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事媒体工作,《好东西》上映前去了路演场。IMAX厅有近300位观众,气氛很好,放映过程中响起几次不约而同的掌声。
个人认为,任何挑起性别对立的评论都是过度解读,男导演和女导演都有权利和自由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创作,电影是给观众看的,但同时也是私人表达,否则就没有“风格化”一说了。以及,问“适不适合男观众看”本身就很狭隘,我也是男性观众,带家人去二刷电影,依然看的津津有味、乐不可支,下面结合第一次的观感,列一下我看到的10个小细节,大家有补充的也欢迎提出来,集思广益。
1、第一个镜头就强调女性
《好东西》片长123分钟,镜头数很多,为了不让观众觉得乏味,导演邵艺辉力求每个镜头都能有丰富的信息量,不放无效空镜。意识到这一点,就会发现从电影开始,每个镜头都值得玩味。
电影开场第一个镜头焦点变换,焦点从小孩身后的搬家货车转到小孩的面部特写。清楚看到货车上写的是“袋鼠妈妈”。即便不考虑它是现实中存在的母婴品牌,“袋鼠妈妈”四个字也和搬家公司扯不上关系,如此突兀的命名有助于导演在电影中强调女性。提高女性地位不是嘴上说说、敲敲键盘,落到实处就是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也能干,比如搬家。
所以搬家公司是“袋鼠妈妈”,搬完签字时,搬家公司的负责人也是女性。试想一下,如果单身妈妈带女儿搬家,平台要是真的有“女性工作人员”这一选项,真的就很完美很贴心了。
而电影对社会分工的强调后面还有,宋佳饰演的王铁梅拒绝依附男性、甚至会一边物化男性一边又提醒小马不要物化自己,她还自己清洗空调过滤网。
2、“小孩”王茉莉的视角
《好东西》的角色设定越想越觉得妙。电影在代际关系上的呈现、以及带给观众的思考太成功了。小叶和小马都是原生家庭导致长大成人后,或多或少有性格上的问题。导演试图告诉观众,该如何教育孩子、给孩子好的成长环境?于是呈现了很多小孩的主观视角,电影后面有“一半人在流血”、“你又不是她爸”等很棒的台词外,其实第一场戏就给出了导演尊重孩子的态度。一个稍长的镜头,是她盯着新家楼下荒废的小花园,和孤零零的秋千。电影后续有很多前后呼应,其中一个就是小孩在楼下荡秋千。
3、小叶缺爱和缺乏自信
钟楚曦饰演小叶,看到她第一次去胡医生的公寓“倒贴”时会疑惑这样年轻、漂亮、优秀的女孩,为什么要做这种选择。后面导演多次解释是原生家庭的问题、有抑郁症等等,向来说话不留余地的王铁梅更是直接点出她“缺爱”,当然也缺乏自信,导演将这些表达分散放在所有的表演细节里,比如在公寓门外等胡医生时还在匆忙补妆就是不自信的表现,缺爱则体现在她本该对渣男死心却狠不下心放下这段关系、哪怕小孩骂她酗酒倒贴却反倒是她蹲下来道歉安慰等等。
4、小叶的核心症结
电影的前后呼应还体现在分段解读小叶的原生家庭。吃饭聊到“一半人都会流血”那段,小叶说的是自己第一次时弄脏了沙发,妈妈没有安慰反而骂她。后面小叶和小孩的对话,聊到眼睛好看,小叶说的是胡医生总是在夸她,但妈妈从来没夸过,“日常要多夸、多鼓励自己的孩子”这么一件看似平常的小事,其实对于孩子的成长是多么重要。
5、网约车的提示音
赵又廷饰演的前夫也有很有趣的前后呼应。饭后小马打网约车打到前夫的车是非常有喜感的设计,而上车前那个网约车接单的提示音,其实在电影开场不久,前夫去王铁梅的家里就出现过了,所以当时前夫也是急匆匆的离开。
6、三次“好东西”
路演的时候问过导演,为什么片名叫“好东西”,导演的回答是剧本写好后迟迟想不出片名,结果剧本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好东西”三个字,就用这个做了片名。
但画面上出现“好东西”其实只有三次,王铁梅公司的外墙写的是“好东西”,可能也是运营公号的名字,另外两次是小叶在胡医生的车上,以及在便利店和王铁梅聊天时说了两次“好东西”,如果算上出片名,电影里一共也就出现了四次“好东西”。
7、表演的交叉剪辑
电影临近尾声,小孩在livehouse完成了第一次公开登台表演,所有的亲友都到场支持,为她加油打气。这一段导演用了交叉剪辑,另一边则是学校组织的文艺汇演。
表面上看,导演是表达小孩跟老师勇敢说不,收获了更精彩的体验,在livehouse打鼓要比在学校鼓掌当观众要精彩的多。但另外一层,其实是导演对应试教育以及学校搞这种教条式的演出的辛辣讽刺,台上的学生们表演好不好根本无人在意,大人们只是走形式,校领导讲完话表演都没看完就离场了。
8、熄灭烟头
王铁梅、小孩母女和小叶一起出国看霉霉演唱会,两个人在学校门口抽烟等小孩放学。
还记得王铁梅搬完家和小叶第一次聊天吗?她在阳台边抽烟、小叶在阳台边喝酒,那个时候小叶是不抽烟的。
这里说明抽烟的人很容易“教坏”身边的朋友,两个人还没抽完,看到小孩出来手忙脚乱的熄灭烟头,这时回忆一下,王铁梅从未当着小孩的面抽过烟,当妈的都是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的孩子,这种女性的柔软,只有女导演才能拍出来吧!哪怕邵艺辉自己未婚未育。
9、最后作文98分
电影的最后一幕,是三个人启程去看霉霉之后,镜头给到教室后面的黑板,一直作文都拿最高分的小孩,这一篇“悲剧”的作文拿到98分,而旁边贴着的作文是99分。这里也迎合了电影的主旨之一,不要追求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都要争第一,人生这么长,总会做错、总会失败、总会没那么优秀,不用那么在意。
10、个人鸣谢
电影圈新人出头很难,邵艺辉参加了first电影节、拿到了麦特的投资,同时也要感谢徐峥。徐峥给她投了钱参与《爱情神话》的出品,帮她做监制以及主演,《爱情神话》让邵艺辉一战成名。在拍《爱情神话》时,第一次做导演的邵艺辉在片场甚至喊不出“卡”,每次都是徐峥帮她说大家安静一下,听导演说话,总是徐峥帮她控场,让拍摄有序进行。
到了《好东西》,似乎和徐峥没有任何关系了。徐峥没有参演、没有真乐道的投资。但邵艺辉没有忘了他。片尾字幕鸣谢的部分有很多人,但邵艺辉单独拿出来了一个“个人鸣谢”,下面只有一个名字,就是徐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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