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总统的内阁,又少了一个人。
7月12日,美国劳工部长亚历山大·阿科斯塔(Alex Acosta)辞职。和以前的离职人员不同,阿科斯塔忠于川普,工作顺利,遭遇变故是因为说错了话。他为老朋友,美国投资家、亿万富翁杰弗里·爱泼斯坦(Jeffrey Epstein)辩护,遭到媒体围攻。
这位爱泼斯坦究竟何人,所犯何事,以至于部长为他说话都会丢官弃爵?
(佛罗里达执法部门:杰弗里·爱泼斯坦,登记为“性犯罪者”。)
01
常年性侵幼女
7月8日,美国主流媒体都在报道一则消息,爱泼斯坦(又)被捕了。
同日,纽约南区联邦地区法院,公布了由联邦地区检察官签署的指控书,揭露了这位富翁的生活细节。
(纽约南区联邦地区法院:罪孽深重。)
“被告人杰弗里·爱泼斯坦,在他位于纽约曼哈顿、佛州棕榈滩以及其他地方的家中,性剥削、虐待数十名未成年女孩,这一行为持续多年。”
联邦调查局的探员们在杰弗里的豪宅中搜出未成年女孩裸照,证据确凿、触目惊心。
起诉书称,最小的受害者年仅14岁。
警方发现,爱泼斯坦的犯罪行为至少从2002年就开始,持续到至少2005年。此人“精力充沛”,完事后付钱给少女们,让她们“介绍”来别人,持续供自己享乐。因此检方控告他sex trafficking of minors(注:这个罪名不好翻译,human trafficking本意是人口贩卖)。
被告的律师不乐意了,说检方“炒冷饭”,“都是陈年旧事了”。
“陈年旧事”,这个提法说得好,因为爱泼斯坦已经不是第一次吃官司。
02
受害者人数无法确定
早在11年前,爱泼斯坦就因玩弄少女被判有罪。
2018年11月28日,《迈阿密先驱报》整理了警察局调查报告、联邦调查局文件、法庭文件,采访相关证人后,发布深度报道,揭露了当年事件的原委。
《先驱报》发现,从2001年到2006年,可能有数十名、甚至上百名女孩受害。《先驱报》通过调查确认了80名受害者。
科特尼·怀尔德(Courtney Wild)2002年被“介绍”给爱泼斯坦,那年她14岁。据她供认,光是后来由她再“介绍”给爱泼斯坦的女孩,就有约80人之多。而其他的女孩跟她一样,也可以接着“发展下线”。
办案的警官约瑟夫·雷卡里(Joseph Recarey)称这是性犯罪领域的“传销”(pyramid scheme)。
弗吉尼亚·罗伯茨(Virginia Roberts)2000年16岁时被“介绍”给爱泼斯坦。她在法庭宣誓后供认,爱泼斯坦几乎每天都需要新的女孩,才能满足胃口。他不但自己享乐,还拉上权贵朋友们。爱泼斯坦的房子里布满摄像头,用来收集不雅视频。通过这种方式,爱泼斯坦抓住了很多权贵的把柄(have something on them),让他们“听命于他”(in his pockets)。
当时的警察局长迈克尔·莱特(Michael Reiter)因为受害者和潜在受害者的数量而震惊了,甚至同一天就有多名女孩从爱泼斯坦的房子里进出。
爱泼斯坦物色受害人很有讲究。大部分女孩来自困难家庭,缺乏家教,从小面对家庭暴力。这让她们缺乏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再加上爱泼斯坦会付钱,而且出手“大方”。女孩们需要这笔钱完成中学学业,所以往往选择忍气吞声,甚至助纣为虐,帮他发展下线,换取更多报酬。
“我们是穷孩子,我们当时很蠢。”
不仅如此,爱泼斯坦还从国外“进口”女孩。
爱泼斯坦开有国际模特中介公司,从前苏东国家、厄瓜多尔、巴西招揽女孩,最小的只有13岁。
公司的会计玛丽扎·瓦斯奎兹(Maritza Vasquez)供认,这些女孩子会被送到爱泼斯坦在纽约、棕榈滩的豪宅,或者给其他权贵们玩弄,一晚上收费10万美元都很正常。
03
几乎逃脱法律惩处
2005年3月,佛州棕榈滩警察局接到群众举报,爱泼斯坦在自己家里玩弄未成年女孩。东窗事发,调查开始。由于涉嫌触犯联邦法律,当地警方联系了联邦调查局。
经过了1年的调查,检方准备了长达53页的起诉书。联邦调查局最终确认36名被害者,最小的13岁。
为了摆平事情,爱泼斯坦聘请了阵容豪华的律师队伍,包括哈佛法学院教授阿兰·德斯维茨(Alan Dershowitz)、前任联邦检察官盖伊·路易斯(Guy Lewis)和肯尼斯·斯塔尔(Kenneth Starr)。当年斯塔尔曾参与过克林顿-莱温斯基案件的调查。
