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征舒年一十八岁,生得长躯伟干,多力善射

夏征舒年一十八岁,生得长躯伟干,多力善射
2022年04月11日 08:30 萧家老大

夏征舒年一十八岁,生得长躯伟干,多力善射

论起陈灵公本事,原不如孔宁、仪行父,因他是一国之君,妇人家未免带三分势利,不敢嗔嫌,枕席上虚意奉承,灵公遂以为不世之奇遇。睡至鸡鸣,夏姬促灵公起身,灵公曰:“寡人得交爱卿,回视六官,有如粪土。但不知爱卿心下有分毫给与寡人否?”

夏姬疑陈灵公已知与孔、仪二人往来之事,于是回答:“贱妾实不相欺,自丧先夫,不能自制,未免失身他人。今既获侍君侯,从此当永谢外交,敢复有二心,以取罪戾!”

陈灵公欣然曰:“爱卿平日所交,试为寡人悉数之,不必隐讳。”

夏姬回答:“孔、仪二大夫,因抚遗孤,遂及于乱,其他实未有也。”

陈灵公笑曰:“难怪孔宁说卿交接之妙,大异寻常,若非亲试何以知之?”

夏姬回答:“贼妾得罪在先,望乞宽宥!”

陈灵公曰:“孔宁有荐贤之美,寡人方怀感激,卿切勿疑。但愿与卿常常相见,此情不绝,其任卿所为,不禁汝也。”

夏姬回答:“主公能源源而来,何难常常而见乎?”

须臾,灵公起身,夏姬抽自己贴体汗衫,与灵公穿上,曰:“主公见此衫,如见贱妾矣!”

荷华取灯,由旧路送归轩下。天明后,厅事上已备早膳,孔宁率从人驾车伺候。夏姬请灵公登堂,起居问安,庖人进馔。众人俱有酒食犒劳。食毕,孔宁为灵公御车回朝。百官知陈侯野宿,是日俱集朝门伺候。灵公传令“免朝”,径入宫门去了。仪行父扯住孔宁,盘问主公夜来宿处。孔宁不能讳,只得直言。仪行父知是孔宁所荐,顿足道:“如此好人情,如何让你独做?”

孔宁道:“主公十分得意,第二次你做人情便了。”二人大笑而散。

次日,陈灵公早朝,礼毕,百官俱散,召孔宁至前,谢其荐举夏姬之事。又召仪行父问曰:“如此乐事,何不早奏寡人?你二人却占先头,是何道理?”

孔宁、仪行父齐道:“臣等并无此事。”

陈灵公曰:“是美人亲口所言,卿等不必讳矣。”

孔宁回答:“譬如君有味,臣先尝之;父有味,子先尝之。若尝而不美,不敢进于君也。”

陈灵公笑曰:“不然。譬如熊掌,就让寡人先尝也不妨。”孔、仪二人俱笑。

陈灵公又曰:“汝二人虽曾入马,他偏有表记送我。”

于是扯衬衣示之曰:“此乃美人所赠,你二人可有么?”

孔宁道:“臣亦有之。”

陈灵公曰:“赠卿何物?”

孔宁撩衣,见其锦裆道:“此姬所赠。不但臣有,行父亦有之。”

陈灵公问仪行父:“卿又是何物?”

仪行父解开碧罗襦,与灵公观看。灵公大笑曰:“我等三人,随身俱有质证,异日同往株林,可作连床大会矣!”

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二大夫,俱穿了夏姬所赠亵衣,在朝堂上戏谑。大夫泄冶闻之,乃整襟端笏,复身趋入朝门。孔、仪二人素惮泄冶正直,今日不宣自至,必有规谏,遂先辞陈灵公而出。陈灵公抽身欲起御座,泄冶腾步上前,牵住其衣,跪而奏道:“臣闻‘君臣主敬,男女主别。’今主公无《周南》之化,使国中有失节之妇;而又君臣宣淫,互相标榜,朝堂之上,秽语难闻,廉耻尽丧,体统俱失。君臣之敬,男女之别,沦灭已极!夫不敬则慢,不别则乱,慢而且乱亡国之道也。君必改之!”

陈灵公自觉汗颜,以袖掩面曰:“卿勿多言,寡人行且悔之矣!”

泄冶辞出朝门,孔、仪二人尚在朝门外打探,见泄冶怒气冲冲出来,闪入人丛中避之。泄冶早已看见,将二人唤出,责之道:“君有善,臣宜宣之;君有不善,臣宜掩之。今子自为不善,以诱其君,而复宣扬其事,使士民公然见闻,何以为训?怎不羞耶?”

