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股东大会前受访:不像以前那样喜欢银行业务了,如果要赌博,最好成为庄家,而不是玩家

巴菲特股东大会前受访:不像以前那样喜欢银行业务了,如果要赌博,最好成为庄家,而不是玩家
2023年05月04日 19:29 徐六里

一年一度的伯克希尔股东大会即将于5月6日召开,93岁的巴菲特老爷子和99岁的芒格,又将花一天的时间密集回答大家的提问。

按照以往惯例,在发布股东信后到这场饕餮盛宴正式举行前,巴菲特会接受有关媒体的采访,过往几年因为疫情原因,有过中断;

但今年老巴利用近期在日本走访期间,接受了CNBC记者Becky Quick的专访;这位Becky也算是老巴在CNBC的御用记者,每次都由她来对话,在伯克希尔股东大会上也有她参与筛选股东问题并提问,因此对老巴相对熟悉,对话也颇能问到点子上。

在完整的采访中,巴菲特就美国利率变化、银行业的风波,以及此前大量卖出银行股等热点问题,畅谈了自己的想法。

美国银行业的风波,不仅牵动着美国万千储户的心,也是全球投资界近期最关注的问题之一。

巴菲特盛赞了FDIC(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在银行业危机中起到的作用,这一独立于美国政府的特殊机构使得储户免于损失存款。

但就银行业的风波本身,巴菲特表示,这一风波还未结束,只不过美国公民不必再为存款损失而恐慌了。

而巴菲特此前卖出银行股的举动,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这些银行的经营出现了问题。

巴菲特在采访中表示,自己不再像过去那样喜欢银行股投资了。

以下是投资报(ID:Liulishidian)精选部分内容翻译整理的访谈内容:

1.利率变化在我的有生之年,以不同的方式发生过多次。

利率曾经一路上升到21.5%,然后又下降到0,没有人认为我们会达到这个水平。

你可以看下保罗·萨缪尔森的《经济学》,这是一本900页的教科书,每个孩子上学都会用到。

如果你试图在目录中寻找关于负利率的内容,你会发现毫无相关的表述。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

但我们喜欢慢慢来,我们只想买好的企业。就这么简单。

2.我们卖出了一些银行,有一些我们已经拿了25年之久。

我不喜欢人们把太多的关注放在数字上,而忘记了银行最基本的原则……

我一度曾经认为,银行将会陷入困境,因为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

我不像以前那样喜欢银行业务了。

但是,如果伯克希尔可以拥有银行100%的股份,我们依然很乐于去持有银行。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做所有其他的事情。

3.如果利率变了,那些打赌利率不会改变的人就应该赔钱。

我是说,如果你在生意上犯了错——很多人都会犯错——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如果你有一个基于利率赚钱的大生意,这是很多银行都在做的,那你就应该承担损失,然后继续做下去。

我的意思是,银行可以承受贷款损失,但是他们不能承受一些对他们的资本和预期的消耗。

利率的变化

改变了一切

问:你曾经说过,你们非常关注利率,利率就像股票价格的重力一样?

巴菲特:是的,这没有任何问题。

问:所以,现在是什么样的重力水平?我们在月球上?还是在地球上?

巴菲特:我们现在的处境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基本上我们的选择是在债券上获得4个基点。

利率变化就改变了价值。它改变了房地产的价值,改变了股票的价值。它改变了一切。

但这些都曾以不同的方式,在我的有生之年发生过。

利率曾经一路上升到21.5%,然后又下降到0,没有人认为我们会达到0这个水平。

你可以阅读保罗·萨缪尔森的经济学教科书,这是一本900页的教科书,每个孩子上学都会用到。

如果你试图在目录中寻找关于负利率的内容,你会发现毫无相关的表述。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

但我们喜欢慢慢来,我们只想买好的企业。就这么简单。

如果可以,坐庄轮盘赌

而不是成为一个轮盘赌玩家

问:比特币这种存在了15年的事物,如果你对它的看法是正确的——它其实一文不值,

那么,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揭开它的真面目?

巴菲特:这是在预测投机何时会结束,赌博本能何时会消失?

什么时候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试图进场或者离开,我没办法预测。

如果我认为我擅长这个,我会想办法做和现在不一样的事情来赚很多钱。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买好的企业。

我只知道我小时候不喜欢连锁信。

我想,我究竟为什么要把一封连锁信寄给下一个人呢。

我这辈子见过很多人做蠢事,真的对此深表同情。

人们喜欢买彩票。

这本质上就是一种数字诈骗,而你本应去避免它,政府甚至把这作为一种收入来源。

人们喜欢明天能赚更多钱的想法。

如果人们知道隔壁邻居赚了很多钱,却不知道他们靠什么赚了这么多钱,这真的会让他们抓狂。

他们坐在那里,他们的配偶会说,为什么那个家伙能买第二辆车,为什么我们错过了这一切?

