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进程中的“去杠杆”,砸碎中公教育的“金饭碗”

历史进程中的“去杠杆”,砸碎中公教育的“金饭碗”
2023年03月21日 21:11 是个人物

来源:一号企业家 作者:箫缙

一号说:加杠杆:痛快去杠杆:痛

曾经的“公考一哥”正在渡劫,不但渡不了考公一族上岸,恐怕自身也得折在这一滩。

3月17日,中公教育(002607.SZ)发布公司实际控制人之一致行动人累计减持公司股份超过1%的公告。

这个实控人的一致行动人不是别人,正是中公教育董事长李永新之母鲁忠芳。

而在前一天,中公教育董事、总经理王振东也于近期累计减持1亿股,占公司总股本比例1.70%。

大笔减持的背后,是董事长和总经理都不看好公司发展了?

巧合的是,几乎同一天,网上曝出西南大学开设公务员专业,被网友戏称:

大学都开始抢培训班的饭碗了

语虽调侃,但消息一出,无疑是对中公教育釜底抽薪,相比大学1920元/年的学费,中公教育动辄数万元的培训费简直高出天际,更何况其“不过包退费”的承诺如今正遭遇打脸,各地考生维权不断。

困在退费里的中公教育,如何走出债务泥潭,高管大肆套现的背后又是出于何故?

套现近百亿

对于批量制造“金饭碗”的中公教育来说,目前似乎就遇到了这一窘境。

业绩预告显示,预计公司 2022 年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亏损9亿元12亿元。

而且这已经是中公教育连续亏损,上年度公司亏损更是高达23.70亿元。

巨亏之下,上市公司大股东却在大举减持套现。数据显示,从2022年11月以来,中公教育创始人频繁大额减持,累计套现约合百亿。

其中尤以实控人、董事长李永新、实控人一致行动人鲁忠芳及联合创始人、总经理王振东三人减持份额居多。

2022年11月,鲁忠芳向上海拓牌资产管理有限公司转让上市公司5%股权,转让总价13.48亿元,折合每股4.37元。

此后,广州康祺资产管理中心、上海凯双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上海通怡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江苏熙华-银湖麒麟5号”等私募相继加入,鲁忠芳向该等机构悉数转让上市公司股权,交易对价分别约为13.82亿、10.68亿、10.68亿、4.58亿元。

此外,鲁忠芳亦向国资背景接盘方出让多笔股权。其中最大笔的协议转让发生在2022年11月22日,鲁忠芳向湖南省财信常勤壹号基金合伙企业转让3.4亿股,转让价格4.698元/股,交易对价15.96亿元。

2023年1月12日,鲁忠芳还与陕西省国际信托签订协议,以4.311元/股转让3.15亿股股份,交易对价13.56亿元。

2月14日,鲁忠芳又向华泰证券(上海)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以4.305元/股转让1.2亿股,交易对价5.32亿元。

在鲁忠芳之外,实控人李永新于去年12月向自然人王骏飞、信达证券中益2号转让1.87亿股,交易对价6.77亿元;联合创始人王振东则向信达证券中益2号转让9500万股,交易对价3.44亿元;两笔转让均价均在3.62元/股左右,亦是最近系列转让中最低每股出让价格。

据统计,上述系列转让,鲁忠芳、李永新、王振东三人累计出让股份占上市公司股份总数比例约38%,且均为折价甩卖,折价比例为10%-30%,合计套现约98.297亿元。

不止于协议转让,大股东亦在同步进行减持,2022年11月以来,鲁忠芳、王振东还通过大宗交易方式多次减持,其中,减持超1%的就有3次。

最近的减持动作是2023年3月8日至16日,鲁忠芳减持6812.95万股、占公司总股本比例分别为1.1%。上一笔则是2022年11月2日至7日,其减持1.16亿股,占公司总股本比例分别为1.88%。

王振东的减持则跨年,从2022年12月14日至2023年3月14日,其减持约1.046 股,占公司总股本比例1.7%。

在连续转让、减持之后,李永新、王振东、鲁忠芳分列为中公教育第一、第二和第四大股东,持股比例分别为15.31%、9.62%、5.37%。

而三季报时,鲁忠芳作为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高达41.36%,半年过去其股权竟已锐减如此之多。

此外,作为公司持股5%以上股东的王振东在减持的同时,还质押了5千万股。截至公告披露日,其已质押3.78亿股,占所持股份六成,占公司总股本6.14%。

20亿借款难解150亿退费?

大股东连续大笔减持的背后,其实有着解围中公教育“退费困局”的无奈。

去年11月和12月,中公教育两发公告,称控股股东鲁忠芳拟筹集资金向全资子公司北京中公提供无息、无担保借款,总额:

不超过20亿元

之所以有此一出,是因为历时一年半载中公教育的退费危机仍然未解。

因公司前三季度业绩预告出现巨额亏损,与2018年借壳上市以来的业绩变动趋势严重不符,

2021年10月18日,中公教育首度收到深交所关注函。

2021年三季度,中公教育实现营收14.45亿元,同比下降68.79%,净利润亏损7.93亿元,相比上年同期盈利15.54亿元,出现了“业绩大变脸”的情况

彼时中公教育尚在避重就轻,未明确阐明亏损缘由,只是解释称:

“培训人次60.52万人次,同比下降60.88%”

两个月后,当年12月13日晚,中公教育再次收到深交所下发的关注函,直指“高收高退”核心问题。

见避无可避,中公教育只好承认:

2021年1-9月退费金额123.97亿元,退费比率65.81%

这事实上已经是中公教育历史性高点的退费比率,向前追溯2019年度退费金额74.23亿元、退费比率 44.14%;2020 年度退费金额100.09亿元、退费比率46.54%。

