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曾业
11月30日，第五届全国巴文化高地建设学术研讨会在四川达州举行。像前几届一样，四川达州的宣汉罗家坝遗址、渠县城坝遗址多次被巴文化专家提及。罗家坝、城坝，成了巴文化研究领域绕不开的一个“关键词”。
罗家坝遗址是全国著名的巴人文化遗址，距今有5300年历史，考古发掘出的文化堆积深厚，涵盖东汉、西汉、周、商、夏、新石器时代晚期，藏着一段尘封五千年的古文明。穿越数千年历史烟云，罗家坝携巴风巴韵一路走来。形成于商周之际的巴国，前后历时约800年，巴国王族和巴地各族创造了灿烂的文化。
罗家坝遗址博物馆（宣汉县文管所供图）在渠江岸边沉睡了2000多年的宕渠城，是巴文化发展史上一颗璀璨的明珠。随着考古发掘工作和遗址公园规划建设工作逐步推进，这座千年古城正在慢慢苏醒。与此同时，渠县城坝遗址与全国罕见的汉阙群，在川渝地区巴蜀文明融合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共同讲述着巴人故事，构筑起一条直通秦汉的“时空走廊”。
古代巴人神秘消失
罗家坝遗址内或藏着真相
大约4000多年前，川东北地区生活着一支勇猛剽悍的古代巴人。然而2000多年前，这些古代巴人却神秘地消失了。他们的秘密，被掩埋在黑暗潮湿的土层中，在一个叫“罗家坝遗址”的地方苦等数千年之后，终于在当代考古工作人员的发掘中重睹天光。
罗家坝遗址出土的陶罐、陶钵、陶豆等（宣汉县文管所供图）罗家坝遗址处于川东两条河流交汇处，包含罗家坝外坝、罗家坝内坝和张家坝三个部分，总面积122.59万平方米。2001年，罗家坝遗址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先后纳入国家大遗址保护“十二五”“十三五”专项规划。
1996年3月，国家文物局正式批准发掘罗家坝战国土坑墓群。自1999年至2023年，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及相关单位先后进行了八次考古发掘，清理东周墓葬250余座，出土各类文物3000余件。因此，罗家坝遗址和成都金沙遗址、古蜀船棺葬遗址一起，被称为“继三星堆之后巴蜀文化的三颗璀璨明珠”。
一处遗迹，一段历史。2017年11月，在达州举行的一场聚集31家单位100余名专家学者的巴文化研讨会，形成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宣汉共识”。共识认为：罗家坝考古遗存的年代上可溯及新石器时代晚期，下可延至秦汉以后，是我国目前已知面积最大、保存最完整、文化内涵最丰富的巴文化中心遗址之一，也是探索巴文化起源的重要地点。
罗家坝遗址出土的两马拉车造型的青铜腰带（图据文博中国）
据考古专家推测，罗家坝巴人文化遗址的面积达60多万平方米，完全发掘起码还要20年时间。随着考古发掘工作的不断推进，或许有一天，困扰人们上千年的古代巴人消失之谜，将从这一带浮现出历史的真相。罗家坝巴人文化的千古之谜令人神往，也令人遐想：谜底解开之时，或许就是重新认识评价巴人文明之时。
始于东周盛于秦汉
“宕渠城”曾是巴人聚居地
城坝遗址位于渠县土溪镇城坝村，北、西、南三面环渠江，东接佛尔岩，依山傍水，面积567万平方米，“十三五”“十四五”期间被纳入国家大遗址名录。2019年1月，城坝遗址入选“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学论坛•2018年中国考古新发现”。
对于巴文化的发源地，学术界仍有不少争议。但国内考古界公认的事实是，城坝遗址是东周巴人之賨人（板楯蛮）主要聚居地，为秦汉所设宕渠城所在地，是巴文化核心大遗址，也是川东地区目前尚存的历史最早、历时最长、规模最大的古城遗址。自战国中晚期至魏晋时期，城坝遗址800余年间屡为州、郡、县治所在地，是川东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城坝遗址宕渠古城瓦当（曾业 摄）在与城坝遗址隔江相望的不足10公里的古驿道旁，分布着冯焕阙、沈府君阙、蒲家湾无铭阙等6处7尊汉阙。汉阙，是汉代的一种纪念性建筑，有石质“汉书”之称，是中国古代建筑的“活化石”。依照汉代规定，墓道建阙必须是太守以上级别的官员。渠县在东汉时属宕渠县，宕渠曾先后出现过东汉车骑将军冯绲、蜀汉镇北大将王平、成汉开国皇帝李雄等两汉、魏晋时代的风云人物。
