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苹果游戏主机Pippin的失败，一个关键词无法绕过：先进。
在同时代游戏主机中，Pippin有太多先进理念：
兼容Mac OS 7.5x的操作系统PippinOS；
可联机对战的独特游戏体验；
可连接键盘、鼠标和显示器而“升级”成个人电脑；
能播放音乐或看VCD；带绘图板的键盘；
独特的“弯月”形手柄上甚至有一个鼠标轨迹球，
此外还有无线手柄可选配……
诸多的先进性特征，让Pippin具有了划时代意义，甚至于它的许多设定，在2000年代以后被“御三家”（索尼、微软、任天堂）吸收到了游戏主机迭代之中。
然而，太过于先进带来的十项全能，也造成了另一个短板：
哪方面都还不错，但哪方面都不强。
例如联网功能，确实是该游戏机的亮点。
但在拨号上网时代，只能以14.4千字节每秒的缓慢速度运行，且连接上电视机去看网页，显示方式的完全不同，进一步加剧了视觉上的无法忍受。
此外，游戏过少的问题，或许还能用精品游戏短时补漏。
但该主机低下的性能，却导致不足以流畅地玩带有复杂图像的游戏。
如运行某款赛车游戏，会发现汽车背部时隐时现。
至于万代用来给Pippin的“护航”游戏，用其经典IP《恐龙战队》打造动作游戏，其主角在游戏里经常会呈现出腿断了的画面效果，更为让人“惊悚”。
至于无限接近于一台个人电脑的设定，在游戏里也会让玩家体验到主机游戏难得一见的PC游戏体验：卡顿……
这些先进性的卖点，最终都在游戏体验中变成了槽点。
于是，先进，也就变成了另类的“后进”。
事实上，iPhone后来的成功，某种意义上也是其先进性适应了当时的软硬件环境和用户需求。
其实，早在1994年，IBM就推出了世界上公认的第一部智能手机IBM Simon。
该手机没有物理按键，输入完全靠触摸屏操作，并集合电话、传呼机、传真机、时钟日历、记事本、电子邮件和游戏等功能于一身。
如果只看上述介绍，难免会有初代iPhone之感。
可在当时普遍还停留在大哥大，功能型手机尚未普及，更不用谈小型化和触屏体验的时代，这样划时代的颠覆性产品，一出场就已经被自己的先进性所颠覆。
显然，等到2007年苹果发布初代iPhone时，条件也并没有真正成熟。
以至于到了2009年的iPhone 3GS才开始真正破圈，并在一年后以iPhone 4的全球追捧，彻底奠定智能手机就该长成iPhone模样。
换言之，如果想要重温乔布斯从兜里中拿出iPhone 4，或者从信封里拿出Macbook Air的震撼，前提必须是时代大潮已经涌动到了那份上。
否则，划时代只会被时代划掉。
不过，Pippin也并非无所成就，除了助推乔布斯回归和让苹果在划时代概念上不再过分超前外，也对游戏产业有意外贡献：
彼时，一家长期为苹果设计游戏的小公司Bungie，为Pippin开发了一款科幻第一人称射击游戏。
但在Pippin失败后，该公司转向投奔微软，并开发了《Halo》（光环）系列游戏。
结果，由于其第一代作品在2001年与微软初代游戏主机Xbox捆绑推出，竟然促使许多玩家为了《Halo》而购买主机，间接推动微软成为游戏主机三强。
尽管历史不能假设，但如果《Halo》早出生几年，在Pippin上出现呢？
或许热卖只是梦，只会因为太先进而失败。
刊载于《人民邮电报》2024年1月5日《乐游记》专栏386期
作者 张书乐，人民网、人民邮电报专栏作者，中经传媒智库专家，资深产业评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