赌博的本能是如此强烈。

数以百万计的人拿着支票回家,发现他们在家里就可以轮盘赌,

赌博对他们有强烈的吸引力,这本可以吸引他们去拉斯维加斯。

他们有钱,甚至可以在家里就赌起来。

我喜欢赌球,这样会更有趣。但我不想靠赌房子赚钱,永远不想。

如果我开始赌博,我会想拥有轮盘赌来坐庄,而不是成为一个轮盘赌玩家。

事实上,在我第一次婚姻的蜜月期间,

我们谈论的是我21岁的时候,我们经过拉斯维加斯,那里有很多来自奥马哈和其他地方的人。

他们非常欢迎我,我看着这些人奔波数千英里,来到拉斯维加斯就为了如此不明智的事情,就好像骰子仿佛有魔力一样。

那时候我就想,我应该能在这个国家里赚到钱变富,

因为如果人们都是这样的话,我应该比他们更聪明。

所以,我一直看着他们玩。

但是,在全球来讲,赌博的吸引力都太强了。

现在,人们甚至为此创造了完美的环境,各州都开始赌博合法化。

我知道,人们不会改变赌博的本能,但是当政府开始鼓励它的时候,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想要赚大钱的人

应该做好承受损失的准备

问:我们有很多商业地产的投资者,他们说现在将会迎来一个危机点,政府必须介入,必须采取行动,

因为有太多的商业地产贷款将在2025年到期,而且他们将无法以同样的方式再从银行获得信贷,无法续期。

巴菲特:他们在银行系统中损失了1000亿美元。

大多数银行可以承担这部分损失。

其中一些人因为做了其他事情,他们的股东最终会赔钱。

如果你借钱给某些人,他们付不起钱了——

有一个关于银行家的老故事是这样讲的:

我从来没有发过不良贷款。当然,有些贷款在我批出来之后就变坏了。

我是说,事情就是这样。

伯克希尔公司在一年前借给联邦政府的钱只需4个基点的利率,这仅仅在一年前或者一年半之前。

如果利率变了,那些打赌利率不会改变的人就应该赔钱。

我是说,如果你在生意上犯了错——很多人都会犯错——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如果你有一个基于利率赚钱的大生意,这是很多银行都在做的,那你就应该承担损失,然后继续做下去。

我的意思是,银行可以承受大量的贷款损失,但是他们不能接受一些对他们的资本和预期的消耗。

世界总是忽视了这一事实。

问:意思是说,您认为在商业地产方面什么都不需要去做?

巴菲特:想要赚大钱的人,就理应承担损失。

银行们在过去六周或者一个月内拿到了很多地产,包括在拉斯维加斯的办公楼。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得到了一个无追索权的——

每个人在房地产业都会被告知第一条规则、第二条规则、第三条规则,永远不要随意在任何东西上面签署你的名字。

所以有无追索权的抵押贷款,银行就会遭受损失。

也许银行会持有这些地产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这些房地产的价值可能会回升。

如果你有资本实力,你可能会决定,我先持有它,

但这些钱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是没有实际价值的。

这是银行业生意的一部分。

我的意思是,你对银行的预期中,就应该包含损失的部分。

并不是每笔贷款都能确定收回,你要把这一点计入其中。

并且,你要有资本保护你的储户,不会侵蚀他们的钱。

如果确实没有办法向储户兑付,

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实际上是一家非常特殊的互助保险公司,通过更高等级的评估,会在未来将损失分摊给存续着的银行。

银行为增厚当期盈利而短视

问:让我们来谈谈目前银行业正在发生的情况。

这是银行业危机吗?是金融危机吗?还是银行危机2.0版?你觉得该如何描述我们看到的这一现象?

巴菲特:我想说,这真是一些愚蠢的事情。

正如一位银行家曾经告诉我的那样,

他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在寻找新的亏损方式,明明原有的方式也还在亏钱。

他们犯了同样的错误。

但是,他们没有像2008年那样,犯同样的错误,而是错配了资产和负债——银行家们永远试图这样做。

时不时地,它会狠狠地咬他一口。

令我惊讶的是,银行可以向金融分析师做演示,

如果一家银行以100美元买入债券,另一家银行以96美元买入,两家银行都持有到期,

但是他们没有放入当期损益表,都是放在了那个OCI(other comphrensive income)这个科目里面,

所以在报表当中是看不出浮动损益,其实一个银行已经赚了,一个银行亏了。

这是会计流程导致的,它驱使银行家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他们现在的盈利更加好看一些,进一步使得资产和负债之间的错配拉大。

这样的结果是你可以预见的。

但你无法预测它什么时候会发生;

银行本身并没有意识到,没有对过去的所作所为做出提醒,也对未来将发生什么一无所知。

当与金融分析师或者银行的人会面时,我会阅读他们的投资者关系部分,事实上,甚至没有人提到这一点。

相信我,如果在伯克希尔,我们损失了500亿美元什么的,我们期望人们知道这一点。

以前发生过,这次也发生了,总有一天它会再发生的。

卖出银行股的原因 

问:您曾经阅读过银行报告,有注意到这一点吗?