除了对汉阙进行研究，过去20多年间，国内多批专家也对城坝遗址进行了多次考古发掘。出土了大量战国中晚期至魏晋时期的珍贵文物，全面厘清了城址区、冶炼区、津关区、一般聚落区、窑址区、墓葬区、水井区等遗址各个区域的功能分区。东周高等级墓葬填补了战国中晚期巴国中大型墓葬的空白，“宕渠”文字陶瓦当确证了两汉宕渠城所在，竹木简牍是川内首次发现的两汉地方档案，陶鼓风管、冶炼遗迹等与《华阳国志》所记宕渠设铁官吻合，津关遗址是全国罕见的水路关口遗址。
200余件竹木简牍，形制包括简、牍、楬等，内容可分为楬、书信、爰书、户籍，更有识字课本、九九术表、习字简等等；宕渠古城的城墙、城门、房址、壕沟等，让人们得以窥见这里曾经的辉煌。城坝遗址的丰富文化内涵，凸显城坝遗址作为全国巴文化核心大遗址的重要地位及重要历史文化价值，实证了四川东部地区自先秦以来融入中华文明大一统格局的历史进程。
城坝遗址出土的部分文物（渠县城坝遗址保护和利用中心供图）承载巴文化兴衰
专家称两大遗址“太重要了”
“城坝遗址、罗家坝遗址，这两大遗址太重要了。对于四川来说，很少有这样一个集中了这么多年代、这么多精品的遗址。”负责川东北地区考古发掘的领队、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馆员陈卫东认为，对两大遗址的勘查、保护、考古和发掘等工作，都应该在保护的前提下有序地进行，而修建大型遗址公园，“是一个非常棒的方案”。
两大遗址的发现与发掘，给达州市的经济文化建设提供了重要契机。近几年，宣汉县巴文化研究会、达州市巴文化研究院相继成立，并举办了巴人文化节等丰富多彩的活动。2016年，达州首次提出建设巴文化高地的目标。2018年，达州出台系列方案，从考古发掘、学术研究、成果展示等方面进行细化落实，提出力争在2030年把达州建成全国巴文化高地。
城坝遗址出土的墓葬棺木（曾业 摄）2019年，渠县成立城坝遗址保护和利用中心，履行国家大遗址保护利用职能，推进城坝考古遗址公园建设。目前，已建成郭家台城址、津关区两处保护展示区、出土文物临时展陈厅以及城坝遗址考古工作站，正在规划建设定位为国家一级博物馆的城坝遗址博物馆。2022年12月16日，渠县城坝考古遗址公园入选第四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立项名单。
与此同时，宣汉县也在快马加鞭。2023年4月27日，罗家坝遗址博物馆开馆仪式暨寻巴觅賨——川渝地区巴文化研究论坛在宣汉举行，一段尘封了3000多年的巴国文明就此揭开神秘面纱，重现世人眼前。
罗家坝遗址博物馆以“西南有巴国”为主题，重点展出遗址出土的青铜器、玉器、陶器、石器等各类精美文物500余件，还原了“巴”的源流、演变、发展和传承情况。其中的大型青铜礼器、巴式青铜兵器、彩色陶器、巴人印章以及器物上的巴人图文符号等，具有显著的巴人文化和川东土著文化特征，填补了巴文化研究的空白。
2021年罗家坝遗址发掘现场（宣汉县文管所供图）【记者手记】
达州的两大遗址是巴文化研究的重要支点
巴文化研究，城坝遗址与罗家坝遗址是两座还没完全打开的宝库。这两处遗址，如同一部历史长卷，将那个时代的繁华与变迁呈现在我们面前。
城坝遗址，如一颗明珠镶嵌在巴人的历史长河中。这里有战国至汉代时期的大型城址，历史的沧桑在每一片陶片、每一块砖石中得以刻画。它们默默地诉说着那个时代的故事，让我们能够直观地感受到那个时期的社会结构、经济发展以及生活面貌。
罗家坝遗址中的古代巴人墓地，是巴文化的聚集地。这里的每一座墓葬、每一件随葬品，都犹如一个个神秘的密码，揭示着巴人的社会风俗和宗教信仰。它们描绘出一幅幅生动而神秘的画面，让我们能够深入地了解那个时代的风俗文化和信仰传统。
巴文化，这一源远流长的文化形态，见证了古代巴人的辉煌与沧桑。它凝聚着无数先人的智慧与创造，成为我们今天引以为傲的瑰宝。
城坝遗址与罗家坝遗址，是巴文化研究的重要支点。在这两处遗址的共同引导下，我们可以深入探索巴文化的历史长河，进而全面揭示巴人的历史、文化、社会和经济面貌。
考古发掘的部分城坝遗址文物（达州博物馆供图）四川的巴中、达州，同处嘉陵江支流渠江流域，背靠大巴山，与长江流域中的重庆巫山以及湖北巴东等地，同属巴文化发祥地。因此，研究巴文化需要打破地域限制，推进区域合作。这有助于加强不同地区之间的文化交流，增进友谊，形成共识。
全国巴文化研讨会，是促进跨地域合作的一个重要平台。借助这一平台，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可以共同探讨巴文化的历史、现状和未来，挖掘其深层价值。同时，这一平台还为巴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提供了学术支持和理论指导，推动巴文化研究阐释和创造性转化不断获得新突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