原以为2021年前三季度的退费比已经够高了,谁想2021年全年数据更高,数据显示中公教育在2021年的退费率已经高达惊人的75%,相较于2020年的42%上涨了33%。

但中公教育似乎在随后的近一年时间里都没有找到解决办法,只是不断在全国各地曝出“退费难、难退费”的热搜。

高企的退费比,叠加关注函压力,所以中公教育控股股东2022年11月首次承诺提供10亿元借款,接着在次月又承诺再加10亿元。

中公教育回复函披露数据,2021年中公教育总收款204.3亿元,总退费153亿元。相较于高达150亿元的退费金额,20亿元借款至若杯水车薪而已。

2022年中公教育未再披露退费金额和比率,只能从其合同负债中一窥究竟。

中公教育2022年半年报显示,中公教育合同负债约47.83亿元,主要系协议班的培训预收费。

财报显示,2022年前三季度中公教育的合同负债金额达到了47.4亿元,同比增长54.58%,公司称,主要系本期受省考联考推迟,收入确认和协议班退费相应延期所致。

从三季报和半年报数据可以发现,2022Q3中公教育并没有减少多少退费,合同负债与半年报数据差距不大。

早在2022年3月9日,中国消费者协会发布的《2021年校外教育培训领域消费者权益保护报告》就指出中公教育存在“拖延退款”的问题。而从当前各地媒体接连不断曝光的退费情形来看,中公教育2022年退费情况仍然不乐观。

特别是中公教育还存在着“培训贷”等违规行为,据四川、重庆消协2022川渝优秀消费维权[下载黑猫投诉客户端]案例所示,大学生石某就遇到这类“陷阱”,中公教育梁平分校原本宣称的没考上就不缴费0元入学的“理享学”,实则是培训贷,石某差点因此成为“失信人”。

对于这一点,中公教育倒也心知肚明,在其对深交所下发的关注函中予以回复称,公司学员贷款合作的三方机构包括:

理享学、百度贷款、京东白条

而此种培训贷形式的退费率则更高,最高达到80%以上。

据国信证券研报,2019-2021年协议班退费率分别为44.14%、46.54%和68.46%,而同期贷款模式(理享学)下协议班退费率则高达68.46%、73.06%、82.94%。

第一个100亿也要捐给北大

如今看可以发现“高收高退”模式已难以为继,其实回溯中公教育的发展历程尤其是上市后,恰恰是这一模式推高了中公教育坐稳“公考一哥”的位子。

早在2010年,中公教育即推出协议班,学员未通过考试就能申请退学费,简单来讲就是“不过包退”。

于是,各地中公教育分校都把协议班作为卖点,学费也因此比普通班高不少。在一段时间内,协议班模式确实帮助中公教育抢占了市场,且带来大量现金流和漂亮的营收数据。

2019年2月,中公教育借壳登陆深交所,打通资本市场通道。

2020年11月,中公教育股价创下43.58元的历史新高,市值达到2687亿元。

股价推高的背后在于中公教育上市业绩对赌的成功。

2018-2020 年分别实现扣非业绩 11.1/17.0/18.7亿元,上市后连续3年超额完成业绩对赌,对赌条件扣非业绩不低于9.3/13.0/16.5亿元。

而业绩对赌又像是一根“大棒”在驱赶着中公教育不断加码“高收高退”模式,甚至不惜力推各种“培训贷”产品。

2019-2021年度,协议班收入占比分别高达75.93%、74.64%、74.54%。

2019年-2021年前三个季度,中公教育贷款培训业务规模亦在猛增。

2018年,中公教育贷款培训获得预收款只有6000万元,金额占比0.55%。

2019年,中公教育贷款培训获得预收款飙升至14.65亿元,暴涨2300%,预收款金额占比也提升至8.36%。

2020年,中公教育贷款培训预收款再次暴涨至59.72亿元,增幅308%,预收款金额占比提升至24.94%。

2021年1-9月,中公教育贷款培训预收款为38.23亿元,预收款金额占比23.68%。

通过学员贷款上课的模式,中公教育2020年从金融机构一次性获得培训费接近60亿元,而这部分资金在中公教育账面上停留的时间非常短暂,大部分在1-2个季度内就退回给学员。

但是,这种持续不断的现金流进入让中公教育的现金流量表颇为靓丽,营造出公司业务蓬勃发展的表象。

加杠杆带来的欢愉,确实爽,但也最为致命,这一点房地产最为清晰。

想不到中公教育亦早已领会个中秘笈,并且还早早地将杠杆转移到考公学员身上,真是手段了得。

但分润大头的依然是大股东。

2018及2019 年度,公司现金分红金额分别为14.19亿元、14.80亿元,占当期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净利润的123%、82%,占当期末可供分配利润的99%、97%。

巅峰时刻,2021年在北京大学教育基金会北大之友报告厅的讲台上,中公教育董事长李永新庄严地许下承诺:

“这是我给母校捐赠的第1个10亿,将来我的第1个100亿,也要捐给北大”。

彼时,中公教育还有2000亿市值,持股占比达60%的李永新家族在当时还拥有1200亿的身价,曾经在2019年和2020年蝉联中国教育界首富,

孰料一年之后,中公教育的总市值仅剩330亿元,李氏家族财富也严重缩水至200亿元左右。

从2021Q2开始,中公教育经营业绩承压下滑,直至2022年都未见起色。

这一点从现金流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从2020Q4-2021Q4经营性现金流呈净流出趋势。截至2022年9月30日,该公司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余额为4.57亿元,相比上年同期的19.75亿元减少约76.86%。

历史进程中的去杠杆,批量制造“金饭碗”的中公教育也未能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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