根据双方来往的邮件,《先驱报》发现律师们与当时的佛罗里达州南区的联邦检察官有交易。检察官同意53页的起诉书被弃之不用。
这位检察官正是亚历山大·阿科斯塔。
(《华盛顿邮报》:川普旁边的就是阿科斯塔。)
在调查期间,检方和爱泼斯坦的律师邮件交流频繁。
检方同意控制舆情,“把受害者和媒体关在门外”。还同意不扩大调查范围,“不会联系任何确认的人员,潜在的证人或者要求索赔的人”。
“邮件和其他通讯记录显示,检方花费很多时间,找到了以最少的丑闻解决案件的方法。”
检方对爱泼斯坦的“照顾”的确是无微不至,《先驱报》称,在庭审的时候,检方甚至不告诉法官,在认罪协议之外,到底还有多少被害者。
受害者的律师布拉德·爱德华兹(Brad Edwards)评论称:“政府和爱泼斯坦的共谋,简直就是那种,‘咱想个法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检方)从未联系过受害者,而且还秘而不宣,这表明有钱就能买条活路。”
由于检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受害者们不但不知道调查进度,而且都没能出席审判,因为没收到通知。
2008年,爱泼斯坦与检方达成认罪协议,承认2项州罪(因此免于被以联邦罪起诉),最终因为“招妓”(soliciting prostitute)被判处18个月监禁。这个判决引发很多争议,首先只涉及1名被害人,难道其他几十名(甚至或许上百名)被害者不存在?
其次,所谓“招妓”的对象,当年只有14岁。依照美国法律,把14岁女孩判定为“妓女”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合法。
认罪之后,爱泼斯坦接受《纽约时报》采访(2008年7月1日),说“身体可入囚牢,但心灵依然自由”,显示出自由国度人民的浪(chou)漫(bu)主(yao)义(lian)气质。
爱泼斯坦的服刑也很轻松。他没有按照惯例被送去州立监狱(承认的州罪,自然要去州立监狱),而是在本县看守所服刑。在此期间,他获准每周可以有6天,每天最多12小时离开服刑地点,待在自己的办公室(work release)。
即使棕榈滩县自有制度,性犯罪者不应该享受这种待遇。但是明显再多的法律和制度,也管不了爱泼斯坦。
“为什么恶人不死,反而颐养天年,势力嚣张?”
曾在联邦调查局有组织犯罪科任职的麦克·费斯坦(Mike Fisten)说,联邦调查局本来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能把爱泼斯坦关上很长时间。但是检察官阿科斯塔不同意,他向爱泼斯坦的律师“屈服”了。
“在任联邦检察官居然害怕律师或者被告,真是这个国家的悲哀。”
所以为什么检方会“屈服”呢?后来阿科斯塔解释说,因为对方的律师太强大了,斗不过。
堂堂联邦检察官会害怕律师?
经常爆料的美国新闻网站Daily Beast 7月9日报道称,阿科斯塔说当时受到来自“上面”的施压,“我被告知爱泼斯坦‘属于情报部门’,叫我不要掺和这档子事”。
这可不是假新闻,因为阿科斯塔在新闻发布会上被问及此事时,并没有否认这个说法。
无论如何,正是在阿科斯塔的坚持和要求下,联邦调查局的调查戛然而止,爱泼斯坦被从轻发落。虽然当时更多的被害者和证据正在出现,更严重的犯罪逐渐浮现。
04
强大的朋友圈
爱泼斯坦有1架私人飞机,不是小型飞机,是波音727,正经的干线客机,可载180人。飞机经过改装,奢华高档,而且安上了床。媒体称爱泼斯坦用飞机把女孩们运来运去,或在高空纵情享乐,因此飞机被称为“萝莉特快”(Lolita Express)。
2015年1月22日,美国老牌博客网站Gawker.com最早公布了“萝莉特快”的飞行记录。
(飞行记录截图1)
日常画风是这样的,乘客名单:杰弗里·爱泼斯坦(JE)和“1名女性”。
警方检查了爱泼斯坦私人飞机的乘客名单,除了发现多位女性的名字外,还有一些重要客人,如英国安德鲁王子、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以色列前总理埃胡德·巴拉克(Emud Barak)、英国前首相托尼·布莱尔、美国大资本家大卫·科赫(福布斯2019年全球富豪榜排行第11)。
