于村庄离学校比较远,高中三年一直都是住校,基本一个月回一次家,但我却感到充实和快乐,虽然我是住校生,不能经常回家。

我们平时除了上课之外,下课后大家也会聚在一起打篮球、打乒乓球、踢足球...。而且每次回家的时候,大家也会从家里带一些东西来学校分享。

总之,学习生活还是挺快乐的。

高考那几天,我一直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中,但最后一堂英语考试结束以后,涌上心头的是轻松和平静,夹杂着一丝迷茫。

“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了,努力了好几年的目标突然就没了。”

由于考点在县里的学校,离村庄还有一定的距离,我当晚并没有回家,和往常一样,带着平静的心情走回了寝室,一边和同样因为距离没有回家的室友聊天,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

我将自己的衣服鞋子等生活用品都打好了包,还收拾好了平时用的学习用具、笔记、留言册等,最后还把一些学习资料送给了有需要的学弟学妹。

行李收拾好后,我拨通了学校的公用电话,向父母说了说自己的考试情况和高考两天学校的安排,以及自己行李的情况。第二天,父母找人将我和四个行李全都接回了家。

高考结束后,和往常的假期一样,没有疯狂地庆祝、没有毕业旅行,我花了大量时间陪伴在家人身边。高中三年一直都是住校,只能用学校的公共电话和父母联系,父母的电话是打不进来的,所以想要多陪陪父母。

我最终在高考不负众望地考上了北京的一所211,这是一座我不曾敢想的城市。

正如我之前想的那样“确实是想通过高考去到大城市,但可能有一点思维局限,心理觉得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太高了,感觉自己可能够不到。”

那个假期,我和父母一起奔走在田间地头,一同谈论农活的做法、谈论家乡发生的事情、谈论最新的社会热点、谈论喜欢的电视节目……在家里,我还负责辅导小侄子的学习,“拼音、认字、计算”都是小侄子要学的内容;

在山间,我总是约上三五好友去摘果子、去探险,日子是那样得简单和充实。

6

刘建达

2022年 北京市

“我记得最后一堂地理考完以后,

我就发了一条朋友圈

‘除了110,就没人管得住我!’”

我是北京人,2022年参加的高考。其实,高考对我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对学校的选择不太看重,爸妈也觉得高考只是人生中必须要经历的一个阶段,只是一场需要尽力而为的考试,但决定不了什么。

我是体育特长生,体育成绩还不错,成绩也比较稳,高考考了520分。

因为考试时遇上了疫情,我被隔离了,专项考试是补考考的,所以对专项成绩并不是很满意。

最后没有去到最想去的北师大,但是去了我的第二目标——北体,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我初中获得了北京市篮球比赛的亚军,因为这个奖,我成功保送到了重点高中。读高中以后,我的重心放到了文化课上,打算走文化课考试这条路,但是高二末发现成绩不太理想,所以转而开始练体育。

虽然我爸想让我和他一样在大学专研物理,但是最后因为分数原因,还是让我练体育了。

因为我的初中是篮球传统校,训练得比较扎实,所以我底子还算不错,第一次篮球测试就拿了96分,再加上我之前两年都在学习文化课,所以我也不太担心我的文化成绩。

高考那几天还算是比较轻松的,天气也挺好的,晴空万里。我记得最后一堂地理考完以后,我就发了一条朋友圈“除了110,就没人管得住我!”,这是我高考前几天在抖音上看到的,觉得特适合显摆,也挺能体现我个性的,所以早就计划着要发了。

虽然校门口挺多家长接孩子的,但是我家离学校近,也就一百多米,爸妈也忙,没来接我,我也没想回去。

发完朋友圈,就想着去染个头发,来点不一样的,而且我觉着我染完会特别帅气,所以当场决定找了个不用漂的颜色就染了。

高考完了以后,我先是找了同学社交,我觉着社交挺重要的,反正就和在北京的朋友都聚了聚。

社交完了又和几个好朋友坐高铁去青岛玩了一周,接着又去杭州玩了一周,回北京以后还和父母去周边玩了玩。剩下的时间,我开始做体能恢复训练,也去球馆打球,为我上大学准备,整个假期都挺充实的。

(文中涉及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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