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草鞋
文|周明华
我从小爱打光脚,长到几岁时,却特别喜欢三爹家打的草鞋。
先别取笑我没啥高大上的追求,也别说我发明什么酷毙了的东西,的确这种用稻草打就的劳什子,穿在脚板之上爽快得很。要是在夏天,你穿上它穿梭于城市或乡间,走它过十里八里,包你的两枚小脚板不会提意见,也不打泡、不冒汗。因为它既透气又舒适。还似乎时时与草沾上边儿,只是这些与脚趾头亲密接触的“草们”,已失去了它们的青色年华而褪色为蜡黄的干条条。
说实话,抛开所有的时髦和前卫不顾,仔细地想想,鞋只是脚的一种保护性外套,不该也不必要那般华丽而摩登,要让脚行走八方,让脚带着躯体和灵魂去亲近周遭、感悟人生,去享受爱情与关爱,只要能让脚丫舒服就行了。它的功能就在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干吗把它弄得像“套中脚”一样,把它捂得严严实实。
而今的光景是,不仅女人爱上高得不能再高的高跟鞋,他们走在水泥楼板上发生的清脆声响,颇似是“吃也可不吃也可”叮当声响,云里雾里彰显妖媚与婀娜,而且这一架势推演到现在,男同胞也不甘落低。有人曾公开撰文宣示,男人1米7以下算二等矮子,这一观点几乎左右不少女娃子的择偶观,这逼得现代男人不得不增高。
于是男人专用的“增高鞋”诞生了。显然,由于多年文化沉淀的渗透,男人增高没有女人增高看起来那般体面而有夺目光泽,这使得制造商们只有在“内增高”上打主意。人都是有主意的高等动物,这个“内增长”一出世,显然刺激了想增加海拔高度的男同胞的那几根跃跃欲试的小神经,使他们感到兴奋不已,拍腿而起,甚至会为之失眠一晚。
在夜深人寂之时,掀开被单,望着夜空中日渐稀少的小星子,扳着小指头一掐算,动辄数百元不菲的鞋款与赚回美女的点头率相比,当然算不了啥,甚至可以忽略不计。金钱属物质范畴,美女的点头率可是非物质哟,即便难申遗成功,也是稀罕之物。拿男人的话说:“富含精神元素”。虽然这种点头率当不得饭吃,但却实实在在地愉悦了心身,当天的工作说不定劲头就会蹭蹭蹭地往上直拉。
然而,我还是忘不掉儿时穿在脚上的三爹亲手做的那双草鞋。算一下,草鞋是成都最便宜的鞋了。四川素有天府之国的美称,更是天下粮仓,谷草麦草秧草席草甚多,打草鞋,盖草房、编草帽、捆货物、编草席的原料是不缺少的。你没见诗圣杜甫,到了成都的浣花溪,因为再也没法挪动脚步了,就在溪水边搭建一个“诗窝”,长住下来。少陵野老当年用的是哪儿的谷草?如今已无法考证,但成都大平原,谷物千年丰产,倒是千真万确的。
乡场上都有打草鞋卖的铺子,而且许多人家都有打草鞋的技艺。这也算是就地取材了。没有这些材料,只有像三爹这样的手巧心细的匠人,最终也是无草之匠。
据说,在埃及也曾发现一只用纸莎草编织的鞋子,时间大约在公元前2000年左右,和富顺的草鞋有异曲同工之妙。布鞋也是使用范围极广的一种鞋类。甚至在世界上的有些地区木鞋也是贫民爱穿的。生活在森林地区的人是最早穿皮鞋的了。现代制鞋业使用的鞋材越来越多,真皮、橡胶、人造纤维、合成革、亚麻布、缎子、丝织品等,日益为制鞋业所采用,手工制鞋的方式也为机器所代替。
但是布鞋的花的功夫太多,在一个很冷很长的冬天,我曾计算过,三爹打一双草鞋所需的时间,仅要20分钟,而母亲每年过新年时给我们四个孩子每人做一双布鞋就需要整整一个冬季,也就是她老人家一针一线的缝上110天。我看着母亲戴着老花眼镜在煤油灯下穿针线的时候,我对母亲说:“妈妈,别太费心了,还是去买三爹打的草鞋吧!”
“二娃你不晓得,草鞋穿起来透是透气,但实在丑了点,过年要像过年的样子嘛!”这一点我并没听母亲的话,始终认为家乡富顺的草鞋很安逸,穿着并不伤眼,也不伤脚。即使现在市面上看不见草鞋了,但我还是很怀念我几岁时穿的那双草鞋。
因为,当我们在大都市的街头擦出光亮得可照出人影的皮鞋时,往往心里会有突然生发一丝淡淡的“村庄情结”。产生这种回望乡间的归家心情,不是缘于皮鞋的时髦与光彩,也非是感到岁月易逝,而是从渐失的时光里,不禁又读出了一种灵魂的悸动与沧桑。
特别是,在光亮的皮鞋中瞬间又照出那双让人魂绕梦牵的草鞋来。虽然这个影子有些模糊,但它的骨胳却清晰如初。这个时候,草鞋不像是一件物品,更像是一首让人想起来心碎的儿歌。
作者简介:
周明华,首届价值中国最具影响力专栏作家、资深媒体评论员,高级编辑,杂文家,诗人。《明话频道》《明话评道》《天府文学》等新媒体平台创始人。全国各地杂文学会联席会组委会副会长、中国写作学会杂文副会长,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当代杂文随笔》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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