还有哈佛的教授、爱泼斯坦以后的律师阿兰·德斯维茨。
(飞行记录截图2:“安德鲁王子和保镖”,2000年5月12日。)
注意上图中的GM,那是吉斯雷恩·麦克斯维尔(Ghislaine Maxwell)。警方相信,她是爱泼斯坦的主要帮凶,负责“招募”年轻女孩。
据英国《太阳报》2019年7月10日报道,安德鲁王子在上个世纪90年代就认识爱泼斯坦了。2010年,爱泼斯坦出狱后,被人拍摄到在纽约和王子散步。可见两人关系紧密。
(《太阳报》:左边是安德鲁王子,右边是爱泼斯坦。)
《太阳报》报道,上文提到的罗伯茨女士称爱泼斯坦迫使她与安德鲁王子侍寝。那是2001年,她只有17岁。事发地点包括伦敦、爱泼斯坦的纽约豪宅和美属维尔京群岛,爱泼斯坦在那里买了私人岛屿。
王子和英国王室矢口否认。
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可以说是“萝莉快线”的常客。飞行记录字迹潦草,但是笔者杜佳依然发现克林顿的名字到处都是。
(飞行记录截图3:2002年9月21日,乘客包括“总统威廉·J 克林顿”,即比尔·克林顿,知名演员凯文·史派西,爱泼斯坦。)
注意麦克斯维尔的名字也在,克林顿不止一次与此人同乘一架飞机。
2019年7月8日,克林顿的办公室发表声明,承认曾经乘坐过爱泼斯坦的飞机,但是对“爱泼斯坦承认的可怕罪行一无所知”。
(克林顿办公室声明)
声明称,在2002年到2003年期间,克林顿只有4次乘坐爱泼斯坦的飞机,1次去欧洲、1次亚洲、2次非洲。
(飞行记录截图3)
可是笔者杜佳发现账对不上。如发生在2002年2月9日的这次,从迈阿密国际机场(MIA)飞到纽约怀特普莱恩斯伟彻斯特郡机场(HPN)。这目的地显然不属于欧洲、亚洲和非洲对吧。
至于飞行数量,由于字迹太潦草,笔者杜佳只数出来8次。还是福克斯厉害,2016年5月13日发文称数出来26次。这个要如何解释,大概只有克林顿或者爱泼斯坦知道了。
除了飞行记录,爱泼斯坦还持有通讯录,上面既有“朋友”的名字,也有受害女孩的名字。女孩们的名字出现在标记为“按摩”的名单里。
这份名单已经公开,同飞行记录一样,也是“众星云集”,包括洛克菲勒、肯尼迪、索罗斯家族成员,这些都是西方社会如雷贯耳的姓氏。
美国现任总统川普、大公主伊万卡赫然在列。
川普和爱泼斯坦算是老交情了。毕竟海湖庄园也在棕榈滩,两人经常走动。2002年,川普接受《纽约》杂志采访时说已经认识爱泼斯坦15年了(文章发表于当年10月28日),两人常在一起过夜生活。
“是个大好人,相处起来有很多乐子。甚至说,他跟我一样喜欢美女,很多是更加年轻的那种。”
看上去,川普对爱泼斯坦的雅好很了解。不知道他所说的“乐子”(a lot of fun),具体指的什么。
《纽约时报》2019年7月9日报道,川普曾造访爱泼斯坦在棕榈滩的豪宅,发现里面有很多年轻女孩。
“真好,他让邻居的孩子使用他的泳池。”
《滚石》杂志7月9日报道称,爱泼斯坦是海湖庄园的常客,经常参加川普的聚会。1992年某天,28名女孩在海湖庄园聚会,男性宾客只有2人:川普和爱泼斯坦。
《华盛顿邮报》7月8日报道称,2000年夏日,罗伯茨女士在海湖庄园打工,被麦克斯维尔“介绍”给了爱泼斯坦。
(《纽约时报》:川普和爱泼斯坦,摄于1997年。)
7月9日,川普称:“我早就跟他(爱泼斯坦)闹翻了,15年没跟他说话了吧。并不喜欢这个人。”
当然,笔者并没有说一起参加聚会,或者出现在某人的飞行记录或通讯录上,就一定意味着相互勾结,违法犯罪。但是通讯录和飞行记录上的名字,意味着爱泼斯坦交际广泛,朋友很多,层次很高,而且真正“跨越党派”。
也许正因为如此,当年的联邦检察官阿科斯塔才要阻断调查。这是“大局观念”的表现,不然真的查出点什么,坐实了媒体的某些猜想,美国乃至西方很多高层人士的形象都会受损。
有了如此过硬的政治意识,无怪乎阿科斯塔能步步高升,官至内阁部长。
05
差别待遇
爱泼斯坦的遭遇,与弗雷德里克·皮耶鲁齐的待遇形成鲜明对比。
这位阿尔斯通锅炉部门前任国际主管,被捕后被送进位于罗德岛的怀亚特看守所。这里是专门关押危险犯人的最高安全级别监狱。