巴菲特:当然,我注意到了。

问:这是你卖出银行股的原因吗?

巴菲特:我们卖出了一些银行,有一些我们已经拿了25年之久。

我不喜欢人们把太多的关注放在数字上,而忘记了银行最基本的原则。

各行各业原则各不相同,政客们说,银行就是要做这些事的,这不是事实。

如果银行持有了很多商业地产的按揭贷款,并且没有办法以最初的成本卖掉。

那么,对于银行来说,很重要的就是他们需要维持大众的信心,而他们往往会在很短时间内就令大众失去信心。

星期三或星期四,当硅谷银行事件发生时,一下子全国各地的人们都担心起来。

当然,有趣的是,这不会花费政府一分钱。

人们认为政府会和我们纠缠不清。

但是,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实际上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相互保险业务,它是由政府运营的,但由银行提供资金。

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在今年年初拥有1200亿美元左右的资金,这是所有银行提供的资金,减去了它必须支付的损失。

在公众的印象中,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就是美国政府一个部门;

当然,确实是政府来任命相关管理人员。

但是,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的成本,包括员工的成本,其他一切都由银行承担。

银行从未让联邦政府出过一分钱。

但是公众并不真正了解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对它的概念模糊不清。

联邦存款保险公司是在1934年1月1日成立的。

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的精髓是很妙的。

当时有2000家银行倒闭,在1920年年代,整个美国只有不到5000家银行。

我的意思是,在这个国家,银行倒闭是一件会令系统瘫痪的事情。

我爸爸在1931年丢了工作。

他失去了他的存款,这也是因为银行倒闭。

一个国家不应该让人们担心、会失去他们在美国银行的存款。

今天他们没有理由担心这一点。

不再像以前

那样喜欢银行股了

问:你卖掉的一些银行,包括USB(美国合众银行)、富国银行、高盛、摩根大通、PNC银行。我们是不是应该认为,你卖掉这些银行是因为他们经营得不是很好?

巴菲特:不不不。

我一度曾经认为,银行将会陷入困境,因为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

我不像以前那样喜欢银行业务了。

但是,如果伯克希尔可以拥有银行100%的股份,我们依然很乐于去持有银行。

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做所有其他的事情。

我并不反对监管,

银行相信这一点,但伯克希尔的这种特殊选择的权利肯定已经被剥夺了。

而且,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好主意。

问:为什么你保留了美国银行?

巴菲特:我们持有美国银行很多年了。

我并不想卖掉它,确实,我把持有25年或者30年的银行卖掉了。

如果问我为什么这样做,我会说,我喜欢(美国银行)这家银行的人。

我想,将惩罚与引发问题的人和事联系起来,这一体系是非常正确的,它对于银行系统能够运行良好也是至关重要的。

我们并不希望银行系统时不时地出现危机,这些危机本不必要。

问:站在当下来看,银行业的危机已经结束了吗?

巴菲特:没有结束,但是储户们并不用再担心在危机中承受损失了。

那些购买了债券的人可能会损失很多,有钱人可能会损失很多钱,但是存款人不一样。

所以你不需要做一个愚蠢的决定,不必为美国公民本不需恐慌的事情而恐慌。

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一方面,没有储户会因为银行破产而亏钱,另一方面,这场风波并没有结束?

巴菲特:银行不会破产,

我的意思是,就像许多年前的富兰克林国家银行和英联邦银行一样。

有时他们破产,是因为他们放出了太多贷款,有时是因为资产与负债不匹配。

幸福不是可以

简单用长寿来衡量

问:你在事物上的喜好就像5岁小孩,这件事情已经广泛流传。你喜欢热狗,喜欢可乐,喜欢喜诗糖果。有人在推特上写道,想知道你在日本吃了什么。

巴菲特:我这里有一瓶可乐,

我来这里之前,还有一些好时巧克力,和类似的东西。

我现在92岁,习惯和6岁时一模一样。

查理已经99岁了。

他也不需要什么更好的习惯。

我很幸运,擅长一些资本的游戏,做了很多事,因此得到了很多关注。

其实,人们对社会的贡献是不成比例的。

有些人贡献了生命,但并没有获得应有的奖励。

我很钦佩汉克·格林伯格(投资报注:应是指AIG的传奇CEO)在生意上的一切,他在行业内是一位强有力的竞争者。

他为了参军而谎报年龄,并且参加了诺曼底登陆战。

我是说,这真的很了不起。

所以我很幸运,我总是告诉别人,我在6岁的时候就找到了我喜欢吃的一切。

为什么我要换成其他的食物呢?

我知道人们都吃绿色的东西。

但如果有人告诉我,

如果我只吃西蓝花可以会多活一年,但期间不能吃任何喜欢吃的东西,

我会说,让我吃吧,把我的命拿走。

我并没有真的去考虑它,因为我认为幸福的意义,不是可以简单用长寿来衡量的。

当我吃高热量食物,像圣代,或者喝可乐的时候,我会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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