二人不能措对,唯唯谢教。泄冶去了,孔、仪二人求见灵公,述泄冶责略其君之语,“主公自今更勿为株林之游矣!”

陈灵公曰:“卿二人还往否?”

孔、仪二人回答:“彼以臣谏君,与臣等无关。臣等可往,君不可往。”

陈灵公奋然曰:“寡人宁得罪于泄冶,安肯舍此乐地乎?”

孔、仪二人复奏道:“主公若再往,恐难当泄冶絮聒,如何?”

陈灵公曰:“二卿有何策,能止泄冶勿言?”

孔宁道:“若要泄冶勿言,除非使他开口不得。”

陈灵公笑曰:“彼自有口,寡人安能禁之使不开乎?”

仪行父道:“孔宁之言,臣能知之。若人死则口闭,主公何不传旨,杀了泄冶,则终身之乐无穷矣!”

陈灵公曰:“寡人不能也。”

孔宁道:“臣派人行刺何如?”

陈灵公点首曰:“由卿自为。”

二人辞出朝门,做一处商议。将重贿买出刺客,伏于要路,候泄冶入朝,突起杀之。国人皆认为陈侯所使,不知为孔宁、仪行父二人之谋也。

自泄冶死后,君臣益无忌惮,三人不时同往株林,一、二次还是私偷,以后习以为常,公然不避。

陈灵公本是淹没在恶中的人,孔、仪二人,一味奉承帮衬,不顾廉耻。更兼夏姬善于调停,打成和局,弄做了一妇三夫同欢同乐,不以为怪。

夏征舒渐渐长大知事,见其母之所为,心如刀刺,只是碍于陈灵公,无可奈何。每闻陈侯欲到株林,往往托故避出,落得眼中清净。那一班淫乐的男女,亦以征舒不在为方便。光阴似箭,夏征舒年一十八岁,生得长躯伟干,多力善射。灵公欲悦夏姬之意,命继承父职为司马,执掌兵权。征舒谢恩毕,回株林拜见其母夏姬。夏姬道:“此陈侯恩典,汝当恪供乃职,为国分忧,不必以家事分念。”夏征舒辞了母亲,入朝理事。

忽一日,陈灵公与孔、仪二人,复游株林,宿于夏氏,夏征舒因感嗣爵之恩,特地回家设宴,款待陈灵公。夏姬因其子在坐,不敢出陪。酒酣之后,君臣复相嘲谑,手舞足蹈。夏征舒厌恶其状,退入屏后,潜听其言。陈灵公对仪行父曰:“征舒躯干魁伟,有些象你,莫不是你生的?”

仪行父笑道:“征舒两目炯炯,极象主公,还是主公所生。”

孔宁从旁插嘴道:“主公与仪大夫年纪小,生他不出。他的爹极多,是个杂种,便是夏夫人自家也记不起了!”

三人拍掌大笑。夏征舒不听犹可,听见之时,不觉羞恶之心,勃然难遏。正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暗将夏姬锁于内室,却从便门溜出,吩咐随行军众:“把府第团团围住,不许走了陈侯及孔、仪二人。”

军众得令,发一声喊,围了夏府。征舒戎装披挂,手执利刃,引着得力家丁数人,从大门杀进。口中大叫:“快拿淫贼!”

陈灵公口中还在那里不三不四,耍笑弄酒。却是孔宁听见了,说道:“主公不好了!夏征舒此席,不是好意。如今引兵杀来,要拿淫贼。快跑罢!”

仪行父曰:“前门围断,须走后门。”

三人常在夏家穿房入户,路道都是识熟的。陈灵公还指望跑入内室,求救于夏姬,见中门锁断,慌上加慌,急向后园奔走。夏征舒随后赶来。陈灵公记得东边马厩,有短墙可越,遂望马厩而奔。夏征舒叫道:“昏君休走!”

攀起弓来,飕的一箭,却射不中。陈侯奔入马厩,意欲藏躲,却被群马惊嘶起来,急忙退身而出。夏征舒刚刚赶近,又复一箭,正中当心。可怜陈灵公做了十五年诸侯,今日死于马厩之下!孔宁、仪行父先见陈侯向东走,知征舒必然追赶,遂望西边奔入射圃。夏征舒果然只赶陈侯。孔、仪二人遂从狗洞中钻出,不到家中,赤身奔入楚国去了。

夏征舒既射杀了陈灵公,拥兵入城,只说陈侯酒后暴疾身亡,遗命立世子午为君,是为陈成公。

陈成公心恨夏征舒,但力不能制,故隐忍不言。夏征舒亦惧诸侯之讨伐,于是强逼陈侯往朝于晋,以结其好。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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