在调查和庭审过程中,皮耶鲁齐感受到了美国司法体制的恶意。
首先,美国司法部发布逮捕令后秘而不宣,害怕皮耶鲁齐知道就不来美国了。但是后来在法庭上,检察官颠倒黑白,称皮耶鲁齐在逮捕令发出后,不来主动投案自首。
其次,司法部以“利益冲突”为名,不准阿尔斯通的律师给皮耶鲁齐辩护。阿尔斯通只好高价聘请美国的律师,共有2人,戴·皮特事务所的莉兹·拉蒂夫和巴顿·博格思事务所的斯坦·特沃迪。
拉蒂夫女士非常不专业,在开庭前连案卷材料都没看,一问三不知(美国律师资格很好拿么)。斯坦律师非常专业,只有一个小问题,他不为被告辩护。
皮耶鲁齐称,美国的司法体制是一个“大市场”,律师的主要工作是促成检方和被告达成交易。至于被告的苦衷,和事情的真相,他们不感兴趣。
斯坦曾经担任康涅狄格州总检察长,对美国的司法体制很熟悉,因此做起交易游刃有余。他时常把各种不成文的“习惯做法”挂在嘴边。
检方用高刑期恐吓被告,律师负责双方的沟通,并且说服被告认罪,换取减轻刑罚。如果被告拒绝交易,就会被一直关着。90%的案件,被告人会因为穷而放弃辩护。皮耶鲁齐称,在怀亚特看守所,很多犯人已经被关押多年。某些人还没等到宣判就自杀了。
皮耶鲁齐被控10项罪名,最高刑期多达125年。斯坦建议他认罪,然后会被判5年。后来,经过“讨价还价”,皮耶鲁齐需要对10项指控中的1项认罪,检方建议的刑期缩短到6个月。
皮耶鲁齐坚持自己是无辜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在那种环境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剩下认罪伏法一条路”。
最终,双方达成认罪协议,皮耶鲁齐需要承认2项罪名。
认罪协议“成交”的仪式是在法庭上进行的,被告、检方和律师走过场,各念“台词”。
突然出了变故,检方打算收回承诺。斯坦律师很不高兴,不是因为自己的客户受到不公正待遇,而是检察官居然私自撕毁与律师达成的“口头协议”。这不符合“习惯做法”。
最终检方把皮耶鲁齐定为主谋,还把与作者毫不相关的阿尔斯通在印度项目行贿的案子也安在皮耶鲁齐头上。斯坦律师说,检方这样做,“因为他们需要一个主谋”,主管检察官好邀功请赏。至于真相如何,没人关心。
在后来的庭审时,法官认为皮耶鲁齐阻碍第三世界国家“建立民主体制的努力”,简直罪大恶极,判处30个月监禁。
皮耶鲁齐在宾夕法尼亚州莫斯汉农山谷改造中兴服刑,笔者杜佳有过描述。
皮耶鲁齐坚称无罪。在美国司法部调查的2003年到2005年印尼塔拉汗项目期间,皮耶鲁齐不过是公司中低层员工,“没有决策权的小角色”。当时阿尔斯通为了更好地行贿,专门建立起一套制度,支付“中介费用”需要最高层批准。
体制上的螺丝钉,成为决策层的替罪羊。皮耶鲁齐称美国司法部明白这一点,知道自己在公司的真实作用,但是事实从来都不是交易的一部分。
在皮耶鲁齐的案子里,检方搞“有罪推定”,在多达150万份材料中寻章摘句,“故意用成吨的纸将被告淹没”。美国司法部财力雄厚,人力资源丰富,经常采用这种集团军式作战压垮对手。所谓英美“海洋法系”不冤枉好人的 “程序正义”,只存在于美剧中。
爱泼斯坦案件中,联邦调查局确认受害者36人,但是认罪时只需要承认侵犯1人,大概也是交易的结果吧。
面对皮耶鲁齐,美国的检察官们威风八面、咄咄逼人,甚至为所欲为,丝毫没有面对爱泼斯坦时软弱的感觉。难道就是因为皮耶鲁齐的背后没有强大力量撑腰?
皮耶鲁齐享受不到检察官阻断调查、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服刑这种优等待遇。或许正因为朋友圈能量级别不同,同样是交易,爱泼斯坦是棋手,而皮耶鲁齐只是砝码。被美国玩弄,被法国遗忘,在暗无天日的私人监狱中,皮耶鲁齐默默承受一切。
2019年,爱泼斯坦再次身陷囹圄。这次起诉书标题为“美国诉爱泼斯坦”(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V. Jeffery Epstein),希望美国这次不要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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