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宏闻石虎之言，才知是由石虎擅召，只因石虎势力逼人未敢与辩
已而，安定府间，报称蛇鼠相斗，越宿，蛇死；临泾亦报称马忽生角；长安城内，又报称鸡有怪声；石勒不以为意，西巡沣水宫，途次感冒风寒，竟致成疾，便即还都。那病势日加沈重，因此召太子石弘，中常侍严震，与中山王石虎，并侍禁中。石虎立即入宫，矫托石勒之命，阻住石弘、严震不准入侍，就是王公大臣等问疾，也一概拒绝。内外隔断，不通音问，连石勒病势的增减，都无人知晓。石虎又召还秦王石宏及彭城王石堪，可巧，石勒病少痊，起床散步，忽见石宏进来请安，便向石虎惊问道：“秦王何故来此？我使秦王等出处藩镇，正为今日的预备，究竟是何人召入，还是不召自来呢？如或有人矫制召王，便当处斩。”石虎慌忙答语道：“秦王想念陛下，暂时归省，今即遣令还镇便了。”石宏闻石虎之言，才知是由石虎擅召，只因石虎势力逼人，未敢与辩，不得已含忍而退，待了数日，并无遣还命令，又只好留住都下。石勒问石虎曾否遣石宏？石虎诈言，奉谕即遣，所以石勒不复再言。 是时，荧惑入昴，星陨邺中，又有赤黑黄云，绵亘如幕，声如雷震，坠地后气热如火，尘起连天。石勒是番王，未必果应天象，且据新学家言，天象与人事无关，惟史家罗列灾象，故略述一二。石勒病势复剧，势难再起，于是，遗令三日即葬，概从俭朴。牧守等不必奔丧，仍令照常镇守。内外百寮，既葬除服，毋禁婚嫁祭祀，饮酒食肉。又复申嘱数语道：“大雅文弱，恐未能绍承我志，中山以下，宜各司所典，勿违朕命。大雅与斌宜好自维持，司马氏即汝等殷鉴，务须互相和好，勿蹈彼辙。中山王亦当三思周霍，勉力匡辅，我死方得瞑目了。”恐不能如汝所愿。言讫即逝，年正六十，僭位十五年。石虎主持石勒丧事，棺殓既毕，即舁棺夜瘗山谷，人不能测。这是何意？想亦如魏武疑冢，恐被人发掘，或即由石勒私嘱石虎，亦未可知。别使大臣子弟六十人，为挽歌郎，引锦一匹，备具文物仪卫虚葬城外，号高平陵，尊为高祖明皇帝。当下劫出太子石弘使他升殿，胁令手书收捕程遐、徐光下狱，并召齐王石邃入宫宿卫，监制太子。文武百官统皆骇散。石弘亦大惧，情愿让位与石虎。石虎冷笑道：“君薨，世子当立，这是古今通义，臣怎敢背越礼法？”石弘料石虎不怀好意，复泣陈：“才力庸弱，不堪重寄，还是让位为是。”石虎变色道：“如果不堪重任，天下自有公论，也不能私相授受呢。”岂亦想磊磊落落么？遂逼石弘登位，改元延熙（公元333年）。文武百官，各进位一等，惟将程遐、徐光牵斩市曹。石虎自为丞相、魏王大单于、加九锡礼，据魏郡等十三邑，总摄百揆。石虎妻郑氏为魏王后，长子石邃为王太子，加官侍中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并录尚书事；次子石宣为车骑大将军，领冀州刺史，封河间王；三子石韬为前锋将军，司隶校尉，封乐安王；四子石遵为齐王，五子石鉴为代王，六子石苞为乐平王，徙太原王石斌为章武王，所有石虎旧时僚属，悉署台省要职，改称太子宫为崇训宫，石勒皇后刘氏以下，俱迁居崇训宫中。凡故宫侍女，具有姿色，及车马珍宝服饰玩好等类，尽被载入丞相府署。令镇军将军夔安为左仆射，尚书郭殷为右仆射。夔安与郭殷均为石虎党羽所有举措，俱禀石虎后行。石虎虽未篡位，简直与君主无二。 石勒皇后刘氏不堪胁迫，密召彭城王石堪入见，流涕与语道：“皇祚恐将覆灭了。王与先帝，义同父子，应该顾全一脉，毋致凌夷。”石堪唏嘘道：“先帝旧臣，均已被斥，宫廷僚属，统是中山心腹，无可与谋。臣惟有出奔兖州，据住廪邱，挟南阳王为盟主（石勒之子石恢为南阳王）。宣太后诏，号召诸镇牧守，令各起义兵入讨桀逆，方能济事。”刘氏道：“事已万急，便应速发，毋使日久变生。”石堪应命而出，微服轻骑，往袭兖州。不料兖州有备，未能掩入，部下不过百余骑，如何持久？只好南奔谯城。石虎得知消息，亟遣部将郭太等追击，行至城父，与石堪相遇。石堪兵单力寡，被郭太围住，一阵乱箭，把石堪射倒，活捉了去。石虎见了石堪，怒冲牛斗，即命左右取出鼎镬，将他炙死，复召石恢还都。嗣探得刘氏与谋，竟带兵入崇训宫，逼令自杀，别尊石弘母程氏为皇太后。 关中镇将石生，洛阳镇将石朗，闻石虎敢杀太后，很是不平，遂连兵讨石虎。石虎留子石邃居襄国，自率步骑七万人倍道攻金墉城，石朗不意石虎兵骤至，仓猝守御，偏守兵各无斗志，相率骇走，城即被陷，石朗被擒住。石虎命先刖石朗足，继砍石朗首，然后移兵转攻长安，用将军石挺为前锋大都督，引兵急进。石生遣部将郭权与鲜卑涉璝部落，共二万人为前驱，自统大军为后应。郭权等到了潼关，正遇石挺领兵前来，两下争锋，鲜卑兵骁悍异常，横冲直撞，立将石挺阵捣破。石挺竟战死，众多覆没。石虎亦退走渑池，暗中差人赍着重赂，买嘱鲜卑，令他反攻石生。鲜卑贪赂忘信，背了郭权，还击石生军。石生猝不及防，单骑奔长安，又恐石虎兵追至，潜逃至鸡头山。前此俱为骁将，何此时统皆没用？郭权尚有余众三千，退保渭汭，石虎令裨将石广与郭权相持，自率轻骑入关，竟至长安城下。长安守将蒋英，倒还凭城抵拒，好容易过了十多日，为石虎所破，蒋英阵亡。再分兵四觅石生，且悬赏购募。石生部下又贪厚赏，斩石生出降。郭权孤军在外，当然不能支持，即逃往陇右。石虎又遣将军麻秋进讨氐酋略阳公蒲洪，蒲洪率部落二万户降石虎，石虎授蒲洪为龙骧将军使居枋头。羌帅姚弋仲亦率众迎接石虎军，石虎又拜姚弋仲为奋武将军兼西羌大都督，令徙居清河滠头，乃引兵东还襄国，颁令大赦，且讽石弘命建魏台，一如魏武辅汉故事。寻闻郭权据住上邽向晋投诚，晋授郭权为镇西将军，领秦州刺史。石广进攻失利，乃再遣将军郭敖及章武王石斌等，率步骑四万人攻郭权，行次华阴，上邽人闻风惶骇竟将郭权刺死，函首迎降。（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