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会通过尹锡悦弹劾案,韩国政坛为何频繁震荡?|封面头条

国会通过尹锡悦弹劾案,韩国政坛为何频繁震荡?|封面头条
2024年12月14日 20:55 封面新闻

封面新闻记者 林梦晴

据央视新闻消息,韩国国会当地时间12月14日16时举行全体会议,就在野党阵营第二次提出的尹锡悦总统弹劾案进行表决。根据投票结果,204票赞成,85票反对,3票弃权,8票无效,弹劾案通过,尹锡悦的总统职务立即停止。

韩国宪法法院将裁定弹劾是否合宪。若维持弹劾,尹锡悦将被免职,60天内将举行新的总统选举。

分析人士认为,尹锡悦与李在明的这场党争,折射出韩国政坛的深层结构性矛盾。政党对立的背后,是遗留的朝鲜半岛分裂格局,也是本土文化与外来制度的荡涤整合。封面新闻记者连线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国际关系学系教授詹德斌、四川师范大学日韩研究院客座研究员Phil chang,探讨韩国政局为何频繁震荡。

韩国国会/图源IC photo

政党对立:朝鲜半岛的分裂结构

当地时间12月14日上午,零度的首尔街道,韩国年轻群众挥舞着荧光棒和抗议横幅,呼吁尹锡悦下台。另一边,上千人聚集在首尔中央广场,反对弹劾尹锡悦,声称“反对派被亲朝鲜分子渗透”。

14日16时,韩国国会以204票赞成通过总统弹劾案,尹锡悦职务立即停止。若宪法法院裁定弹劾合宪,将在60天内举行新总统选举。

这场因戒严令而起的弹劾案虽通过,但韩国政坛的动荡恐难平息。四川师范大学日韩研究院客座研究员Phil chang指出,在政治文化未有根本改变前,韩国的“清算文化”与朝野斗争将循环往复。溯其根本,源于朝鲜半岛分裂格局。

1945年,以三八线为界,朝鲜半岛分别被美苏占领半岛南部和北部。随着冷战加剧,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与大韩民国先后成立,半岛正式分裂。而未以和平协议告终的朝鲜战争,使两国陷入长期的军事对峙。

目前,韩国政党主要分为保守派和进步派。前者主张强化对朝鲜的强硬政策,强调军事安全,以国民力量党为代表;后者倾向于与朝鲜对话合作,支持韩朝和平共存。

“泾渭分明的对立使两派形成鲜明的‘敌我’之分,都倾向于消灭对方,只留下自己。”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国际关系学系教授、朝鲜半岛研究中心主任詹德斌分析,中间立场的政党很难生存发展,大多会倾向于更保守或更进步的立场。缺乏缓冲地带的斗争,由此呈现出高度的残酷性。

而此次令韩国民众措手不及的戒严令,是半岛分裂格局又一次彰显。韩国戒严令诞生于朝鲜战争时期,以应对来自北方的军事威胁。因多次涉及军事统治和血腥暴力事件,戒严令成为韩国国民的创伤性记忆,光州事件后再未出现。直至此次,尹锡悦以“反国家势力”“从北势力”等词眼再度点明韩国的分裂底色。

尹锡悦/图源央视新闻

北京外国语大学亚洲学院朝鲜语系副教授周晓蕾精辟概括,“沉浸于‘发达国家’‘自由’等现代化叙事的韩国民众,俨然忘却了冷战从未离去、韩国仍是一个处于分裂体系的‘非正常国家’的事实。尹锡悦的表现提醒韩国民众,他们并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已将冷战历史以及与冷战紧密套嵌在一起的殖民历史送进坟墓。”

韩国本土文化与西方制度的拉锯

朝鲜半岛的分裂体制贯彻韩国的政治斗争史。伴随分裂而来的外来西方制度,也与韩国的本土文化发生着排异反应。

1948年,韩国在美国支持下确立了三权分立的西方体制。但这是一种移植制度,而非本土发展的结果。韩国的儒家传统强调等级秩序,与民主理念存在根本张力。

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尹保云曾指出,韩国现有制度建立之初,只是“形式民主”,内里依旧是传统统治。“这种制度是对统治者的一个剥夺。它首先使统治者不舒服,使他们受限制而享受不到传统的荣耀、威严和特权。所以,他们总是找各种借口诋毁这种制度和扭曲其形式。”

直至1987年“六月民主运动”,韩国民众要求恢复选举和基本人权,但根深蒂固的文化传统仍在影响今天的政治生态:韩国政党呈现出精英化特征,即以某个特定人物为中心形成和维系政党。正如李在明竞选时喊出的口号,“将打造李在明的民主党,而不是民主党的李在明。”

詹德斌分析,“这与儒家文化强调的忠诚有关。政党和选民之间的联系更多基于对领导人的个人忠诚,而非政策本身。”这样的“忠”思想在党内形成稳定的后援和庇护关系——国会议员忠于政党领袖,政党领袖庇护议员。

同时,亲缘、地缘、学缘关系强化了这一忠诚网络。如朴正熙、卢泰愚、朴槿惠等庆尚道出身的总统,都倾向于提拔同乡和校友担任政府要职。与朴槿惠“亲信干政”相关的众多官员,也多为早年跟随其左右的亲信。

Phil chang指出,这些非正式、非制度化的关系组成组织紧密的派别,相互之间的排他性和敌对意识过强,激化了韩国的派系斗争。以人物为中心的特征影响政党的存续性,领导人的倒台往往导致政党的分裂、覆灭、合并,几乎没有一个党名从1987年沿用至今。

正如其浓缩的现代化进程一样,在二战后70多年时间里,韩国的制度走过了西方国家近200年政党之路,势必有诸多痼疾亟待解决。但詹德斌也强调,韩国的本土文化正在适应性变化,民主框架也有力限制了总统权力,“形式在不断地洗涤和整合文化残渣,即便很混乱,但只要不被摧毁,它就照样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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